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錢,我有刀 第264節
花一棠眨了眨眼,“宋縣令不妨直說,花某洗耳恭聽?!?/br> 宋縣令嘆了口氣,“最近幾個月,弈城鬧飛賊,偷了不少東西,弈城百姓人?人?自危,夜不能寐,著實惱人???!” 林隨安腦中?叮一聲,“什?么樣的飛賊?” “沒有人?見過這飛賊的模樣!”宋縣令道,“這賊人?來來無影去無蹤,神秘莫測,而且十分?囂張大膽,每次偷盜之前,還送花箋預告!” 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個信封遞給花一棠,信封里?是一張花箋,右下角畫著一枝梅花,歪歪扭扭寫了字: 【十月初十子時三刻,貴府主人?最珍視之物】 花一棠的表情一言難盡,“紙是素草紙,墨色不正,略有臭味,應該也是市面上的便宜貨,花——畫得挺丑,這字——更丑……冒昧問一下,偷走的是何物?” “偷的是我家!”魯員外舉手,“是內子的……咳,肚兜……” “噗——”林隨安、靳若和方刻同時噴茶。 花一棠眼角抽搐,手里?的花箋頓時變成了燙手山芋,拿也不是,扔也不是,用拇指和食指捏了個角,想偷偷塞回信封。 “花四?郎且慢!”宋縣令指了指,“這賊人?在花箋背后署了名?字?!?/br> 花一棠調整了一下表情,慢慢翻過花箋,瞳孔驟然一縮。 三個字,寫得尖嘴猴腮:云、中?、月。 * 小劇場 云中?月:阿嚏阿嚏阿嚏! 第229章 林隨安憋笑憋得很辛苦。 宋縣令和員外們大約是將花氏四郎當成了救世主, 訴苦訴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 王員外:“你說說這賊子是不是吃飽了撐的,偷我的夜壺作?甚?” 孔員外:“夜壺也就罷了,起碼還是?人用的東西, 我就納了悶了,為何要偷我家大黃的飯碗?” 花一棠:“敢問大黃是??” 孔員外:“我養的狗?!?/br> 花一棠默默用扇子抵住了額角。 靳若捂著臉, 縮著脖子, 肚皮亂顫,嘴里?時不時噴出幾塊糖糕渣,方刻肩膀抖得茶盞都端不穩了。 李員外一臉哀怨摸著光溜溜的額頭,他和陳煩煩一樣發際線感人,“賊人偷走了我的假發包……” 張員外:“我家廚房丟了一條火腿?!?/br> 宋縣令怒而拍桌,“花四郎,您評評理, 賊人如此作?為,可?曾將我官府放在眼里?!” 花一棠長長吸氣,擠出干癟的營業笑?容,“花某有個問題, 此飛賊在花箋預告中說,要偷的乃是?諸位最珍視之物——” 王員外:“那夜壺我用了二十?年了,習慣了, 沒了那夜壺,我……我如廁……廁不出來??!” 孔員外:“我家大黃跟了我十?二年, 是?我最親的家人!偷大黃的飯碗,就是?偷我的飯碗!” 李員外:“假發包是?我從東都量頭訂做的,唐國僅此一個!” 張員外:“我家那可?是?五年的火腿, rou質晶瑩剔透,猶如水晶, 沒了這火腿佐料,我飯都吃不下去?!?/br> 魯員外:“……魯某喜繡花,內子的貼身衣物……嘿嘿,都是?魯某親手繡的……” 花一棠的笑?容好像一張烤糊的胡餅黏在臉上?,嘴角一動,掉下一堆尷尬,“如此說來,這飛賊的確有幾分品味?!?/br> 靳若、方刻:“噗——” 林隨安大腸小腸都要打結了,趕緊換個話題,“不知這位……呃,田員外丟了何物?” 田員外大約五十?開外,花白頭發,身形瘦小,五官長得很擁擠,是?所有人中唯一一個沒倒苦水的,入了正堂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注意?力全被花宅里?的擺件吸引了。 說實話,和揚都、東都、益都的花宅大院比起來,弈城這所小別院的裝飾物已經極盡低調,除了比較特立獨行?的太?師椅和高桌,只擺了幾個綠油油的瓷瓶,和園內的景致倒也相配。 被林隨安一問,田員外這才回過神來,尷尬笑?了笑?道,“我丟了一個舊水囊,沒什么特別?!?/br> 靳若:“莫非你離了那水囊就喝不下去水?” “只是?不順手罷了?!碧飭T外眼珠子又瞄向了瓷瓶,“敢問花家四郎,這堂上?擺放的可?是?越窯瓷器?” 花一棠:“田員外好眼力,確是?上?林湖越窯出產?!?/br> 田員外:“果然、果然!瞧這胎質細膩,釉層均滑,碧綠如冰,不愧‘九秋風露,千峰翠色”之名?!?/br> 花一棠眸光閃動,“想不到田員外還對瓷器頗有研究?!?/br> “只是?小小的愛好,不值一提?!碧飭T外擺手,想了想,又道,“只是?有句話不值當講不當講——” “田員外但說無妨?!?/br> “堂中這些越窯瓷器皆是?上?上?品,價值百金,就這般擺在大庭廣眾之下,是?不是?有些太?招搖了?” 此言一出,眾人同時倒吸涼氣,看瓷瓶的眼神頓時都不對了。 花一棠笑?了,“田員外此言差矣,一則,這些瓷瓶本?就是?裝飾品,若不擺出來給?人看,還有何用?二則,堂中的瓷瓶并非上?上?品,而是?秘色瓷,本?是?皇室御用,只是?這一批款式不夠新?穎,才留為花氏宅邸自用,有市無價,區區百金,只夠買個瓷瓶底?!?/br> 一堂死寂。 所有人都驚呆了,雖然大家都知道揚都花氏有錢,但沒想到這么有錢! 