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后全球畸變了 第29節
那么,為什么研究報告恰好卡在繼續深入的前一刻戛然而止呢?是因為研究員經驗不足嗎,還是別的什么原因…… 江歸荑將研究報告翻到扉頁,下一秒,一個熟悉的名字映入她的眼簾: 麗茨·克拉克。 她深吸了一口氣,很快就發現了這位知名研究員的人物小傳:曾為斯坦福生物科學教授,現就職于聯合政府研究中心。 …… 不知不覺間,時鐘指向了深夜十一點。 已經看完厚厚一沓文件的覃吟站起身伸了個懶腰,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道:“還不下班嗎?已經這么晚了,明天再看吧?!?/br> 江歸荑只覺腦中無數線索相互纏繞聯結,幾乎擰成了一團亂麻,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在這里盡可能理清楚,那么回去后她也會睡不著。 因此,她對著覃吟笑了笑:“您先回去吧,我再看兩眼?!?/br> 覃吟一邊脫下白大褂換上自己的外套,一邊安慰地說道:“也別太拼,天塌下來不是還有我給你頂著嗎?” 在江歸荑再三推脫下,覃吟最終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只剩下了江歸荑一人,一時間,她只能聽見自己的手指輕擦過書頁的聲音。 漸漸地,她的眼皮越來越重,終于還是抵抗不住鋪天蓋地的困倦,最后的意識只能支撐她把桌上沒看完的文件拂到一側,隨后頭一趴桌子沉入了夢鄉。 江歸荑本以為自己不會做夢的,來到西京基地這么久,她還沒擁有過完完整整的一場夢境。 即使做夢的時候,這夢境也多半混亂、無序、瘋狂,讓她除了第二天腦子生疼外什么都想不起來。 但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前身處研究院的原因,在她的夢中,她看見了匆匆走過的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員,看到了很多實驗室和高精尖的實驗器材。 她來到了一所研究院。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3-04-26 23:12:39~2023-04-27 23:34:0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北桉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6章 江歸荑環顧四周, 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并非是西京基地的研究院。 由于倉促投入使用的緣故,西京基地的研究院僅僅能夠滿足一般的研究需求, 而其他的基礎設施如吊燈、墻壁都比較破舊。 比起使用中的研究院,西京基地中的更像個廢棄的研究院。 而她所處的這間研究院則完全相反, 墻壁潔白,窗明幾凈, 地磚反光,走廊里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們或拿著文件匆匆走過,或兩三人聚在一起激烈討論問題。 裝修完善說明這家研究院資金充足,研究員眾多說明這家研究院科研實力很強,江歸荑快速在心底下了判斷。 突然, 她的手被一只柔軟的女人的手拽住了。 手的主人年約二十多歲,身穿白大褂, 卻像個剛畢業的年輕姑娘,她笑盈盈地看向江歸荑,道:“江老師就在里面,我們先敲門?!?/br> 江歸荑這才發現, 自己一直跟在這位實習生模樣的人的身后。 緊接著, 她聽到自己開了口, 聲音清亮:“謝謝?!?/br> 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在這個夢境中, 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卻能感受到這具身體傳來的感覺。 就好像, 她附身在了這具身體上。 在年輕姑娘敲門的瞬間, 她的眼神不經意地瞟向門牌的方向, 下一秒, 她瞳孔緊縮。 門牌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五個字: 所長辦公室。 下一刻,門內傳來一道威嚴的中年男人的聲音:“進來?!?/br> 年輕姑娘推開了門。 江歸荑條件反射就想看清屋內中的人模樣,但她這具身體從進門后就低著頭,似乎是不想看屋內那人一眼。 年輕姑娘說了句:“江老師,你們慢聊?!比缓缶统鋈チ?,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屋內靜寂了五秒后,江歸荑聽見那道威嚴渾厚的男聲再次響起,但不同于剛剛,他的聲音微微顫抖,似乎含著幾分欣喜:“歸荑,你怎么來了?” “江歸荑”抬起頭,這下她終于能看清面前之人的樣子了。 這位江所長年約四十,眉宇間有些許皺紋,但依然不能掩蓋年輕時的豐神俊朗。事實上,與他所取得的成就比起來,他實在是過于年輕了。 “江歸荑”卻撇過頭,刻意將目光避開她父親,投向一旁的家居陳設,聲音變得冷漠,簡直與之前面對年輕實習生的時候判若兩人:“哥哥問你,這周末要不要回家吃飯……” 對方還未回答,她就急急補上一句:“要不是他專門讓我問你,我才不過來呢?!?/br> 最后一句話聲音很低,但江知秋還是聽見了。 