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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大秦嬴魚在線閱讀 - 大秦嬴魚 第181節

大秦嬴魚 第181節

    秦巒就這樣通過這條狹長便捷的蔥嶺古道迅速回到西域,然后帶著換乘的汗血寶馬一路奔馳穿越河西走廊,只用了十多天的功夫,就沿著大河,來到了寧夏平原。

    秦巒愛不釋手的撫摸著愛馬,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塊麥芽糖喂給它。汗血寶馬不愧是馬中之王,在干旱的戈壁灘上不吃不喝一天至少能奔馳四百里地,他能在這么短時間內回到秦國,多虧了它。

    秦巒與他帶來的一千兵卒暫時安扎在一個不大但也不小的鄔堡里,他們暫時在此扎營,就是在等時機,等一個北地郡郡守王稽與匈奴走私的時機,然后捉賊捉贓,將他里通匈奴賣國的罪名給做實了。

    哼,只是走私一些鹽和堿算什么罪名?商會已經在鄔堡里囤積好了大量的馬蹄鐵和馬鐙馬鞍,還有糧草和砍馬刀,這些才是他們給王稽準備好的罪證。

    朝里的那些養尊處優的大臣們,或許會對堿不以為然,但若是馬鐙和馬刀呢?

    只要是個腦子清楚的,就會知道,給匈奴走私馬鐙和馬刀,那就真的是親手給匈奴遞刀,來屠殺我秦國的百姓啊。

    叛國,這是妥妥的叛國!

    最好再來一場沖突戰,有了此等如山的鐵證,秦巒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按照先斬后奏,將罪魁禍首,北地郡的郡守斬殺了。

    剩下的,范雎若是想來查,那你就來查唄。

    王稽來北地郡時間可不短了,他跟匈奴私下里做交易的事,根本就瞞不住,北地郡的大小官員定有所覺,至于走私的具體貨物,那更是海了去了,鹽、茶、布匹、糧食、頑器、瓷器、金子銅幣等等等等。

    那要查,那大家就一起查查唄,看看你范相舉薦的人才,是個多么貪婪無度的小人,就這些,這個王稽,也逃不脫一個死字,眾目睽睽之下給巴拉出來,羞都要羞死了好吧。

    這個離戈壁灘不遠的小鄔堡,是櫟陽商會在此歇腳整理貨物的臨時駐扎地,他帶來的這一千兵卒,正是戍守西域的正規秦軍卒。

    這樣的守軍,除非有秦王專門派下來的虎符,否則,誰來了都調動不了他們。當然西域郡的郡守除外,因為地處邊遠,秦王特地給了西域郡的郡守節制西域的軍權,可以視情況調用這里的五萬大軍。

    秦巒手里的這塊是秦魚不放心自家仲兄,特地從秦王那里給他要來的軍符,不是虎符,所以不能調動大軍,只可以應急調動一千軍卒為己用。

    秦巒雖然人在中西亞,但他一直在想方設法的與國內保持通信,所以,秦魚在國內的遭遇,他是知道的。

    秦魚被流放洞庭和他寫給秦巒的信是同時送到秦巒的手中的,秦魚要他不要擔心,要他保重好自己,他跟大母、母親兄姊小侄女小侄子他們都很想念他云云......

    秦巒盡管心焦如焚,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如果,秦巒覺著如果,自家弟弟真的有不好了,他還可以在收到消息之后帶著自己的軍隊回去救他,但如果他現在不聽話,耐不住性子私自回去了,會不會是自投羅網,反倒壞了自家阿弟的謀算?

    所以秦巒雖然心焦,但他還是按兵不動。不過,他跟櫟陽商會那邊的聯系加強了,商會消息還是很靈通的,他從商會那里可以盡可能快的得到家里和弟弟的消息,可以稍稍安慰他焦躁的心情。

    也之所以,在秦巒收到公孫雙說要請他“就近”幫忙捉拿叛國賊,以及看到叛國賊的名字的時候,秦巒迫不及待就出發回國的原因了。

    公孫雙是誰?

    那可是他嬴姓秦巒的宗室親戚啊,親戚要他幫忙捉拿家賊,就是離得再遠,他這個嬴姓宗室也是義不容辭啊,不是嗎?

    這道理,放在是誰那里也都說得過去啊。

    至于說公孫雙是怎么知道北地郡郡守做的事的,那更好說了,公孫雙可是秦國最大也是唯一商會的會長,秦國的所有對外對內商道貿易都要經他的手,他不知道才會讓人覺著奇怪吧?

    什么?

    公孫雙為什么不去求助離的更近的隴西郡、河西郡(河西走廊,秦設為河西郡)或者干脆求助西域郡郡守出兵捉拿賊首,反倒去要秦巒這個

    游散兵卒幫忙,豈不是本末倒置了嗎?

    其實,只要一聽說賊首的名字是誰,大家心里就都有了一桿秤,就是公孫雙和秦巒力證他們真的只是為了秦國好,大公無私的捉拿叛國賊,而不是趁機公報私仇,大家也不信呢?

