一碗清酒 第79節
江知酌摸著水溫快變涼了,伸手把人撈出來。小碗躺在臂彎里,輕聲說:“我有點餓了?!?/br> 一張口嗓子又成了破鑼,小碗打手語:要吃牛rou。 小碗恢復味覺后能吃的rou除了牛rou就是鹿rou,越州不比京城,鹿rou難得又價貴,小碗急需一口rou來補充體力。 給小碗套上新的里衣,江知酌說:“好,我去廚房跟牛商量一下?!?/br> 小碗在江知酌的伺候下,在床上用完了早飯。 用完早飯,小碗本想帶江知酌去演武場跟江知酌一起射箭,轉了轉腦子,又決定在臥房里荒廢到申時。 第93章 現端倪 小碗拉著江知酌的胳膊說有點不舒服,想和江知酌待在一起,問江知酌能不能出門。 江知酌有點意外,但他自然很樂意。 午飯后,江知酌開了一扇窗透氣,有些納悶,今天怎么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對了,薛中的事,到底是如何?”小碗問,“你怎么處理的?!?/br> 江知酌摸摸小碗的額頭,問:“還有沒有不舒服?!?/br> 小碗搖搖頭:“沒有不舒服,早上只是有點累?,F在能跑能跳的?!?/br> 江知酌笑了下,看著小碗沒什么異常,才坐在椅子上,給小碗倒了杯潤喉茶,說:“你推測的沒錯,一直跟蒼赤互通消息的,就是他。薛中已經被砍,不過不是因為通敵,而是因為受賄?!?/br> 小碗一點就通,問道:“那你發現別的線索了嗎?” “發現了,”江知酌說,“在他京郊的莊子上,有幾本冊子,記錄著他做御史大夫這些年的一些事跡,涉及了不少官員,簡直就是一本官員罪行錄,大到貪贓枉法,小到平庸怠職。不過沒有有關蒼赤的消息,看來是他交易楚國的信息給蒼赤這樣的形式?!?/br> 小碗點點頭,回憶道:“薛中是明德三年的榜眼,不靠家世,一步步被提拔到御史大夫之位的,可惜……” “可惜父皇沒有重用到他,”江知酌接過話,實話實話,“可能他剛入仕的時候也曾懷有一顆為國盡忠之心,可是以北省為首的組織官官相護,御史臺的彈劾非但沒有震懾到,反而被打壓了下來。這也是父皇看不到各地真實情況的重要緣由?!?/br> “御史臺是一國之眼,不能看得到說不出,更不能沒作為,”小碗說,“官職過低,沒有實權,也是阻礙。你如果……” “是,我明白,”江知酌捧了下小碗的臉,“會辦這件事的?!?/br> 正事說完,小碗問:“為什么你不給我回信?” 江知酌用拇指搓了一下小碗的臉頰,抱起胳膊問:“我還沒找你興師問罪,你反倒問起我了?你往京中遞的什么信,你忘了?氣得我當時想把你抓回去?!?/br> 一封和離書,一封陳情書,一封關于薛中的密信,一封關心江知酌近況的普通家書。 還有四封沒決定遞哪個出去的信。 小碗想了想,等江知酌走了要去把第一封指責負心漢的燒掉。 “形勢所迫嘛,太子殿下,”小碗不會哄人,只能放軟一些聲音,“我希望你在京中一切順利?!?/br> 江知酌何嘗不知道小碗的心意。 只是想到那封和離書就生氣,小碗太敢了。 不過兩人如今見一面不容易,江知酌只好說:“一提起筆給你寫信,就忍不住想來找你,幾次都……牽上了韁繩,可我就這么不管不顧地來了,對不住你為我籌劃的那些事,為了我們的以后,只能生生忍住了?!?/br> 小碗知道江知酌這次為了來找她,一定是在京中安排了好久才能脫身。 “我讓劉青峰修路了,一條新的民路直通京城,”江知酌說,“越荊兩州的百姓來往更方便,我來這里也能更快些。我下次再來看你,估計也要兩個月左右了?!?/br> 小碗點點頭,盤算著,一個多月,她能做的事兒挺多的。 “你在這要乖,”江知酌撫著小碗的鬢邊的碎發,“軍營沒人能欺負你,你就這兒當養身體了,等我接你回去?!?/br> 說到這個,小碗有點沒精神了,江知酌抬著小碗的下巴,問她記住沒。 “記住了,我有點困了,”小碗說,“昨夜,沒睡夠?!?/br> 江知酌起身,托著小碗的臀腿抱了起來,小碗把下巴墊在江知酌肩膀上,偷偷嘆口氣。 “我陪你睡會兒,”江知酌把小碗放床上,“等你醒了,我估計已經走了。這樣我也不用看你舍不得的樣子?!?/br> 小碗側身躺著,口不對心地說:“沒有舍不得。以后又不是見不到了?!?/br> 小碗也真的困了,她也不想看江知酌離開的樣子,萬一哭出來,多丟人。 枕著江知酌的胳膊,被江知酌輕拍著,小碗很快進入了夢鄉,江知酌身上的味道讓她心安。 * 再醒時,剛過了申時,小碗咕嚕爬起來,迷茫地問床邊的初十七:“太子殿下走了?” 初十七看了小碗一會兒,才搖搖頭。 小碗以為自己睡懵了,又問道:“現在幾時了?申時還沒過嗎?” 初十七點點頭,比劃道:“剛過一刻?!?/br> 剛想著,江知?s?酌從門外帶著風進來。 江知酌現在的臉色和眼神小碗可太記憶猶新了。 小碗收回腳,往床里側縮。 江知酌上前抓住小碗的腳踝,抬臂把小碗翻過去,狠厲的巴掌立馬就落在了小碗的身后。 