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污染物今天也在偽裝貓咪 第88節
倒不是因為十三號,大塊頭雖然對女研究員諸多怨恨,但他是最早與二號打起來的人,并且因為實力不敵重傷倒地,直到一切結束都沒能成功爬起。 嚴煙是在后來大亂斗中被波及了。 畢竟她的身體沒有經過任何強化,但凡脖子的大動脈被劃開了口子,又沒來得及救治,就很可能會失血過多致死。 更為諷刺的是,割開她脖子的荊棘尖刺恰恰是從被二號擊倒的對手身上飛出的,而由于一切發生在電光石火之間,二號雖然親眼看見了,卻沒辦法阻止。 在那之后,有兩個人瘋了。 一個是二號,他被強烈的自責與痛苦壓垮了精神,以至于出現嚴重的自毀傾向。 腦部神經切除手術很大程度上改善了這種狀況,卻也留下了后遺癥。二號的思維能力進一步降低,與此同時,“甜橙氣泡水”這個詞對他來說依然是絕對的禁忌,一聽見就會失控發狂。 還有一個瘋了的人,是嚴煙的母親。 她篤定是庫來西刻意放縱實驗體廝殺,且對嚴煙見死不救,因此多次帶著槍械闖入對方的辦公室大吵,其中有兩回情緒激動扣下扳機,不過沒能打中要害地方。 由于這樣的危險性行為,她被研究所高層下了處分,解除原有課題組副組長的職務,但還保留著普通研究員的身份。 這可能是看在她學識水平的份上,又或者是出于某種未知的利益牽連,外人不得而知。 “對于嚴煙的遭遇,我也很痛心,博士為人母親,任何沖動的行為都是情有可原的?!睅靵砦鳠o聲嘆息,“希望等到她情緒穩定下來以后,我們能夠再有合作的機會?!?/br> 話雖如此,他卻幾乎毫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看向嚴博士的眼神涼薄中帶著幾分譏誚,甚至還有一絲居高臨下的憐憫。 至于先前被喊停的s級基因植入計劃,在課題組更換了副組長以后,就再也沒有遭遇任何阻礙,以相當之快的速度推進起來。 實驗體從十五號增加到了三十五號。 即便是舊有的代號,所指代的人也很可能已經不同。 曾經的七號在多次基因改造后徹底獸化,饑餓時差點咬碎唐意的腕骨,對血rou的饑渴與污染物無異,再也看不出半點理性的跡象。 他在某個平常的夜晚被處理掉了。 沒過幾天,新的七號出現,長得粉雕玉琢,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笑起來唇邊會有個小巧的酒窩??上麤]能撐過第一次植入實驗,在手術臺上變成了一團莫可名狀的rou泥。 唐意從研究員的低聲議論中聽到這件事的時候,七號的艙室已經迎來了新的住客。 其他實驗體也大多沒有什么好下場。 能夠感知別人想法的九號,在唐意認識他的第四個年頭被失控生長的腦組織擠爆頭顱,高活躍度的鮮嫩腦花從裂縫里洶涌而出,吃掉了剩下的身體。 十三號撐到了第六年,污染物的根系茂盛生長,鉆入他的血rou與骨髓之中,如同植株從土壤里獲取營養,幾乎將他吸干。 十四號在同年接受3s基因改造,不出半個月,清秀的青年徹底異化為一具人形的rou質母巢,從膿包之中孵化出銀色蜉蝣蟲,絲絲縷縷,能通過任何細小的孔隙侵入生物體。 唐意在最開始的時候還會有恐懼的情緒,到后來漸漸麻木,即便看見鏡子里頭面目全非的自己,心中也沒有半點波瀾。 污染物基因不只是在侵蝕著rou體,更是在破壞精神。 可能是身體特質的原因,唐意成為了所有實驗體當中表現最好的,這不僅僅是指活得長久,能力強大,還包括意識層面的穩定與思維活性。 庫來西欣喜的表情映入眼簾,眼神像是在看著一件怎么都弄不壞的玩具:“小十五,你果然是最棒的!” 他邊說邊舉起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抵著一根透明玻璃管,幾條細長銀蟲在其中纏繞扭動,啃咬著某種白色骨骼的碎片。 “這次來試試它吧,是貝塔的樣本?!睅靵砦餍Φ脺厝?,輕聲安撫道,“別擔心,我相信你肯定會表現得比十四號更好?!?/br> 唐意冷眼回望,不發一言。 研究員cao作著機械臂,將他的身體固定在金屬座椅上,在高濃度抑制劑作用下,他連動動手指都無比艱難,當然也不可能做出任何反抗的行為。 庫來西不緊不慢走來,姿態優雅而從容。 無人開口說話,一時之間,艙室內只有腳步落地所發出的輕微聲響。 ——原本應該是這樣的。 可如果仔細去聽,就會發現還有另一種動靜,難以形容那是什么感覺,卻無端令人頭皮發麻,脊背發涼。 唐意微微睜大了眼。 下一秒,鋪天蓋地的黑紅色驟然襲來,將過往回憶沖散,把他的靈魂拽入無底深淵。 永無止盡的撕扯。 密密麻麻的啃食。 自我認識如同在風雨飄搖的小舟,伴隨著距離感與邊界感的不斷消融,仿佛隨時都會與這片紅黑世界融為一體。 