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嬴魚 第122節
范雎落下車窗,探頭對孟伯禾道:“老夫有事相商,可否進府一言?” 孟伯禾:...... 這套路可太熟悉了,他剛經了一遭呢。 ...... 相商的結果是,范雎把自己一手調教的弟子徐隨交給孟伯禾做個令史,帶在身邊歷練。 徐隨,櫟陽都鄉人,二十二歲,剛及冠的青瓜蛋子,是該放出去歷練歷練了。! 第119章 騙人 秦魚在等第一個上黨郡守靳黈拒絕與秦交割的消息。 在這個消息到達之前,秦魚開始盤點秦國目前所有的人口,以及老中青□□女比例,以及各地的糧倉儲備情況和產糧情況。 他想知道,以秦國現在的國力,能支撐六十萬大軍人吃馬嚼多長時間。 秦魚在做最壞的打算,長平之戰如果最終不可避免的發生了,至少,上黨之地,他希望不要成為一個千年無人煙的死地。 但在大戰發生前,秦魚還想做些什么,結果是結果,過程是過程,同樣一個結果,可以有不同的過程嘛。 亞洲蝴蝶扇扇翅膀會導致美洲出現龍卷風,這是說,類似于蝴蝶煽動翅膀這個微小的行為,能帶動整個動力系統長期且巨大的反應。 長期,且巨大! 這說的是蝴蝶效應。 但在蝴蝶煽動翅膀的當下,或許它連一根草的葉子都帶動不起來。 秦魚就是這只蝴蝶,在當下歷史進程中,他就是再努力的煽動翅膀,歷史的車輪都不會有半點的撼動和改變。 秦魚的翅膀功在長期且遙遠的未來,對當下,作用微乎其微。 他看似對秦國做了很多,秦國也似乎改變了許多,但實際上,這個改變,在當前的歷史形勢下,可以忽略不計。 秦魚心有余而力不足。 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 秦魚從現在開始,就要結一張大網,或者,這張大網,從很早以前,他就已經開始在結了。 秦國現在的人口至少七百萬,老中青少幼的男性比例為1:0.3:0.8:1.5:3,女性比例為2:3:3:2:5。 非常非常的不健康。 中青年男人數量最少,因為他們基本上都死在戰場上了,新生兒數量最多,而且是女孩子最多,是因為,這幾年百姓日子過的好了,百姓敢生敢養了,而且,如果實在無力養育太多的新生兒的話,他們會溺死男孩,留下女孩。 因為現在隨便在秦國路邊拉住一個黔首都知道,女孩不用上戰場,女孩享受和男孩子一樣的受教育的權利,新的農具在不斷革新,一年比一年的變的輕便且好cao作,有了這些農具,女 孩子同樣可以下地種田養活一家老小,女孩子還能織布,女孩子可以賺錢養家,除了可以出嫁,女孩子還可以留在家中給父母養老...... 而秦國現在的年輕女孩,已經有這樣的能力了,只要現在秦國已有的政策不變,以后這樣的女孩子,將會更多,且變成一種風俗流傳下去。 五年時間內,秦國的人口數量整體是在持續增長的,增長的來源有兩個,一個是俘虜和奴隸買賣,另一個,就是新生兒的降生。 這是一個好現象,但秦魚壓根高興不起來,因為這意味著,至少十年之內,有新生兒的家庭里,養育孩子,將會只出不進。 秦魚都已經打算好十歲以下的孩子不收人頭稅了,但在當下看來,這項政策,至少要往后推三至五年。 負擔啊,尤其是對一個常年征戰的國家來說,這批新生兒,就是純粹的負擔,養活他們,可太不容易了。 但這是甜蜜的負擔,是一個國家的未來。 秦魚先將幼兒的口糧多劃一些出來,然后將青壯女子的口糧按照勉強能吃飽的分量劃出來,再將老年人的口糧按照餓不死的分量劃出來。 最終,他得到了一個數據。 根據這個數據,秦魚可以得出秦國目前的儲存糧,可以全力供給六十萬大軍吃飽一年。 要是邊生產邊征戰的話,這一年可以往后延長。 但這只是冰冷的數據,跟現實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得留出備用糧來應對突發狀況,這樣,供給大軍的糧草,急劇收縮...... 秦魚怎么算,糧草都不是太充裕的樣子。 好在秦魚還有b方案,那就是數以幾十萬計的牲畜。 等谷糧吃的差不多了,宰殺牲畜也能支撐很長時間的。 秦魚將這些數據列成表格,配上應對的方法,整理成文書,等到上黨有變的消息傳到秦國之后,他現在做的這些就有用處了。 公子池和孟伯禾帶著長長的隊伍出發了,他們的目的地雖然不一樣,但走的路,都是一樣的。 公子池剛到河內軍營,還沒緩過氣來呢,就收到斥候來報,說是上黨郡守靳黈被韓王召回新鄭去了,因為,靳黈誓死要與上黨共存亡。 