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級污染物今天也在偽裝貓咪 第66節
他預感到進城的檢查應該是不能隨便糊弄過去的,為了避免引起別人注意,還是先提前下車比較好。 “我、我見到唐意了!“他說。 麥二對唐意這個人還是有些好奇的,立刻往外張望:“哪里?” 阿凍:“有點遠的,你可能看不見?!?/br> 麥二:“那不如把他喊過來,我們就當交個朋友?” 阿凍也不記得自己后來說了什么了,但確實成功在即將輪到他們檢查前下了車。 夜幕已經徹底降臨,他躲在黑暗當中,重新變成了軟綿綿的一灘,原本想著是不是可以沿著城墻外壁爬上去,但是在見到那些一字排開的炮口以后,又很慫地打消了這個念頭。 就在這時,他發現了一輛運輸車。 后方用布遮蓋的金屬籠子里,橫七豎八躺著各種類型的污染物。 阿凍頓時有了主意。 他悄悄爬上了車,通過那些不比指甲蓋大多少的網眼鉆進籠子,然后偽裝成了一只普通的小貓,仰面朝天躺著裝暈。 車輛緩慢往前行駛著。 阿凍不敢隨便亂動,生怕露出破綻,又閑得無聊,到最后竟真的有些迷迷糊糊,陷入了半睡半醒之中。 不知過去多長時間,運輸車停了下來。 剎車時的感覺并沒有驚醒阿凍,反倒是后來籠子被卸下以后,那些人說話的聲音讓他覺得有些吵鬧,其中還夾雜著各種怪異的嘶吼咆哮,讓他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好像不是該睡覺的時候。 他悄悄睜開了半邊眼睛。 五大三粗的男人們正在把污染物丟出籠子,每丟一個就做一次登記。 阿凍琢磨著要不要趁現在擬態離開,結果就在這時,一道聲音響了起來:“嘿,你們看這里有什么?” 阿凍被人抓著后頸皮提了起來。 來自五六個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在他的身上,頓時讓他有些緊張。 圍觀者們樂了。 “還炸毛了!” “這怎么混進來的,不就是一只普通的小貓嗎?” “掃描出來可是百分百的污染物,不過怎么沒有顯示等級……” “要什么等級?明顯就是骨刺貓,貓型的污染物除了骨刺貓還能有什么!” “可他沒骨刺啊,難道是發育不良?” …… 幾人在對著阿凍評頭論足,就在阿凍終于忍受不了,打算液化脫困的時候,抓著他的中年男性突然說道:“不如把這個給鄭云吧?那家伙不是正好缺了個戰斗伙伴嗎?” 空氣安靜了數秒,緊接著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有道理!” “就屬你最機靈,我都等不及要看他的表情了!” “我們這也算是人性關懷啊,起碼不會讓他孤軍奮戰!” 他們邊說邊帶著阿凍往外走去。 阿凍有些愣住了。 他剛剛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他以前有個好朋友,也叫鄭云,大崩壞發生的時候正好剛結婚不久,在和妻子度蜜月中,還不時在朋友圈里各種發狗糧。 雖然知道不可能是同一個人,但他還是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想看看究竟是誰和好友重名。 狹長的走廊墻壁裸露,僅靠著兩側的蠟燭火光照耀,氣氛難免有些陰森。 走到盡頭以后,人們推開了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里面是一處不足五平米的小房間。 一個蓬頭垢臉的男人靠坐在地上,雙手雙腳束縛著鎖鏈,而鎖鏈的另一端鑲嵌在墻體之中,讓他無處可逃。 聽見開門聲,男人抬起了頭。 第62章 角斗場 室內的光線并不明亮,男人的面孔大半部分隱藏在陰影當中,但阿凍擁有特殊的感官,因此能夠輕松看清對方的模樣。 那一瞬間,他徹底愣住了,腦海沒有別的想法,只剩下一個念頭迅速壯大—— 這不就是自己認識的鄭云嗎??? 在零號污染區生活了百年,阿凍其實已經不太記得好友的五官相貌,那些濃厚而又粘稠的鉛灰霧氣,就如同無聲的浪花,把原來人類時期的許多記憶痕跡一點點沖淡。 可男人的那張臉卻依然讓他產生了強烈的熟悉感,恍惚間甚至像是回到了遙遠過去的某個初冬午后。 茶杯熱氣裊裊升起,對面坐著剛剛領證的新郎官,用半關心半調侃的語氣,詢問他是不是打算單身到天荒地老。 ……不、不會吧? 真有人在活過百年時間后,看上去還能那么年輕? 