唐意隱約感覺到充斥著口腔的濃郁血腥,渾渾噩噩望去,結果看見了自己破碎的臉。 他好像已經成為了那些無形怪物的一員。 就在意識越發模糊的時候,一道似曾相識的白色身影從天而降,如同小小的太陽,落在唐意面前。 太陽劇烈涌動起來,向外蕩漾的光暈變成一圈圈色彩斑斕的波浪,以某種輕柔卻堅定的力量,將他卷入包圍之中。 觸感微涼,唐意瞬間清醒。 他還在櫻花商會提供的vip休息間里,沒有牢籠般無處可逃的實驗室,也沒有那些無孔不入侵蝕精神的詭譎幻象。 四周靜悄悄的,甚至有幾分安寧的氣息。 唐意低頭望去,流動的銀色花紋已經重新隱匿于皮膚之下,深深藏入骨血當中,殘留的些許痕跡轉眼消失不見,像是某種擁有自我意識的狡黠活物。 夢中似曾相識的白色身影正躺在他臂彎處,睡得仰面朝天,兩爪之間抱著一塊散發著幽光的深藍水晶。 唐意:“……”果然。 阿凍應該是偶然觸發了這枚污染物休眠體的精神連接特性,就像當初他在黑鐵客車上的遭遇那樣,所以才會走進了他的夢里。 想到這里,唐意的心情有些不太好。 一方面是因為那一場意外到來的夢境,從頭到尾基本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出現在夢里的阿凍。 如果換作別的普通人,可能在醒來以后就會把夢里發生的事情忘了個七七八八,但唐意卻可以回憶起許多場景,他的大腦在某些時候就像是一臺精密運作的機械。 他清楚記得最后那團突然降臨的小小曙光,擋住了充斥著每一處感官神經的瘋狂幻象,將他從滑向崩壞的道路上拽回…… 唐意目光幽深。 阿凍確實是特別的。 但這種特別一旦被世人發現,就必定會招惹來源源不斷的麻煩與災禍。 畢竟這是一個已經壞掉了的時代,不能指望還有多少人憑良心活著。 ***** 今夜的風尤其喧囂,后半夜更是下起了傾盆大雨,黑暗之中不時閃過猙獰的電光。 奧斯汀被一聲雷鳴驚醒。 她從辦公室的沙發靠椅上坐起來,呼吸有些不暢,總覺得心頭不太安寧。 窗門依然緊閉著,家具擺設都還維持著原狀,沒有任何人或者污染物侵入的跡象。 她思索片刻,決定到實驗室看看。 二號的神經中樞儲存在特制的容器里,又被安置在實驗室防護設施最周密的隔間,理論上來說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等到明天一早,庫來西就會派人來將東西取走,她也不用再和這個危險的實驗體產生任何關聯。 然而當奧斯汀順著走廊去到實驗室外,看見那扇不知何時打開的金屬門時,她的內心開始涌現某種不祥的預感。 她喊著學生的名字。 沒有回應。 實驗室空無一人。 本該安置著二號神經中樞的容器,此刻也是空空蕩蕩,只有少許殘留的紫黑色液體,隱約構成了一張陰森詭譎的臉龐。 奧斯汀身體微顫,面色十分難看。 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掏出終端,撥打了學生的通訊識別號。 在長久的等待之后,那邊終于接通了。 奧斯汀松了口氣,羅爾沒有就此失聯,不論怎么說都是好事。 “你在哪里?”她沉聲問道。 話音剛落,奧斯汀便意識到不對勁。 立體投影所展現出來的景象十分模糊,像是聲影采集元件出了問題,再結合那些斷斷續續的嘩啦雨聲,這枚終端很可能正在遭遇高腐蝕性雨水的洗禮。 盡管如此,依然有個人出現在了投影里。 他的臉靠得如此之近,以至于奧斯汀甚至能夠聽見對方說話時所噴出的氣音。 “你……在……哪……里……” 對方緩慢重復了這句問話,像是牙牙學語的孩童,只是語氣聽起來死氣沉沉,讓人情不自禁聯想到從泥濘之中爬出的骷髏。 奧斯汀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有什么念頭在腦海里閃過,還沒等她想明白,通訊線路卻突然中斷。 可能是終端被雨水侵蝕了核心部件,又或者是對方遭遇到了什么別的意外。 奧斯汀站在原地,神色緊繃,心臟被未知的恐懼攥緊。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重新撥打號碼。 但那邊再也無人接聽。 第81章 唐意,你是快死了嗎? 屋外雷聲漸響。 凌厲白光劃破云層,仿佛有某種形態猙獰的遠古巨獸在其中穿行游走,不知從哪里傳來的嗚嗚怪叫穿透雨幕,電閃雷鳴之下更顯詭譎陰森。 這樣的夜晚,注定有許多人無法安眠。 不過阿凍顯然不在其列。 早在零號污染區生活期間,他就已經鍛煉出了強悍的睡覺本領。 要知道那個鬼地方可不比外面安寧,鄰居們很不消停,打架往往是家常便飯。更別說還有喜歡時不時嗷幾嗓子的家伙,那聲音震天動地,完全不理解擾民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