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母病的日常生活[無限] 第99節
而且每個目的證人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沒有準確時間,也就是說,他們要么說謊,要么時間是錯的。 時間一旦出錯,就意味著他們說的失蹤時間與失蹤現場也是錯的。 村支書揉了揉太陽xue:“你的意思是……哪怕他們沒說謊,很可能也是因為時間不對,導致聽起來,好像所有的事情都擠在了一晚上?”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總之,這個死者,肯定不是在家失蹤的,她失蹤的地方,應該在另外一個……不能說的位置,因為不能說,干脆就不通知你了,等時間過去,每個人想好了借口,再把半真半假的話說給我們聽?!毙叹犻L嗤笑一聲,覺得這些人真異想天開。 世界上沒有真正可以瞞住所有人的謊言,可惜的是,刑警隊長知道不對卻什么都不能做,他沒有權力去逼問村里的人。 況且,村子有村子的一套統治邏輯,有時候,這套統治邏輯甚至凌駕于法律之上,多的是太囂張被國家抹除的地方,然而屢禁不止。 刑警隊長把其中問題告知村支書了,對他說:“按照北頭村這態度,是不可能查到真相的,你接下來考慮考慮怎么脫身吧,別說我沒提醒你,那個村子……人命不少?!?/br> 村支書頭疼地喝了口橙汁:“一個月死兩個,人命能少嗎?”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他們有的人手上不止一條命?!毙叹犻L說出一個更恐怖的事情。 “什么玩意兒?你嚇我呢?難道我還跟一村子殺人犯住了兩個月嗎?”村支書頭皮發麻。 刑警隊長按滅煙頭:“我不會看錯的,之前幾次我去都沒見到什么人,這次來的人很多,我肯定地告訴你,這個村子里不少男人都是沾血的,可能是打死了老婆,也可能是打死了兒子女兒、別人家的孩子,過路游客,總之,有沒有殺過人,看眼神就知道了?!?/br> 作為刑警隊長,他平日里見的不是尸體就是殺人犯,有沒有殺過人他看一眼就知道,那種從眼睛里透出來的血腥氣,根本不是演技和笑容可以掩蓋的。 村支書聽得背脊發涼,有些不敢回去了,可也不能不回啊,他自己選的村子,就是跪著都得熬到有人接任那天。 從四月十五開始,村支書對失蹤案件的恐懼將到最低,他對一個看不見的兇手實在難以持續地保持恐懼,有這里力氣,不如多現想怎么在這個殺人犯滿地走的村子活下去。 郁久霏聽到這里,不知道應該怎么評價:“所以,您最后覺得沒什么可怕的,是因為更害怕眼前的殺人犯?” “你不害怕嗎?對你笑的人很可能殺過人,對你非常禮貌憨厚的人,可能剛砍斷自己妻子的身體,我自詡不是什么好人,卻也做不出來這種事?!贝逯樒ざ吨?,很明顯,他說的話不是假設,他可能真見過。 “村支書,你……”郁久霏小心翼翼地看他。 村支書畫完統計圖最后一個格子,隨后將本子還給郁久霏:“就是這個原因,我后面不知道怎么繼續查,害怕倒也說不上多害怕,而且我覺得,比起我,村里人好像才是兇手的目標?!?/br> 作為一個局外人,村支書居然把真相觀察得七七八八,郁久霏不得不佩服他這腦子,能通過國考的,思維就是強。 郁久霏趕忙把本子翻過一頁新的:“您給分析分析?” 話趕話說到了這個地方,村支書有些猶豫:“我隨便說說,你也隨便聽聽,不要影響你的判斷,就是……七月十四晚上,我晚上熱得睡不著,就搬了長凳在門外睡,然后我聽見了有人吵架?!?/br> 大晚上的又熱又困,村支書就是隨便聽聽,就北頭村這風氣,他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他一個連豬都沒殺過的人,怎么好去攔會殺人的架? 所以村支書一開始就是單純聽聽,當催眠音。 結果對方吵著吵著,居然提到了什么“你沒弄死過”、“殺的時候你也有份”、“拿了錢你就慫了”之類的話。 村支書側耳聽了一晚上,能理解出來的意思,就是兩個人合伙做了什么事情,這個事呢,很賺錢,整個村子的人都在做,但肯定不是什么正經工作,所以有人拿了錢想退。 具體什么事帶著方言,村支書聽不懂,也沒背下音調來查。 每個村子都有類似的秘密,差不多就是拐賣啊、互相賣女兒、賣多余的兒子之類的事,人窮起來什么事干不出??? 剛開始村支書真沒對這個事情上心,直到八月初一,他發現平時來打掃的小女孩兒不見了。 村政府平日里有個十幾歲的女娃打掃,手腳麻利,不會說話,村支書平時遇見,會給她一點錢買零食吃,北頭村不把女人當人,那個女娃偶爾撩起來的袖子里全是傷。 饒是村支書這種不算有善心的人,都覺得對方太可憐了,那點錢是給對方買食物,也是希望她能聰明點,把錢攢下來買藥,如果一次性給太多,女孩兒不僅拿不到錢,還會再被家里毒打一頓。 女娃不見后換了個中年女人過來打掃,每次都把村支書的桌子弄得有些亂。 村支書此時才發現人沒了,去問了才知道,八月初一被選中去山神廟的就是女娃娃一家。 去山神廟的兩家人要在山上待五天到半個月的時間,每家人待的時間都是不定的,聽說是要看山神喜不喜歡。 因為村里人排擠,村支書從來沒去過宗祠跟那個所謂的山神廟,女娃不見后村支書有些擔心,總覺得那種荒蕪的地方,不定發生什么事呢。 