    既然大家都不信,那也就沒什么好遮掩的了。

    所以,公孫雙讓他手刃仇敵稍解心中憤恨的情分,他秦巒領受了。

    ......

    秦巒收到可靠消息守株待兔捉拿叛國賊的行動很順利,不僅殲滅了一股數量不小的犯境匈奴人,還繳獲了大批量的北地郡私通匈奴的貴重貨物,在交戰中,北地郡郡守見禍事敗露,逃跑的時候被殺,頭顱放入冰凍的木箱子中,作為證據之一,給送去了咸陽。

    秦王的臉色很難看,他怎么也沒想到,他的相國,這樣時運不濟,一連舉薦了兩個人,兩個人都這么不堪,一個投降了秦國的死敵趙國,另一個干脆將北地郡賣給了匈奴,啊這......

    讓他這個大王很難做啊。

    誰都知道這背后一定會有秦國的宗室在搗鬼,秦王自己也知道,但是,王稽的事,鐵證如山也是真的,畢竟,你王稽要真的是冤枉的,大半夜的你不在自家床榻上摟著美人睡覺,你跑去長城邊上去見匈奴做什么?

    秦王看著趴伏在地上請罪的范雎,心里為難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秦王自己是有心赦免范雎的連坐之罪的,在秦國,你舉薦的人才犯了大罪,那是要受連坐,同罪論處的,鄭安平之事,他已經赦免過范雎一次了,這次王稽又出了事,如果再赦免的話,未免有些讓人說不過去。

    不過,寡人乃是秦國的王,要做何事,要下什么樣的命令,誰也不能置喙,范雎是他用的順手的相國,而且,這么多年來,助他驅逐四貴,掌握權柄,攻打三晉,結交齊國和楚國,讓秦國更加強大,他這樣的功勞,不是一個鄭安平和王稽就可以連坐的。

    而且,他更擔心,如果他將范雎貶做庶人,那幫子已經紅了眼的宗室們,會趁機將范雎給撕了,就像當年宗室將商君給分食了一般。

    所以,為了范雎自身安全著想,他不僅不能怪罪范雎,還得給他更多的榮寵,這樣宗室才會投鼠忌器,不敢將范雎怎么樣。

    秦王再次下令,國中上下,有膽敢議論王稽之事者,斬!

    宗室們紛紛露出吃shi了的表情,朝臣們也互相對視打眼色,對范相的權勢又有了新的認知高度。

    公孫雙乍著手不住在地上焦躁的走來走去,地上有粉碎的瓷器和大片的潮濕,濕地上有散開的飄著清香的青色茶葉,很明顯是公孫雙剛才砸了一個正泡著香茶的茶杯。

    公孫雙氣的眼睛通紅:“妄議!妄議!膽敢妄議者,斬??!”

    “先生,就這樣,就這樣都沒能撼動那老匹夫分毫,這可如何是好?!”

    相比于暴躁如雷的公孫雙,就蔡澤要淡定多了。

    他飲了一口安平君讓人從洞庭送來的香茶,勸慰道:“這算什么,范相與國有功,大王是個長情之人,區區小人,怎能傷的到他呢?咱們越攻訐他,大王越護著他?!?/br>
    公孫雙怒道:“長情?他哪里長情了?我沒看出來!”

    蔡澤嘆道:“我說句你們不愛聽的話,你們這樣為了安平君大動干戈,安平君未必會喜歡?!?/br>
    公孫雙倏地站住,眼神不善的盯著蔡澤:“先生什么意思?”

    蔡澤笑道:“安平君乃是真正的君子,如果是他,他肯定不會同意你們這樣對待王稽和范相的?!?/br>
    蔡澤真的給這幫子宗室的膽大包天給嚇了一跳,栽贓啊,還是栽贓賣國罪這樣夷三族的大罪,王稽跑了也就罷了,他跑到其他國家,秦王就算發布通殺令,殺不了他也是枉然,現在王稽不僅被拿個正著,還當場就斬殺了,這樣,他的三族,可就跑不了了。

    這是為了一個范雎,連王稽的三族都給搭進去了,這這,也太狠了些。

    公孫雙仍舊盯著蔡澤不說話,那兇狠的表情,看的蔡澤心里直突突。

    不過,他還是道:“我已經有法子勸范相了,不過,要他主動從秦王身邊離開,我得先從宗室這邊給他要個保證,否則,他失去權勢的那一天,就是他的死期。大王明白,范相自己也明白,如果不能給他活命的機會,任咱們用盡方法,恐怕也不會動其心智分毫?!?/br>
    公孫雙皺眉:“先生是想要宗室放過范雎?”

    范澤:“是?!?/br>
    公孫雙轉了轉眼珠,道:

    “可以?!?/br>
    蔡澤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如果范雎最后被宗室給撕了,公孫雙完全可以說,他只是代表了自己不去動范雎,可沒本事讓其他宗室不去找范雎泄憤。

    蔡澤將小魚印信拿出來,笑道:“我將會以此印信作為交換,請范相退一步,我相,范相拿著這個印信,應該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吧?”