他的眼神變得黯淡,之前因獨生女專門過來而生出的欣喜已經不再,他猶豫了幾秒,終究還是道:“……不了,歸荑,爸爸這周末需要去外省出差……” 他頗為抱歉地看了一眼“江歸荑”,但這恰恰點燃了她的怒火。 “你總是這樣!自從mama死后,你就天天都在做實驗!做實驗!做永遠做不完的實驗!你心里,還有我和哥哥嗎?你自己數數,這兩年來,你一共到家吃過幾次飯!” 江歸荑聽見自己在歇斯底里,盡全力向面前的父親發泄著怒火。剛剛年滿十八歲的江歸荑在外人面前慣常沉著冷靜、滴水不漏,但在父親面前,還是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盡管江歸荑已經忘記了從前的一切,但在這一刻,她仿佛與不知多久之前的她心意相通了,她仿佛真的能夠體會到“她”心中的憤怒與悲涼。 有些情感的聯結,并非要通過記憶的找回才能復映,而是當重新看到這個人時,就由心底生出的無處來由的感覺,憤怒、喜悅、悲哀、心動,都不外于此。 江知秋想要辯解什么,但話還沒出口,他就見“江歸荑”當即轉頭就想走,“江歸荑”剛剛走到門口,江知秋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袖子。 四十歲的男性在情緒爆發的一刻力量是驚人的,江歸荑被他直直向后拽了一步,還沒等她橫眉冷對,卻見江知秋的情緒已經漸漸平復下來,幾乎低三下四地跟她說: “……我給你看個東西?!?/br> “江歸荑”皺起了眉,一時不知道他在打什么謎語,但索性走不了,她還是依言走了過去,口中譏諷道:“你的最新研究成果?還是因為這項研究成果拿到的獎勵?如果是這些,我可沒興趣……” 但下一秒,她嘲諷的話猝然半路截停。 不止是她的話,就連她的身軀也牢牢凍結在了原地,她直視著江知秋手中的東西,瞳孔緊縮,良久才道:“……這是什么東西?” 附身在從前的她身體上的江歸荑,此時心中也是一片驚濤駭浪,她的腦中無數丟失的記憶重現復又消失,像一扇扇反復打開又關閉的門扉,撞得她腦仁直疼。 在她的眼前,江知秋手上托著一個防爆玻璃制成的培養箱,通過透明的玻璃可以清晰地看見: 培養箱中有一根烏黑的觸手。 那根觸手一動也不動,但即使是這樣,只要它存在于那里,就仿佛能夠給人類帶來源源不斷的精神污染。 江歸荑聽見自己又重復了一次,聲音中是無法掩飾的顫抖:“……這是,什么東西?” 這次,江知秋緩緩開了口:“在我看來,它可能給人帶來永生……” 這位年約四十的生物科學家注視著這根觸手的眼神,不像是觀察一個無比邪惡的生物,而像是在溫柔注視他摯愛的人。 望見他的眼神,江歸荑不寒而栗。 幾年前的“江歸荑”自然不知后來“眾生畸變”引發的末世,她甚至沒有注意到他父親奇怪的眼神,而是睜大了瞳孔緊緊盯著培養箱中奇形怪狀的生物,良久才抬頭道:“哦?是嗎……你總是做這種稀奇古怪的實驗,但它看起來就像章魚的腕足……” 雖然江歸荑看不見幾年前的自己臉上的真實表情如何,但她能肯定,“江歸荑”面上一定不是如她話中的那樣毫不在意,因為下一刻,江知秋微微笑起來。 “想知道它的前因后果嗎?那就等你進入大學后,加入我的研究團隊吧……我聽你哥哥說,你已經通過了西京大學生物系的保送選拔?!?/br> 江知秋的語調似是蠱惑,似是懇求。 “……” 過了一會兒,江歸荑“切”了一聲,語氣中是不服輸而刻意顯露的傲慢:“我自己也能研究個水落石出?!?/br> 江知秋無奈道:“可你根本接觸不到它……” 他望著女兒肖似她母親的面容,心中一軟,終于繳械投降道:“好吧,我再給你一個提示?!?/br> 他的聲音似乎帶著蠱惑的魔力:“你可以想想,生命是如何衰竭的……” 他的話音剛剛落下,卻仿佛一陣狂風暴雨,迅速撕裂了這片安靜的空間。 下一秒,江歸荑的眼前頓時一片漆黑,辦公室、桌椅、林知秋都已消失不見,這漆黑的深夜中仿佛從始至終只存在著她一個人。 江歸荑睜開了眼,發現自己還趴在她的工位上,203辦公室里的陳設絲毫未變,還保持著她睡過去之前的模樣,就連燈光也還是那么明亮刺眼。 江歸荑甩了甩被頭壓麻的手腕,一時間只覺頭痛欲裂。 看到時鐘指向凌晨一點后,她換下白大褂,將桌上堆積得凌亂的資料整理好,鎖進柜子中,然后關燈并離開了辦公室。 * 黑沉沉的夜中,無星無月,唯有幾盞路燈仍舊在盡職盡責地照明。 江歸荑已經非常疲倦了,但她的大腦仍舊一遍遍播放并篩選著方才夢境中的每一個片段,生怕有絲毫遺漏。 她不免想到,在她來到西京基地前,因變異種的力量影響而沉入的夢境,真的是夢嗎? 還是說,也只是一段段不知真假的回憶片段? 下一秒,她又打消了自己的猜測。 畢竟,與這段真實性較高的夢境不同,事后回想起來,夢境中她在西京大學的生活幾乎每一日都在重復,無論是不變的早八,還是老師講授課程的內容,還是同學們聊天的話題。 其實,在當時的夢境中,很多細節都虛假得有些離譜。 但她身心在夢境中,因此并未覺察到絲毫不對,直到那只困住她的變異種被路過的羅臨等人發現,遭受到無數攻擊的變異種最終潰敗而逃,才讓她從漫長的夢境中蘇醒過來。 不過,如果方才在夢境中見到的回憶是真的,那么,她被具有鋪設夢境能力的變異種困住,真的只是一個巧合嗎? 一邊想著,江歸荑走到了她所在居民樓的樓下。 路燈發出的昏黃光芒拉長了她的影子,顯得她苗條的身影格外挺拔。 這一幕本來沒有任何問題,如果不是因為她看見了—— 在她面前兩米開外的地面上,她清清楚楚地看見,地面上出現了第二個被拉長到扭曲的人影! 在她視線所及的范圍內,那人影一動不動,但格外清晰、絕非幻覺。 江歸荑的瞳孔猝然緊縮,同時心跳如擂鼓,萬般思緒如流星般劃過她的腦海: 如果是人,為何會半夜三更停留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