小碗仰了仰脖頸,痛得絲絲呼氣,只能生生受著江知酌的怒氣,能讓江知酌如此生氣的事,瞞著江知酌的事,也就那一件。 江知酌被氣昏了頭,這次都沒等侍女出去,就開打了。 “何箏安,你好大的能耐,”江知酌咬牙切齒地說,“你敢去蒼赤,還能讓所有人都瞞住我,你現在真是厲害了?!?/br> 這不是沒瞞住嗎。 小碗抿嘴忍著疼,它外祖母的大雞腿,讓我知道誰告得密,我要劈了你…… 小碗掙脫江知酌,江知酌氣得眼睛都紅了,小碗反手捂著屁股,著急地說:“別打了,再打明天我不能騎馬了?!?/br> 江知酌右手握了握拳頭,見小碗不知悔改,新賬舊賬一起算,把小碗的手腕交叉按在其后腰上,又是幾巴掌抽上去:“你還要騎馬?我今天起碼給你打得坐不下為止。你擅自留在軍營里,我沒跟你算賬,你是不是以為我能縱容你干任何事,讓你現在都膽敢以身犯險了?!?/br> 小碗覺得自己挨揍的樣子實在狼狽,扭頭看了眼剛才還在床邊的初十七。 只見初十七跪在地上,頭垂得極低。也不攔著點江知酌,小碗看出來了,告密者竟然就在她身邊。 “看她做什么!”江知酌又一巴掌拍上去,“他們現在自身難保?!?/br> 江知酌指著初十七,冷聲道:“你、白竹、還有容詞,每人給我到外邊領五十杖。我讓你們跟著太子妃,照顧她,看著她,這么大的事,你們合起伙來瞞著我?!?/br> 初十七站起來點點頭。 “還有,去告訴李莊和鄭凌,革了副將之職,每人五十軍杖,讓他們想想誰才是這個軍營的第一個主子,鄭凌也瞞著我,李莊還要跟著去,賞他們一頓,獎勵他們效忠新主子,也賞他們不分事情輕重?!?/br> 小碗知道,她在這個軍營說一不二,江知酌也有同樣的權利,這本就是他一手創立的軍營。 “不要,”小碗爬到床邊拽住初十七,“不許去傳?!?/br> “你知道他們是無辜的,只是聽我的令而已,”小碗抬頭看著江知酌,“別為難他們,你有氣沖我來?!?/br> “沖你來?好,何箏安,我是今天把你打到下不了床,還是把你帶回東宮里關起來?”江知酌垂眼看著小碗,“你在這兒給我膽大妄為?!?/br> 小碗緊緊抿著唇,眼睛里立刻蓄滿委屈的淚水,卻倔強地仰著頭,小碗的肩膀抖了抖。 江知酌見狀,有片刻的慌神,小碗要哭了。 小碗的淚水寶貴,從未輕易落過,江知酌知道都是極其難過時才會流淚。 小碗此刻能輕易地用眼淚擊潰了江知酌。 江知酌壓下剛才的情緒,去分開小碗拽著初十七的手,小碗還在緊緊拽著初十七的小臂,江知酌認輸般地緩聲說:“讓十七去拿些藥膏來?!?/br> 小碗趴在江知酌懷里小聲地抽泣,宣泄著她的委屈和壓抑,她知道此行危險,她也想好好待著,等江知酌來接她。 可小碗有自己的信仰和使命。 小碗只哭了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小碗認為被揍哭是件挺丟人的事,抬頭紅著眼眶看著江知酌。 江知酌用拇指抹去小碗眼尾的淚珠,他比任何人都心疼。 不算初十七告的密,江知酌早就發現了不對勁,小碗沒那么黏乎過人。 小碗睡著以后,江知酌逮住初十七和容詞幾句話就問出了個大概,校場里無一人幸免,連江慕安都跟著挨了批評。 小碗醒得時候,江知酌剛從江慕安的住處回來。 “此事沒得商量,你安安分分地待在這里,”江知酌看著小碗的眼睛,“你有一點異議,就跟我回京城?!?/br> “我有異議,我也不回去,”小碗吸吸鼻子,“你不能這么對我,我是你的妻子,不是你的屬下?!?/br> “安安?!苯醚凵裆铄?。 小碗聽到這個稱呼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她昏迷不醒時,江知酌也這么叫過她。 “你是故意裝傻嗎,”江知酌湊近,“你在我這里有多重要,我多在意你,你不知道嗎?” 小碗怔怔地點頭:“我知道,沒裝傻?!?/br> “所以你不能以身涉險,好不好,”江知酌說,“你答應我?!?/br> 江知酌的語氣太有蠱惑性了,可小碗不能答應。 白竹和初十七此時進了內室,小碗正跪坐在江知酌面前,看到侍女進來,把臉扭到沖床里面。 江知酌接過藥膏,說:“出去吧?!?/br> “殿下,天一在外面,說乙塵大師有事同您說,”白竹稟報,“劉大人也派人來問,您何時返京?!?/br> 江知酌明白,因為有塵字苑,小碗才更加要去蒼赤。 而校場外面等的,也不是劉青峰的人,是重云沒等到江知酌,才來問一問。 江知酌不讓重云出現在小碗面前,擔心小碗會想到滄海殿那晚的事。 “我一會兒就去隨天一去,”江知酌說,“劉青峰那邊讓他等我回來再說?!?/br> 白竹和初十七悻悻地出了內室,江知酌捏著藥膏罐子,小碗又學會了坐著裝死。 第94章 行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