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霍驃毫無預警地抬腳朝站在房門一
第二十五章 霍驃毫無預警地抬腳朝站在房門一側的蘇格拉瓦踹去 “怎么會……”沉拂硯被他鷹隼般銳利的目光盯得心頭打了個突,“就是覺得有些突然?!币暰€躲閃著與他錯開,注意到被他碾碎了一地的煙絲和灰屑,不由眉心簇攏。 黑黃的污跡,印在潔白的地板上,像一個丑陋的疤痕。 霍驃額角青筋暴起,心里的火氣都快跳到頭頂了。 剛跟那裝模作樣的醫生就笑得花枝亂顫,見著自己就又是皺眉,又是一臉隱忍不悅。怎的?她就這么不待見他?如果不是他霍驃,這假洋鬼子還不稀得給她哥治腿呢。整一白眼兒狼。 他氣得嗓子眼兒直冒火,“你來看你哥也沒跟我提前說一聲。我著急趕回去陪你吃飯,把晚上的酒局推了,到家才發現你壓根就沒回去。這不?專程趕這兒接你回家吃晚飯?!?/br> 他一副閑話家常的口吻,臉上還帶著笑,在別人眼里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兒。 男人暗色皮膚下都十分顯眼的青筋,眼底泛起的血絲,牙齒咬得太緊,不時磋磨出刺耳的呲聲,又因體型過于高大彪悍,使得他看上去極為兇狠,彷佛下一秒就要動手打人。 一屋子醫護人員都低下頭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手頭的活上,拼命降低自身的存在感,唯恐被無故波及。 陶博文昨兒先在霍驃手下挨了一頓“殺威棒”,到醫院后,又被他不輕不重敲打一番,都給整出心理陰影來了。他確實被沉拂硯的美貌驚艷到,但就是單純的欣賞,打死他也不敢對霍二少的女人心存覬覦呀,連跟她說句話都是規規矩矩的。 他是個心理正常的普通男人,更自小接受西方相對開放的性教育。他與美國女友同居十幾年沒結婚,二人都視作尋常,連女方父母都沒什么異議。他根本無法理解霍驃變態的腦回路,以及他對沉拂硯執著瘋狂的占有欲。 他后背發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總覺霍二少目光不善,幾次落在他身上。 “對不起,我忘記了。下次不會再這樣,你別生氣?!背练鞒幮÷晣肃?,這才想起自己沒有告訴霍驃今天來醫院。她深知有關自己的事情,霍驃格外愛計較,又格外容易動怒,一件旁人看來芝麻綠豆的小事,都可能惹得他大發雷霆,完全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態去度量。 盡管她老實道歉了,然而她打心底沒覺得自己當真做錯了什么。她只是為了避免與霍驃在外人,尤其是她哥面前起爭執才妥協示弱。 霍驃表面看去,是個冷硬跋扈,性情暴躁的粗人,實質心思縝密,最善察言觀色,不然何以當了十幾年大律師少有敗訴?這可不是單純靠人脈關系辦得到的。沉拂硯心里的小九九怎么瞞得過他。 他臉上虛浮的笑意已經完全掛不住,眉心暴戾地擰成一團。 霍驃此刻窩火的心情,想必能引起很多嫁了鋼鐵直男的女人的共鳴:一個在意的是你是否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心里究竟有沒有我;另一個認為對方斤斤計較,為了一點兒小事不依不撓,無理取鬧,只覺得心煩,試圖盡快搪塞過去。 沉拂硯感覺到他勃發的怒意,卻根本不知他因何暴怒。 沉吞墨握起幼妹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捏著。他下半身被固定住,基本無法動彈,微抬著頭,茶色眼眸沉靜地看向霍驃,“舍妹年幼不懂事,霍先生別跟小孩子計較?!?