公子池的心情糟糕透了,原本以為是個美差,現在居然成了燙手的山芋,其中落差,不可謂不大。 孟伯禾的心卻是陡然落了地,覺著該來的,總算是來了。 武安君就是武安君,從來都沒有錯判過局勢,這應該就是武安君從來不打敗仗的秘訣了吧? 沒錯,孟伯禾雖然對秦魚表現的很恭敬,他心里也確實對秦魚很恭敬,但他從來不認為他們目前面對的局勢,是秦魚自己判斷出來的。他才多大?天下大勢學完了嗎? 畢竟,秦魚自己也說了:“......武安君有此憂慮?!?/br> 孟伯禾從來沒往秦魚扯白起的虎皮做自己的大旗的方向去想過。他只當白起跟秦魚分析過目前上黨的局勢以及面臨的變化,秦魚自己當真了,提前做出的后手。 至于白起為什么不向大王進言,而是跟秦魚剖析,這就不是孟伯禾能知道的了。 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馬上向國內報信:上黨初有變! 要國內君臣做好準備。 至于是個什么樣的準備,他們只要等著聽王令就行了。 河內離咸陽,可不如上黨離新鄭近,消息還沒有遞到咸陽,韓王就緊急派馮亭來接任上黨郡守了。 估計韓王也怕秦國那邊先一步接到消息,以為韓國背信棄義,惹怒秦王。 韓王算是挺有“誠心”的了,但變故還是發生了。 馮亭,在去上黨的半路上,被湯榆給“請”到了秦軍營中。 這是一場有預謀的綁架。 秦魚要湯榆到河內郡到底要做什么,真實目的是什么,總得給人家交代清楚吧?要不然主事的人都稀里糊涂的不知道要干什么,或者努力偏了方向,意義何在? 所以,秦魚直接跟湯榆明說,要他做好上黨叛變的準備。 在秦魚看來,無論是原先白起的武力震懾,還是后來的韓王的主動退讓,上黨都已經是秦國的了,上黨最終沒有來到秦國的碗里,那就是背叛! 但其實,在現在,客觀上來說,人上黨是自主選擇。 上黨,只是沒有選擇秦國而已。 感性理性上,秦魚都想到了,所以,他直接跟湯榆說清楚,來到河內 之后,先審時度勢,想法子扣留住上黨郡守,讓其盡快與秦國交割。 若是事有不協...... 那就是湯榆現在正在做的了。 野王,秦軍兵營。 白起的大帳設在這里,一直沒有拆除,所以,咸陽一行人來了之后,也沒去其他地方,直接住進了野王兵營里來了。 公子池、孟禾伯、大夫勝、大夫陵、大夫賁、徐隨等秦將秦官與馮亭一人對峙。 中間的案幾上擺著一個空漆盤,他們要馮亭將上黨郡的綬印交出來。 馮亭怒目圓睜的看著對面的秦人,臉上不見絲毫懼色。 湯榆則是稍稍走神,他心里的震驚,到現在都還沒有消散呢。 公子魚怎么跟他說的來著? “守好通往新鄭的幾條道路,太行山以東的大河渡口也不要疏忽了......” 不是,公子魚是怎么知道上黨郡守會來往新鄭的? 上黨不是已經給秦國了嗎?有傳信使傳達王令就行了,上黨郡守在這個節骨眼上回新鄭做什么? 湯榆聽到這個命令的時候,心里不是不泛嘀咕的,但是,基于對公子魚的信任,他一來河內,就火速與河內的裨將大夫陵聯系,傳達了公子魚的命令。 然后就是沒兩天,真的就在東邊大河岸邊,逮住了“新”的上黨郡守,馮亭。 公子魚,消息這么靈通的嗎? 有如神助?。?! 湯榆看馮亭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他搖搖頭,開始施行公子魚的第二個命令了。 “扣住郡守,治理百姓?!?/br> 一個郡守算什么? 咱們要的是上黨的土地和百姓。 上黨郡的郡守仍舊是馮亭,但從此以后,跟上黨百姓接觸的,就都是秦吏和秦人了。 反正,現在天下皆知,上黨已經是秦國的了。 湯榆行動不是不快了,孟伯禾野非常配合,他知道這里面的輕重,一面火速清點官吏,一面與大夫陵、大夫賁等守軍將領商議,派遣秦軍進入上黨。 可惜,馮亭逃跑了。 因為公子池跟馮亭比酒比輸了。 公子池為了顯示自己禮賢下士的氣量 ,他在大營里宴請馮亭,作陪的是所有數得著的秦將官吏。 公子池為了表示對馮亭的親厚,也是進一步證明,即便上黨歸了秦國,上黨郡守仍舊是馮亭,筵席之后,他又邀請馮亭續場,就在白起的主帥軍帳中,喝的是秦魚送給白起的清酒佳釀。 公子池把這些度數高的清酒,當做平常飲得濁酒用大樽給飲了。 結果,公子池的酒量比馮亭小,公子池喝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