    公孫雙臉黑了,咬牙道:“先生請自重,這可是安平君親自交給您的,有了它,先生在秦國,可暢通無阻矣?!?/br>
    蔡澤撫摸著小魚吊墜,吁嘆道:“在下行走天下,所見到的都是白眼與冷漠,第一次在安平君那里得到了禮遇,這印信,即便沒有此等威力,在下也會愛若至寶的。但如果,此等寶物能保人性命,能讓安平君不心生愧疚,我認為,將他送給范相,那也是值得的?!?/br>
    公孫雙:......

    公孫雙無奈嘆息,他了解安平君,別看安平君遠走洞庭,但實際上,他并不怨恨范雎,意難平的只有他們宗室自己罷了。

    如果范雎真的讓他們明里暗里的給搞死了,說不定,安平君真的會心生愧疚。

    不值得。

    因為范雎一個人,讓安平君與他們宗室心生嫌隙,一點都不值得。

    公孫雙嘆道:“既如此,我也會知會大家伙,要他們收斂些?!?/br>
    蔡澤起身拜倒:“多謝體諒?!?/br>
    公孫雙轉身不去看他,只道:“如果你為相,將會如何呢?”

    蔡澤知道公孫雙什么意思,笑道:“我在朝,君在野,自當互通有無?!?/br>
    這個君,他們都知道指代的是誰。

    公孫雙轉過身來,滿意頷首道:“那在下就先預祝,先生能得償所愿了?!?/br>
    ......

    蔡澤選了一個晴空普照的日子去拜訪范雎,范雎聽聞是太子的門客來訪,即便心下郁結,不想見客,也仍舊打疊起精神來,接見了蔡澤。

    見到范雎第一眼,蔡澤就面色大變,擔憂道:“范相可是病了?如何形容如此枯槁萎靡?”

    范雎神色是真的看著很不好,他本就年紀大了,以前精神矍鑠看著并不顯老,如今形容萎靡,看著就有了下世人的光景。

    人老一旦出現

    了此等光景,可不是個好兆頭。

    范雎問道:“先生來寒舍,可是有何要事嗎?”范雎以為蔡澤是來替太子辦事的,只是不知道,太子有什么事要來找他的?

    蔡澤頓了一下,然后掏出了小魚吊墜,放在案幾上,向前推了一下。

    范雎看到這個吊墜的一瞬間,眼睛猛然迸發出熾烈的光彩,他目光灼灼的看著蔡澤,此時的范相,才是蔡澤印象中的那個秦國相國。

    范雎自然是認識這個吊墜的,與這個一模一樣的吊墜送到秦王手中的時候,他就在旁邊看著呢。這吊墜代表了什么,他同樣知道,如果他有了這個吊墜,是不是一切就都可迎刃而解了?

    蔡澤不提吊墜,只是問蔡澤:“范相可是聽過‘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的道理......”

    蔡澤與范雎說辯論了一番商鞅、吳起、大夫文種分別在秦孝公、楚悼王、越王勾踐之后的下場,勸說范雎選擇急流勇退,交出相印,退出秦國的朝堂。

    范雎耳邊聽著蔡澤的勸說,眼睛卻緊緊的盯著蔡澤案幾上的那個小魚印信,等蔡澤說完了,范雎問道:“先生能來勸說在下急流勇退,肯定是已經為在下做好退路了?!?/br>
    蔡澤撿起小魚印信,起身,親自將其送到范雎的手里,道:“不錯,我來之前,去見了公孫雙,他也已經答應我,不再與宗室為難先生。先生自覺,在如今的秦國朝堂上,您還能再呆幾天呢?大王的寵信,早晚有消失的一天,到時候,您又能怎么辦呢?”

    范雎緊緊將這印信握在手心里,他問蔡澤:“那么,你又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蔡澤:“若您認為我還有些許才能,請舉薦我入朝為官?!?/br>
    范雎:“只有這些?”

    蔡澤:“只有這些?!?/br>
    范雎:“......你不認為...我無情無義嗎?”

    蔡澤:“謀國者,為君分憂,自當如此?!?/br>
    范雎長長的噓出了一口氣,說實話,自從安平君離開咸陽之后,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暢快的吐氣了,他撫摸著自己怦怦跳的心口,道:“我知道了,你回去等消息吧?!?/br>
    蔡澤深深拜了一拜,轉身離開了。

    范雎看著他的背影,心道,真厲害啊,江山代

    有才人出,他老了,是該給年輕人讓路了。

    又過了兩天,范雎拖著病體,去找秦王請辭,秦王自是不愿意放范雎離開,范雎趁機將蔡澤舉薦給秦王,表示,他在家養病的這些日子,蔡澤可以代替他為相,蔡澤有沒有才能為相,大王可以趁機考察他一下。

    秦王接見了蔡澤,蔡澤給秦王提出了一個讓秦王拒絕不了的誘惑:滅掉西周,成為新的天下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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