/br> 這句話的重點不在于沉拂硯懂事還是不懂事,而是無論她是對是錯,比她年長,比她心智成熟的霍驃都不該跟她動氣較真。 霍驃聽明白了,舌尖兒頂著口壁小塊兒軟rou,眼神漆沉冷邃,與沉吞墨無聲地對峙。 與溫文從容的沉吞墨相比,他眼瞳猩紅,手臂、頸脖的強悍肌腱筋絡賁張,乃至他棱角鋒銳的長相,周身盛氣凌人的氣勢,都充滿了強烈的攻擊性。最可怕的是,在場所有的人都明白,這個男人的強勢絕不是無能狂怒,惹急了他,人人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氣氛繃得像一張拉滿的弓弩,還在節節收緊,仿佛連空氣都“嘶啦嘶啦”地蹦出火星。 眾人大氣兒都不敢喘。 沉拂硯臉色發白。一直以來,她心中最大的隱憂就是她哥與霍驃產生沖突,他會拒絕霍驃的救助。是的,救助。她哥受的最嚴重的傷在腿上,但最燒錢的卻是他內臟的暗傷,他身體的每一分好轉,都是用錢堆出來的:最頂尖兒的專家,最昂貴的進口藥物,一流的術后護理。如果放任不管,一時半會兒的,沒什么危險,對生活的影響看似也不大,隨著年齡增長,各種隱患和后遺癥就會逐一浮現,更有甚者,極大地損傷他的壽數。 她哥一向冷靜,從不意氣用事。但他也曾是天之驕子,意氣風發,再克制隱忍的人,也有失控,理智崩潰的時候。 她兩彎秀氣的細眉蹙起,杏目撲棱棱投向霍驃,濃密的睫毛下,眼波熠爍,似含了一點兒晶瑩淚光,看上去嫵媚又嬌弱。 霍驃喉結動了動。 “哥哥?!背练鞒幮÷暫八?,小嗓子甜得像摻了蜜。比起方才言不由衷的道歉,她此時的示弱要真誠得多。沉拂硯犟起來敢尋死,然而為了她哥,有時候她的退讓又彷佛是沒有底線的。 霍驃“嗯”了一聲,語氣聽不出喜怒,眼睛在她身上足足定了半分鐘,才慢吞吞轉向沉吞墨,“你是她親哥,在她心里最要緊?!北亲永锖吡艘宦?,“她呢,一天到晚記掛你的傷,別的人全都顧不上了?!?/br> 沉吞墨眼瞼垂下,淡聲道,“血濃于水。meimei記掛哥哥,哥哥也記掛弟弟meimei,人之常情?!?/br> 他白皙俊美的臉上,神色平靜寧和?;趄娦念^存著事兒,眉心就是一跳。 沉吞墨這時抬起頭,沖他微微一笑,“霍大公子與霍先生一向手足情深,什么事都想在霍先生前頭?;粝壬氡厣钣畜w會?!?/br> 霍驃靜看他片刻,薄銳唇角也徐徐扯出一抹笑意,“可惜了,我跟我大哥沒有血緣關系?!?/br> “生恩不如養恩大。一樣的?!背镣棠怊龌揠y辨,瞥落他臉上,不到一秒就收回。 沉拂硯見二人都在笑,正松下一口氣。 霍驃毫無預警地抬腳朝站在房門一側的蘇格拉瓦踹去。 這一腳正中小腿骨,顯然力度極重,蘇格拉瓦悶吭一聲,這么高大的個子,趔趄著晃了晃,單膝跪倒在地上。 陶博文一瞬間耳朵捕捉到很輕的類似木材被折斷時的脆響,職業病發作,腦海里條件反射:腿骨輕微骨折,一般情況下,成年人不需要打石膏,建議用繃帶、固定板或者折迭鋁合金架提供支撐和保護。 這一腳沒踢他身上,他都覺得隱隱作痛,這么一對比,霍二少對他下手好像也不算太狠了。他苦笑著自我安慰。 沉拂硯往前急走兩步,被沉吞墨骨節分明的大手牢牢拽住。 “她是惦記她哥,關心則亂?!被趄姷哪抗馊缬袑嵸|般逡巡在沉拂硯臉上,話卻是對蘇格拉瓦說的,“你他媽是手殘廢了,還是舌頭讓人割了?出發前不能打個電話通知老子?” 蘇格拉瓦有苦難言。 他怎么知道小姐今日來看望兄長沒有提前得到霍生的同意?他的身份,也不好明晃晃問她,不然就等于承認她本身沒有自主權,事事都要遵照霍生的意思行事。雖然這是事實,大家心照不宣,放到明面兒上就傷人了。 他將另一邊兒的膝蓋也彎下,結結實實跪在地上,低著頭認錯,“是我考慮不周,辦事不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