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之下/晝色夜濃 第104節
甚至是她身上的一點氣息也沒有想沾。 周圍沒有人講話了?,大家都?噤了?聲,卻見段淮敘掀起眼皮,孟寒儷也坐到他對?面的椅子上,保持鎮定自若:“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了?段先生,惹您這?樣針對?我?!?/br> 大家聽著,不明所以。又不敢輕易作聲。 他看牌,說:“針對?這?個詞,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孟寒儷心臟抖了?兩下。曾經她跟的那個人與她說過?,去這?個圈子,有些詞不要隨便對?人說,因為她不夠格,如今的她,說段淮敘要針對?她,哪來的面兒。 她起身,也倒了?酒,知道段淮敘不會要,甚至識相?地沒推他面前。 “之前的事,我真的不是故意,我沒有想要針對?蘇小姐。我知道蘇小姐是何等尊貴,我不配,可希望段先生能網開一面,我到這?圈子打拼艱難,實在是沒有辦法?!?/br> 旁邊有人在抽煙,左擁右抱,女人不少。 其實段淮敘跟恩幼的聊天內容,大部分真。 這?圈子就是這?樣現實,對?于有的人來說就是這?樣,女伴如衣物,可以隨便換??墒撬幌霘Я?恩幼心中對?這?個圈子的印象,所以一些事沒有太直白講出。 但不代表他不懂。 他到這?位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段淮敘只是睨著那女人。 神似蘇恩幼的臉龐。 但大部分是因為她那妝容的原因。 他點點煙灰,跟人說:“把她妝卸了??!?/br> 孟寒儷聽了?這?話,等不得別人來,自己先手腳慌亂地拿過?濕紙巾胡亂往臉上擦,把那殘次的妝容給擦掉了?,沒了?發髻,沒了?妝造,她那張臉普通得甚至有點刺眼。 他抽了?下煙,又吐煙圈,打量著她。 孟寒儷向?來沒被這?樣的男人這?樣直白盯過?,有一刻,對?視他那樣漂亮的眼睛,溫和的臉,她有種錯覺,他會對?她網開一面。 她知道,要跟他說話挺難的,她只見過?他兩面,卻記在了?心里。 上次走的時?候她還老在想。 他的容顏,他的行事風格,一切都?好?像很?完美。卻沒想過?他們的下次會面會是這?種境況,他確確實實是正眼看她了?,打量她了?,可是,這?樣窘迫的處境下,這?樣難堪的境地,那樣不甚在意的眼神。 她心里真的很?難受,甚至開始羨慕著那位處在溫房里的人。她怎么配,得到他這?樣人的愛。 “恩幼那把琴,是你毀的?” 她說:“那筆錢我可以賠,您……” 他搖頭。 “你賠不起的?!?/br> 他的語氣輕緩卻淡,像想起她,也很?溫柔。 那種溫柔,是別人不可能擁有的。 “她說要唱秦淮景給我聽,可是因為你,沒有唱成。你覺得,你賠得起?” 那一刻,孟寒儷真的信了?。 邰子昂說惹誰也不要惹恩幼,她信了?,真的不能招惹。 她真的太蠢。 可是,可是她好?不容易得到一切,眼看著要階級跨越。 她忍不住往前移一步。 “段先生,段先生,您聽我解釋?!?/br> 段淮敘只說:“抱歉,這?兒太臟了?,先走了??!?/br> 后面那句是和旁邊友人說的。 可孟寒儷后知后覺意識到,他那句臟,是在說誰,是說她。 她心臟那塊地方再也不能忍受這?種落差感。 她顫顫巍巍地開口:“段淮敘,請你留步?!?/br> 沒人敢在這?種場合直呼他名,誰也沒有身份。 當?下,別說是秘書,旁邊等人也察覺到不對?,有點緊迫地看著這?場面,有人隨時?要起身幫著說話了?。 段淮敘卻停住了?,側目睨向?她。 那眼神依舊是平緩的,沒有什么情緒的,甚至是,如果不帶任何雜質看他,會覺得他這?人很?溫柔,溫柔得過?于春風拂面。 可是,只有今天的孟寒儷知道,這?樣溫柔的男人皮囊下是怎樣的瘋狂絕情,他的張力?,就來自于那股反差。 令人又恨,卻又顫抖印象深刻的反差 “我也知道自己只能在這?兒待一晚了?,明天,我大概都?要回自己出生的那片城鎮,再也不能踏足你們這?群男人的地方??墒??!?/br> 孟寒儷攥了?攥手,努力?讓自己平穩呼吸。 她還在賭,賭自己以她最后的姿色,微微特別的性子,可以得到他憐憫。 “可是,我也不比那位小姐差,我去查過?了?,她年紀也輕,更不懂事。我……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可能有些事我會做得更好?一點。模樣上,我不比她差,年齡上,我風韻正存,我今年二十七,年齡上與您才?是最配,她雖然也不再年輕,但好?歹也是缺少一份經歷。段先生,我不比她差,有時?候您也該試試,是不是每個女人都?不一樣?!?/br> 這?話一出,別說別人,那是不了?解情況的人也震驚了?。 心中想,她還真是大膽。 這?時?候了?還敢自薦枕席。 也確實,來這?行就是要賭,成功了?,往后就是榮華富貴,失敗了?,頂多丟點面兒。然而面子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段淮敘看她。像是,也覺得微微有那么點意外。 可別人不知道,他那抹意外是對?一些事了?然于心,還是說,覺得嘲諷。 嘲諷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他也停下了?,點了?點那根煙管,打量著她說:“你來這?行業多久了??” 她一愣,不知他提這?些是什么意思:“一年,去年還在直播行業。怎么了??!?/br> “那你知道,她做這?行多久了??!?/br> 她心頭提起,自然知道他說蘇恩幼。 圍觀的人愈發地多,他們的談話,不再是一場私密性對?話。 而是明面上的。 她面子上掛不住,已經后悔了?剛才?的發言,可發覺身邊不知何時?只剩段淮敘那邊的人,秘書只站她身后,意味很?明顯了?。 他說:“你不知道,那我告訴你。已經十來年了?,光是這?十來年就可以證明,她其實很?優秀,對?不對??” 這?時?候了?,他也能極盡耐心地,像提問一般地和她說,對?不對?。 有一刻孟寒儷仰視著他,甚至是覺得。 或許,這?也是他對?別人比較另類的、仁慈的溫柔。 可他彎了?彎唇:“但別人不行?!?/br> “別說你今天有什么別的要求,說是感情上如何如何也好?,或者?是我私人關系上可以有怎樣的發展也好??!?/br> 他輕輕閉眼:“不行?!?/br> “那是不可能的。不要拿你腦子里對?別人的標準來想我,就這?么說吧,哪怕只是你把段淮敘這?三個字喊出來,我都?覺得臟?!?/br> 臟,太臟了?。 “你認為我這?樣的人,會和別人有什么其他的可能?不要拿你淺薄的認知來想我?!?/br> 孟寒儷滿心顫抖,已經有點想找臺階下。 “我喝了?酒,段先生抱歉?!?/br> 段淮敘卻扯唇搖了?搖頭。 他想,他或許是真的在這?里待太久了?。 有別人的地方,他覺得他身上都?沾了?別的女人的氣息,那不行,那太污染他心中對?自己的那個標準。 那顆袖扣已經有點臟了?,他拿手指輕輕擦了?擦。 就見段淮敘低聲吩咐了?兩句什么。 秘書也是微微了?然,接著說:“郁明德目前應該在巴厘島度假?!?/br> 他說:“那就不必說了?,簡單發個郵件,就說是我意思,他會同意的?!?/br> 這?圈子,這?樣的女人對?他們來說其實什么也不是。 她自以為傍上大款,說實話,沒有價值,在對?方眼里不過?是一只有點趣味的鳥。這?樣的鳥可以有成百只,上千只,觸及到利益,對?方不會在意,處理就處理了?。 可是恩幼。 恩幼不一樣,她是他的愛人,是他的唯一,這?本質上就不一樣。 事到如此,他也不想再看她一眼,沒有那個必要了?。 段淮敘說:“明天就下船吧,離開京區,哪也別來?!?/br> 孟寒儷意識到什么,眼眶微微濕潤:“段先生……” 她忍不住往前挪了?兩下。 他像看什么臟物,擦了?擦手。 又看她的臉,那妝造。 “模仿她,太臟了??!?/br> 有人領會過?來他的意思,拿紙巾過?來掐著她下巴,又特別狠地擦了?一陣她的面龐。 那張像她的臉,以后都?不可能再有。 她只能是唯一一個,世界上唯一的。 而段淮敘也再沒有什么耐心,起身,準備回房,只說:“讓她以后在這?個行業里消失吧?!?/br> 沒有什么好?說,以后這?個女人不會在任何大熒幕上,任何節目、臺面,不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