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歡弟子與高嶺之花(54)
她要離開這里。明知外面設了陷阱,也不愿當一輩子縮頭烏龜。做了就是做了,沒做就是沒錯,是非分明才是最重要的。 齊光君沒有阻攔,他似乎在早有預料,只是提示道:“三次機會,可還記得么?” 便是那三張縮地符,若是到了要小命不?;蛘呖苄M復發的緊要關頭,便可以回到他身邊。季汐點點頭:“必然記得,多謝仙君掛念?!?/br> 面前的小姑娘看起來也不過十八九歲,卻有些不符合年紀的心智。有時候他在想,在合歡宗那種環境里生長,應當是無憂無慮的性格,可她喝的浮生歡是甜的,為人處事又頗為成熟,面對這種事情尋常小弟子早就嚇得四處尋求庇護,而她下意識要自己來解決,哪怕最嚴重的后果是去送命。 臨走前,少女欲言又止地回過頭,睜著清泠泠的眼睛看著他。過了幾秒,輕聲問:“我做的選擇是對的嗎?” 齊光君考慮到避嫌和他的地位所在,此次不能同她一起去。他去了,便是給她這個眾矢之的公然站臺,一朝形象毀于一旦,修真界的臟水恐怕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瘋狂。 他待她確實很好,也曾說過自己與她有緣因此帶著幾分喜愛,但是在他心里大道和天下眾生一樣重要,這么一點點的好感聊勝于無,這是得道者最仁慈卻又最殘酷的地方。 所以少女心想,這是她必須要獨自面對的事情,不能太依賴他了。 面對未知的時候恐懼總是會放大,更何況這次她孤立無援。不,算不得孤立無援,她至少有那三張符咒,最壞的情況下也能保住加上自己在內的三條性命。 齊光君道:“若有應對之法,遵從本心即可;若沒有,則是性命之憂?!?/br> 她的確有應對之法。 東朔宗的人怒氣上頭,如果真的和他們面對面硬剛,吃虧的肯定是自己,她打算曲線救國去找天懲臺的人。天懲臺向來中立,不論尊卑、宗門只看證據。如果自己的不在場證明能說服天懲臺,至少可以讓東朔宗的人撤離合歡宗。而她那天恰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千秋山莊的少莊主蕭璟,和她在一起。 所以第一步,便是要說服蕭璟來為自己作證。 暫且有了行動計劃,季汐點點頭,道了聲謝后轉身正欲離開,卻又聽到銀發仙君開口,聲音清清淡淡:“鉤月的刀口較為特殊,傷痕好似下鉤月?!?/br> “是以取名鉤月刀?!?/br> …… 下定決心離島后,季汐很快便收拾好必備的行囊,乘坐仙鶴離開。 從蓬萊島到千秋山莊需要足足兩日,為了節約靈力她在途中都化為原型。到了附近才恢復人身,馬不停蹄地便往山莊趕。 一路上她為了躲人耳目做了易容,變成了一個樣貌平平的小豆芽菜,看起來頭發蠟黃,身材清湯寡水,任誰看都認不出來她。季汐對著路邊的積水照了照,生怕自己遮掩的不好,于是又往自己臉上加了幾顆褐色的雀斑。 「嘖嘖嘖,瞧你這模樣別說認出來了,蹲在路邊馬上就有人給你扔錢?!?/br> 識海里響起系統的聲音,帶著慣常的陰陽怪氣:「你可真對自己下得去手,那么漂亮的一張臉都不珍惜~」 季汐:小命都沒了,誰還在意這個。 系統:「也是」 系統:「不過我有件事情要提醒你,你莫要陷得太深了。宿主若深度參與到劇情之中,可不是什么好選擇?!?/br> 系統提示的很對,這段劇情她完全可以選擇置之不理,一直呆在蓬萊仙島不肯出來也是無所謂。她只需要動動腦筋想盡辦法和仙君上床,合歡值滿了便能拍拍屁股走人。 可是當局者迷什么時候開始的?是那日齊光君問她修道之人最重要的是何物么?她說是道心,他說是眾生。兩個人的回答都沒有錯,但是她選擇認真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便已經將自己當做一個修道之人。 這個念頭讓她有些驚慌失措。 季汐:我知道了。這件事情過去后,我便不再插手劇情。只是眼睜睜看著合歡宗因我而覆滅實在于心不忍,這口大鍋我可不想背。 系統:「算了算了,你曉得就好,高級任務難度太大,我見過太多宿主無法割舍,丟棄現世不肯回來的。你可千萬要當心??!」 季汐點點頭,輕輕“嗯”了一聲。 …… 很快便到了千秋山莊,昔日美不勝收的紫藤花海依舊,只是門前多了兩位巡查的弟子。若是要進來,非得一一盤問才能放行。 季汐找了其中稍微面善的少年,湊過去問道:“這位小友,我想求見蕭少莊主,請問能否幫我通報一下?” 那小弟子聞言,像是突然炸了毛的貓,立刻緊張地摁住佩劍,低聲斥喝:“你是何人,何宗門,為何要見少宗主?” 這一串問題砸過來,少女不由得愣了愣,好奇道:“這東朔宗動蕩不安,千秋山莊竟然如此草木皆兵……這樣罷,你去通報時同少宗主說,是一起看過“戲諸侯”的友人他便曉得了?!?/br> 小弟子狐疑地看著她:“那你姓甚名誰,總得告訴我罷?” “我叫小白,”季汐笑道:“此次是有要事同少莊主商議,你且去通報便是,有勞了?!?/br> 大約是她看起來太過篤定,好似懷揣著什么耽誤不得的大事,那位小弟子猶豫了一瞬,和另一個弟子交換了個眼神轉身便去稟報了。季汐頂著另一位監視的目光也無事可做,索性便找了處空地坐下,思考待會兒看到蕭璟該如何說服他幫助自己。 這家伙心思并不難猜,向來光明磊落,自己的朋友被污蔑決計不會坐視不管。只是萬一他肯幫,自己便欠了一個大人情。 算了,這些都是后話。 少女漫無目的地想了半天,過了大概半個鐘頭后,那個小弟子又一路小跑著回來,氣喘吁吁地找到她。 “如何,他肯見我么?” 少女的面容平平無奇,眼睛卻明亮無比,充滿期待。小弟子搖搖頭,無奈道:“見不到?!?/br> 季汐以為自己聽錯,下意識問了句“什么?”。少年嘆了口氣:“你一個姑娘家,馬上天黑了,趕快回去罷。少莊主這幾日誰都不見,不管什么小白小黑的。莫要再找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