阿凍感到難以置信,然而幾秒過去,他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自己不就是個活生生的案例么!如果自己可以,別人也可以??! 他的胸口頓時有些發燙,喜悅與激動的情緒交織蕩漾。 但也有個小小的聲音在努力勸說他冷靜,別抱著太多期待,以免到頭來希望落了空。 就在這時,抓著阿凍后頸皮的高大男性突然開口。 他居高臨下地看向角落里被鎖縛的男人,說道:“小子,感恩戴德吧,我們給你送好東西來了!” 鄭云沉默不言。 他就那樣盤腿坐在原來的地方,直勾勾盯著站在門口的幾人,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刃,泛著森冷寒光,銳利而兇狠。 幾名大漢心頭一跳,隱隱有種被荒野豺狼盯上脖子的錯覺,仿佛只要自己稍不注意,就會被猛然撲倒,毫不客氣咬斷氣管。 他們條件反射想要后退,但又在下一刻硬生生止住了身體本能的沖動。 這種場合顯然不能露怯,不然來尋樂子的人反而被嚇倒,也太特么丟臉了,十有八九會淪落為茶余飯后經久不衰的笑柄。 何況那家伙可是被鎖得死死的,有什么好怕的? 這樣想著,大漢們的心態又重新變得輕松起來,看向鄭云的目光多了幾分嘲弄之意。 就算是在【斗獸場】熬得最久的常勝將軍,就算特別擅長打架和殺人,此刻也不過是階下囚罷了,而且直到戰死為止,他都將永遠是階下囚。 “這是分配給你的戰斗伙伴,經過精心挑選,絕對符合你的身份?!闭f話者把阿凍丟到姓鄭云腳邊,看了眼時間,“距離下一場還有四十分鐘,我建議你們抓緊時間培養感情?!?/br> 話音未落,旁邊的某人“啊”了一聲,仿佛突然想起什么的樣子,眼底卻閃爍著明晃晃的惡意:“我怎么記得你的對手好像是巴林?” “那個同樣毫無敗績的巴林?” “巴林的那只東西好像挺兇的吧?” “可不是么!連著三場咬死了對手,他甚至都不需要怎么動手!” ……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邊說邊打量著鄭云,期待從那張臉上看到任何表情的變化。 然而他們失望了,鄭云暗沉沉的瞳孔之中沒有泛起一絲波瀾,眼神依然如同野獸,充斥著令人不舒服的危險氣息。 說話聲漸漸停了下來。 大漢們感到無趣又惱火,講了這么多,在場唯一的看客卻不給絲毫反應,讓他們感覺自己像是失敗的跳梁小丑。 “走吧,活兒還多著呢?!辈恢钦l提議,“別管這個不懂禮貌的家伙!” 大家一致同意,沒有樂子,他們誰都不想在這處陰冷狹窄的空間繼續待下去。 先前抓著阿凍的男人走在最后,臨關上門前,他最后看了鄭云一眼,冷冷道:“珍惜你最后的時間吧?!?/br> 鄭云還是不為所動,阿凍卻聽得心驚。 最后的時間是什么意思? 難道鄭云要被殺死了? 隨著大門關閉,最后一絲光亮徹底消失,整個房間又重新陷入到了黑暗當中。 阿凍還在回想著男人剛才所說的話,并沒留意到周圍的動靜。 直到鎖鏈碰撞聲驟然響起,他才猛然回過神來,可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已經被一只皮膚粗糙而強壯有力的手掌卡住了脖子。 阿凍:“喵????” 鄭云面無表情,先是將它提起到半空,然后往地上狠狠砸去。 他現在雖然無法視物,但還是清楚記得那只被扔進來的小東西是在什么位置。 一旦抓到以后,事情就好辦多了,骨刺貓的生理結構和普通貓這樣差不大,只要砸多幾下,便能破壞掉頭部的中樞神經。 阿凍以大臉朝下的姿勢與粗糙不平的地面零距離親密接觸,頓時撞得有些眼冒金星。 還沒緩過勁來,他便發現自己再次懸空了。 顯而易見,鄭云不是手滑誤傷。 阿凍有理由懷疑他是想把自己砸成貓餅。 雖然這對他來說沒有多大傷害,可架不住撞得臉麻,于是阿凍連忙趕在下一次撞擊發生前液化脖子往上的部分,從鄭云的掌心里溜走,遠遠躲到房間的對角線角落。 鄭云:“……” 鄭云緩慢屈了屈手指,剛才有一瞬間,他感受到某種微涼而光滑的流動之物沿著皮膚滑落,緊接著手里便空了。 那顯然并非一只貓該有的感覺。 但現在這只貓確實已經逃離了他的掌控。 房間里鴉雀無聲,哪怕此時有一根銀針落在地上,都會清晰可聞。 一人一貓像是在進行無聲對峙,但其實雙方想法迥異,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