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在懷里的青年抬頭，問岑蔚：“你緊張嗎？”

    岑蔚：“有點?！?/br>
    楚瀨感覺微妙，小聲說：“好奇怪?！?/br>
    書房拉上了窗簾，外面是陰天，天氣預報提示明天會下小雪，宣蓉青很喜歡，說雪中婚禮太浪漫了。

    但西裝里面不能貼暖寶貼，楚瀨的感冒還沒好完全，說話還有鼻音，聽得岑蔚又把往懷里摟了摟：“奇怪什么？”

    楚瀨：“我要和你結婚了?！?/br>
    岑蔚想了想，假模假樣地客氣：“如果你還是不喜歡，我們也可以繼續履行合約內容的，就是……”

    但還沒說完，靠在他懷里的楚瀨就隔著襯衫咬了一口岑蔚的鎖骨。

    岑蔚嘶了一聲，楚瀨說：“我不是這個意思?！?/br>
    他又抬眼看向抱著自己的男人，“我還沒親口說過喜歡你，你也不想聽嗎？”

    楚瀨上一段戀愛時間很長，也走的常規流程，最后談成了類似上班。

    告白是面試，同意交往是入職offer，出軌卻沒有什么勞動仲裁。

    現在是新的一段感情，流程全部打亂，甚至顛倒錯位，楚瀨定定地看著岑蔚，沒意識到他的眼神帶著執拗。

    有期待也有回避。

    這是天生的，很難改變的一種患得患失。

    岑蔚：“想聽?！?/br>
    他的手摁在楚瀨的背上，不喜歡多穿的青年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岑蔚掌心的溫度似乎都能隔著布料傳導，僅僅是這樣的觸摸就讓楚瀨舒服得瞇起眼睛。

    他倆在需要說情話的時候有不予多讓的浪漫回避，卻多了幾分攤開說的真誠。

    楚瀨：“我現在只看得到你?！?/br>
    “而且，”他頓了頓，“我很滿意現在的生活?！?/br>
    岑蔚：“現在什么樣的生活？”

    楚瀨：“擁抱?！?/br>
    岑蔚猜到他的第一順位，勾了勾唇角，“然后呢？”

    “每天按時上班，下班偶爾不太準時，可以打新游戲，周末去吃想吃的餐廳，帶狗去狗狗公園?！?/br>
    岑蔚：“這些你之前的你也做得到吧？”

    楚瀨搖頭：“心情不一樣?！?/br>
    他坦誠地說：“和你一起，我很高興?！?/br>
    楚瀨又說：“唯一不好的就是我們好像不太能一起吃飯?！?/br>
    “你比我忙太多了?！?/br>
    他又補充：“我也不是要求你……”

    還沒說完，岑蔚就說：“可以要求?！?/br>
    “也可以說你必須和我一起吃飯?！?/br>
    楚瀨訝異地問：“可以嗎？”

    岑蔚：“一起吃飯本來就不是很困難的事，我的時間不算固定?！?/br>
    “除了必要的出差，都能做到，不過最近確實有些……”

    “新項目太忙了，我有點喘不過氣?！?/br>
    楚瀨拍了拍他的背：“那我幫你緩緩?！?/br>
    他聲音含著笑意，岑蔚說：“我答應你的會做到的，晚上我們可以一起吃?！?/br>
    “你不是想吃沙茶牛rou嗎，要不要現在去？”

    楚瀨啊了一聲：“現在？”

    岑蔚：“正好都是婚假?！?/br>
    這句話有點怪，他糾正道：“反正也沒我們什么事了不是嗎？”

    宣蓉青巴不得給他們cao心，岑建蓀也加入了核對禮單的隊伍，戴著老花鏡宣讀來賓的名字。

    樓下很是熱鬧，岑蔚牽著楚瀨下樓的時候紅奶奶問：“去哪？都要吃飯了?！?/br>
    楚瀨難得有種心虛。

    他很久沒被家長管過了，高中和奶奶一起，因為經濟問題也沒什么時候能在外面吃?，F在像是回到更久之前，小學的時候周六，虞芮美下午和奶奶燉排骨，楚瀨想吃rou夾饃，爸爸帶他出門。

    但岑蔚又不是他爸。

    這個時候岑蔚敏銳地察覺了楚瀨眼神的變化，也沒戳破，岑蔚：“出去約會?！?/br>
    楚瀨看向他，岑蔚晃了晃手，示意他附和。

    楚瀨嗯了一聲：“我們出去逛逛?！?/br>
    岑建蓀：“明天就結婚今天還約會??？”