靳若:“就幾個綠了吧唧的破瓶子,這么貴?!” 林隨安:“以后見?到這些瓶子咱們千萬繞著走,磕了碰了可?賠不起?!?/br> “師父所言甚是?!” 宋縣令聽?不下去了,“花四郎別怪宋某瞎cao心啊,俗話說的好,財不露白,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咱們縣里?最近又不太?平,要不還是?先將這些寶貝收一收,待抓住了飛賊再擺出來也不遲??!” 花一棠啪甩開扇子,挑眉一笑?,“若那飛賊敢來,花某定能將其一舉擒獲,替弈城除去此害!” 此言一出,宋縣令和幾名員外大喜過望,齊齊起身抱拳高呼,“花四郎高義,我等?先替弈城百姓謝過!” * 送走弈城縣令一眾,眾人重新?回到正堂,簡單復盤分析。 “不是?云中月那廝做的?!苯舻?,“他好歹也是?天?下第一盜,斷斷不會偷這些不著調的東西,什么火腿夜壺,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而且就算要寫信箋,云中月也只會用一種字體,就是?木體字,為的就是?隱藏筆跡和身份?!?/br> 方刻:“花箋上?的字,筆力輕浮,結構散亂,寫字的人恐怕讀書不多,也沒什么時間練字?!?/br> 花一棠:“最重要的是?,十?月初十?是?蘇氏家主繼任大典,云中月當天?還和林隨安打了一架,弈城距離益都快馬加鞭也要五日路程,云中月根本?沒有作?案時間?!?/br> 綜上?所述,弈城的這個“云中月”就是?個冒牌貨。 林隨安嘆了口氣,“云中月不肯以真面目示人的臭毛病著實該改改了,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能假冒他的名號招搖撞騙,這樣下去,豈不是?全天?下的賊偷都能將罪責賴到他身上?去?” 靳若表情有些無奈,“云中月出道數十?年,江湖上?敢頂著云中月名號唬人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叫燕十?八的盜賊,當年在江湖上?也算有名有姓的人物,就因為他假冒了一次云中月,三天?之后家就被偷了,金銀財寶自不必說,衣服棉被桌案憑幾全沒了,連房子都被拆了,據說發現燕十?八的時候,他光|溜|溜躺在地上?,連條褲衩子都沒剩下。至此以后,燕十?八無顏再入江湖,自此金盆洗手,銷聲匿跡?!?/br> 林隨安:“……還有一個人呢?” 靳若:“還有一個,就是?師父您老人家了!” “……” 花一棠噗一聲笑?了出來。 靳若:“師父您是?藝高人膽大,云中月打不過你,自然沒轍,如今放眼江湖,再無第二人敢觸云中月的霉頭?!?/br> “誰說的,這不就又冒出來一個?!被ㄒ惶男?道。 靳若哼了一聲,“這個賊偷要么是?初出茅廬的新?手,要么是?上?不得臺面的九流貨色,根本?不知道云中月這廝有多難纏?!?/br> 花一棠吧嗒吧嗒搖起了小扇子,“或許也是?一個藝高人膽大的民間英豪,比如,看不慣云中月的所作?所為,打算以身誘虎,為民除害——” 正說著,青龍急匆匆跑了進來,遞上?一個信封,“剛剛,大門口,發現的?!?/br> 眾人一愣,但見?那信封上?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 【花家四郎親啟】 字體……呃,頗有些眼熟。 花一棠一把抓過信封,撕開,抽出了一張畫著梅花的花箋。 【十?月三十?,子時三刻,貴府最寶貴之物?!?/br> 鴉雀無聲。 方刻扭頭,噴出一聲笑?。 花一棠捏著花箋的手爆出青筋,“啖狗屎!好一個卑鄙無恥無法無天?猖狂至極的小賊!竟敢挑釁我花家四郎!我今天?就要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螳臂當車蚍蜉撼樹以卵擊石不自量力!”撩袍、抬腿、踩椅子,拔高嗓門,“來人——” 木夏、伊塔、四圣和一眾護院火燒火燎沖了進來,“四郎有何吩咐?” 花一棠橫眉怒目,“今夜花氏要與弈城飛賊決一死戰,諸位聽?我命令,設下天?羅地網,連一只蚊子都不能放出去!” “是?!四郎!” “第一步,速速將家中最寶貴的……呃……寶貴的……啥?” 花一棠卡住了,和眾人面面相覷。 方刻幽幽道:“花宅最寶貴之物是?什么?” “是?那些越窯的瓶子!”靳若跳腳,“白虎玄武,快隨我將宅子里?所有的瓷器都包好藏起來!” 伊塔大驚失色,“最寶貴的,四郎的衣服,老貴老貴的,熏香也老貴老貴的,青龍朱雀,收衣服!” 六人分成兩撥,前后狂奔而出。 方刻面色微變,“我屋里?有個琉璃缸——”也急匆匆走了。 木夏急得團團亂轉,“還有什么?還漏了什么?” 一片混亂中,花一棠卻怔怔望向了林隨安,林隨安一頭霧水,“盯著我作?甚?” 花一棠:“最寶貴的……莫非不是?物品……而是?——” “是?人!”木夏突然大叫道,“咱們花宅最寶貴的,肯定是?四郎!這賊人定是?要綁架四郎!林娘子,今夜你定要貼身保護四郎的安全,萬萬不可?離開半步,對對對,現在就去四郎房里?,走走走,快快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