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鞠躬問好:“岳導好,好久不見?!?/br> 岳梧笑,沒等他說什么,兜里手機一陣震動,他看了一眼,果斷掛掉,才不緊不慢走向待機室。 關上門,也隔絕大部分嘈雜,他癱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個遍,才開口:“也就一個多月不見,被你說得像過了一年。拍完戲這段時間社交平臺神隱,在干什么呢?” 我老實回答:“在學音樂,因為我想回到舞臺上,在為那個努力?!?/br> “不止吧?!彼?,凌空點點我身上的衣服,“品味提升了不止一個檔次?!?/br> 我一時語塞。 如果把衣服搭配也算在品味里,我覺得他可以跟邢露深入交流。 老實說,只要不在工作狀態,岳梧是一個值得交流的朋友。 于是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邢露加入公司、樂隊小朋友、音樂嘗試,隱去了一些關于洹載的猜測。 他默默聽著,聽完眼睛亮晶晶的,含笑不語。 “……有什么問題嗎?” 被笑得慎得慌,我問。 “你說學音樂很重要,但是只字不提是誰教你,為什么想要回去也避而不談?!痹牢嗵鹗持钢浦刮肄q解,“不想說也沒關系,你心里有數就行?!?/br> 我笑,嘆口氣:“我還不確定,關于那個的答案,和我到底想不想聽?!?/br> “世上不存在絕對的答案,想找已經是好開始了,走下去看看會收獲什么,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說?!?/br> “謝謝,岳導,聽我說這些東西?!?/br> “你真的不考慮拍文藝片?” “——容我拒絕!請您考慮一下轉型!” “噢,有生之年,也許會的?!?/br> 我們笑起來。 安然和宋可姍姍來遲,沒寒暄幾句,我們就收到紅毯通知。 走紅毯,回答一些常規問題,到頒獎舞臺下,按照各自的名字就坐。 這種場合不好玩手機,我只好聽安然和岳梧分析同臺劇和各自提名角色獲獎可能性——安然到底哪來那么多時間,一邊拍戲,還一邊對娛樂圈變化了若指掌。 我又想起洹載對安然的評價:標準愛豆,但影視歌都大有可為。 要學的果然還有很多。 最佳新人男演員提名到,自然不是我的,花落旁人,我也努力鼓掌。 事實上,如果我僅僅是一個觀眾,我期待的只有一個節目。 “在揭曉最佳劇情片前,讓我們先欣賞,大家期盼已久的……” 主持人賣關子,臺下熒光棒早就匯集成一片星海,呼喚peak9的聲音也越過場地,成為悠久的回音。 “——peak9,帶來歌曲《destiny》?!?/br> 那一瞬間,全場的燈光都暗下來,只有音符靜靜地流淌在這空間里。 人類的歷史,是戰勝黑暗的歷史,有了光明,才有抵御野獸侵襲,乃至繁衍生息的一切。 距離那種恐慌已經過去好幾千年,能夠讓人自愿被黑暗包圍的,只有為數不多的情況。 一束光打在舞臺中央,穿著舞臺服裝的他們出現,小提琴音破曉而出,拉高的空間之中,他們在舞蹈,力量感又伴隨漸進的貝斯和電子音效,鼓點存在感從無到有,節拍在過渡段落拉長渲染出絕望感、又在密集地回落,像堅實的步伐,最終在積累的所有悲傷、絕望、憤怒中突破一切束縛,重獲新生。 那真的只是他們無數高水平表演中,最不足為奇的一場。我卻仿佛置身于洹載的指導,每一個音樂都充滿了實感,不僅僅是舞蹈,我用耳朵看到更多。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新世界,也是我突破知識之外,第一次領略的東西。 妙不可言。 一曲中了,燈光恢復,我淚流滿面。 無法回答安然的“哥怎么了”,我只能對岳梧說一句“你是對的”,然后匆匆離席,去后臺處理我的狼狽。 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我打給馮純和邢露,他們叫王軍來接我。 在王軍到來之前,我只能想到一個臨時落腳點,于是我走向待機室,卻在空曠無人的走廊里,與另一個人不期而遇。 鄭陽。 他滿頭大汗,穿著舞臺裝,倚著墻,打量著我的眼神充滿玩味:“好久不見?!?/br> 我看了他一眼,不打算打招呼。正當我徑自經過的時候,他再次開口:“后悔嗎?如果沒把票數給洹載,不作票下去,排名第二,該在臺上的是你才對?!?/br> 被作弊的人這么說,是個人都忍不下去吧。 于是我毫不客氣回答:“如果我是你,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東西,會好好閉上嘴守下去。將近一年快過去了,邁不過去這件事的似乎不是我。怎么,在不屬于你的光環里呼吸,很心虛?” 鄭陽頻頻點頭,正當他還想說什么的時候,另一個聲音叫他:“鄭陽,要回去了?!?/br> 我回頭,是許嘉禹。 鄭陽聳肩,不再發話,安靜地消失在轉角處。 許嘉禹這才開口:“他心情不好就喜歡到處找茬,我代他向你道歉?!?/br> “那不是你的錯,我可以接受,但是不需要?!?/br> 許嘉禹笑,一舉一動彬彬有禮:“我一直覺得你很有潛力,就算不是這次拿獎,下次一定也會有的?!?/br> “我們在一起相處過幾個月,我很敬重你,所以有些話我就直說了?!蔽倚π?,“告訴你和你背后的人,停下無謂的試探。有些事過去我沒說,未來也不會說。不說不是因為我在等待時機報復,而是因為我,拿得起,放得下。我是暫時離開,但我會讓屬于我的東西都回來。下一次就在舞臺見吧……多抱一下你們的音樂獎杯,因為很快,它們就不再屬于你們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