    岑蔚：“不可以嗎？”

    他和楚瀨牽著手走下來，在虞芮美眼里很是登對，她都沒想到這家人居然這么好。

    楚瀨就跟在岑蔚身邊，眼神分明是喜歡。

    其他小孩小時候喜歡一樣東西很愛鬧，楚瀨就是默默地看兩眼，很克制，就算買得起，他也要裝作沒那么喜歡。

    虞芮美羨慕其他孩子活潑，丈夫讓她別擔心，不活潑的小孩也有人喜歡，每個人的寶貝都不一樣。

    現在寶貝楚瀨的人已經出現了。

    岑建蓀：“可以，去吧去吧?！?/br>
    岑蔚順勢說：“那我們不回來吃晚飯了?！?/br>
    紅奶奶誒了一聲：“那怎么行，還燉了湯呢？你倆喝一碗再走?！?/br>
    岑蔚看了楚瀨一眼，兩個人實在沒辦法拒絕，喝完之后都不想上車，干脆牽著手走到小區外面。

    楚瀨：“坐車走吧？”

    他看著地圖，“也沒有很遠，地鐵……你不常坐會不會不習慣？”

    岑蔚：“我看上去不像坐地鐵的人嗎？”

    楚瀨點頭：“你看上去就跟我們普通人不一樣啊?！?/br>
    岑蔚聳了聳肩，在楚瀨抗議的眼神下把對方的羊羔絨外套拉鏈拉到頂，說：“你不普通?！?/br>
    他捧起楚瀨的臉，不打招呼就親了親他的嘴唇，“瀨瀨很特別?！?/br>
    楚瀨推開他的臉：“我們現在一股紅棗味?！?/br>
    岑蔚笑出了聲，“你這樣是……”

    楚瀨也覺得自己很掃興，低頭看著自己的鞋說：“很不浪漫對吧？”

    岑蔚卻搖了搖頭：“我還記得那天吃飯柳淵說的呢?！?/br>
    “我們負負得正，就是浪漫溢出?！?/br>
    岑蔚指了指前方：“你看?！?/br>
    遠處是這個區的地標建筑，被網友戲稱宛如修仙的丹爐。

    正好是傍晚，明天要結婚的兩個人悠閑地站在路邊，看街燈由遠及近了亮起，看高樓的燈打開像一朵花驟然開放，岑蔚說：“和你一起看每天都能看到的景色，我都很高興?！?/br>
    楚瀨嗯了一聲：“我也是，所以我們現在要步行九百米去地鐵a口，然后換乘……”

    岑蔚：……

    楚瀨轉身，“不是浪漫溢出嗎？”

    他分明是故意的，走得很快，然后跑了。

    岑蔚追上去，把人勾到懷里，“太壞了吧?！?/br>
    楚瀨嗯了一聲，“那你還喜歡，喜歡我什么？”

    這周邊沒什么人，樹影在人行道上浮動，岑蔚攬著他慢吞吞地往前走。

    之前都在加班的老總也有此刻頂著婚假的偷閑時刻，恰好是年底，街燈都很喜慶，岑蔚說：“喜歡我們的愛好都差不多?！?/br>
    楚瀨：“你都沒空和我一起打游戲，愛好是虛的?！?/br>
    他反駁得不留情面，岑蔚笑了一聲：“都喜歡吃烤青椒?！?/br>
    楚瀨點頭：“這個可以有?！?/br>
    岑蔚：“喜歡你冷笑的聲音?！?/br>
    楚瀨啊了一聲，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問：“我為什么時候冷笑了？”

    岑蔚：“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坐在隔壁?！?/br>
    楚瀨沉默了幾秒：“你被分手都開小差嗎？”

    岑蔚嘆了口氣：“實在太累了，轉機又坐車的，我的位置又離你近，這根本是……”

    “也不是我能控制的?！?/br>
    楚瀨：“就沒別的了嗎？”

    岑蔚：“有，就是有點膚淺?！?/br>
    “喜歡你的臉?！?/br>
    楚瀨有些驚訝，他很有自知之明：“我算不上漂亮?！?/br>
    岑蔚搖頭：“我還沒沈權章長得普通?！?/br>
    這句話被人聽到都覺得他在炫耀，但他喜歡的人是楚瀨，這點就是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