思來想去,村支書打電話給老黃,問他知不知道山神廟跟宗祠祭拜相關的事宜,每初一十五讓三家人過去,到底需要做什么? 結果老黃也說不知道,他甚至說:“后生啊,他們不讓你參與,或許是看在你身份的份上不想對你動手,要是直接告訴你,你覺得你還能帶著秘密離開北頭村嗎?” 這句話基本告訴了村支書答案,不能說的秘密,往往更可怕。 村支書見老黃這邊幫不上忙,又找了刑警隊長,問他怎么辦,那個女娃真的很可憐,才十幾歲,村子外頭的女孩子在這個年紀應該是愛美、好好學習的,不應該被打得渾身血淋淋還即將死在一個荒蕪的地方。 刑警隊長接到電話后等他說明情況,難得沉默了很久,他平時是個愛胡咧咧的人,說話輕佻,現在卻沉默了。 “村支書啊,你現在打這個電話,肯定是來不及了?!毙叹犻L很無力地嘆了口氣。 村支書聽見了,覺得刑警隊長不像是在說現在來不及,而是每一次,都來不及。 那一下子情緒上頭的時候,村支書怎么都說服不了自己放棄:“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刑警隊長那邊響起打火機的聲音:“意思就是,人家父母要把孩子送人,孩子年齡過了十四歲,警方無能為力,你也是熟讀法律的,你明白法律是個什么玩意兒?!?/br> 法律能保障的東西太少,少女有自主意識,她如果是自己愿意的,誰都不能說什么。 有時候,家庭就這樣的東西,吃你的rou、喝你的血,還要說是你自己犯賤。 村支書最終沒等到那個打掃很干凈的女娃回來。 八月初一的祭祀,最先回來的一家人是祭拜宗祠的,跟他們一起回來的有村長跟族老們,說說笑笑,說這次幾次多么順利。 五天后,八月初六,去山神廟的其中一戶人家全部回來了,村支書在村政府二樓的辦公室看到他們風塵仆仆從村口趕回來,應該是要回家休息。 還有女娃那家人沒回來,村支書猶豫了半天,在晚上吃過晚飯,村里人都出來納涼的時候找上先回來的那家人,問他們去山神廟過得怎么樣、要做什么、山神廟好不好玩? 那家人微妙地看著村支書,男人們紛紛大聲笑起來。 “哦,村支書你也想去見識見識嗎?” “其實挺沒意思的,就是去干活?!?/br> “差不多,我們家好久沒被選上留宿祭拜了,山神可能不太喜歡我們家?!?/br> “是嗎?我覺得是好事誒,能好好去好好回來不好嗎?” “反正我想留在那,住一次,山神保佑一次能賺一年的錢,跟錢一比,什么都不重要?!?/br> …… 村支書聽他們七嘴八舌說著山神廟有多好,聽來聽去,好像就一個意思——去了會有錢,很多錢,夠他們干一年活了。 什么樣的神能在祭拜過后直接給錢??? 當時村支書有些想法,卻沒敢往深了想,祈禱自己猜錯了,女娃應該還能回來。 結果女娃沒回來,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這件事后,我注意了一下村子初一十五選人的規律,還有每次回來的人數,對比死去的人,我總覺得兇手每次殺人的條件是,得送人去過山神廟,可是我又不太能確定,因為去山神廟的人選,實際上是村長選的,偏偏村長到今天都活得好好的?!贝逯欀碱^,想不明白。 郁久霏沒想到村支書居然卡在跟自己一樣的問題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吧……我跟村支書您的想法是一樣的,就是到了這里想不明白,才想找您詢問是否有別的線索?!?/br> 聞言,村支書臉上的表情瞬間消失:“我說了這么多,你和我的消息是重復的,請問郁小姐你真覺得自己還有機會能回去過年?” 兩個人卡在同樣一個地方,說明案件至今為止,沒有任何進展,宗祠祭拜每十五一次,錯過這次十五,就得等下一個初一,相當于一個月只有兩次跟真相距離最近的機會,錯過就得等半個月。 郁久霏摸摸鼻子,干笑:“哈哈,也不算太重復啦,至少……村長表姐以及村里有人想反悔,都是很有用的線索啊?!?/br> “嗯,”村支書微微頷首,皮笑rou不笑,“說得好,這倆一個死了、一個不知道是誰,你是打算去地府問啊,還是打算跟村長面對面單挑???” “唔……您看這樣行不行,我有個大膽的想法,要驗證村長是不是有問題,其實只要讓宗祠暫時不能用就可以了,比如說,雷公電母今晚喝大了,不小心劈了宗祠……”郁久霏瘋狂用眼神暗示村支書。 村支書深深看她一眼:“年輕人腦子就是轉得快,我很欣賞你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晚了,年輕人你回去吧,明天,一切都會有結果的?!?/br> 明天,郁久霏不知道村支書還有沒有明天,他在劇情里,只是一個觸發任務的工具人。 郁久霏猶豫了一下,還是站起身:“今晚……您還有什么想跟告訴我的嗎?” 村支書認真思忖半晌:“你先告訴我,你們節目組是一定會實時拍攝的吧?” “只要天亮就拍,天黑結束,怎么了?”郁久霏不太明白。 “那我就放心了,有人拍攝,村長會顧忌一點,我很早就想這么干了,要是暴露了,我能說是你們節目組出的主意嗎?”村支書擔憂地追問。 郁久霏嘴角忍不住抽動,趕忙用手捂住下半張臉,語氣真摯:“榮幸之至?!?/br> 第105章 治療第一百零五步 村支書聽見郁久霏的回答,略微嫌棄又茫然地問:“你跟節目組關系不好?” 北頭村非??粗刈陟舾缴駨R,如果被村長知道是人為損壞而不是天災人禍,肯定會動手把破壞宗祠的人殺掉,殺了估計還得用來當新宗祠的人樁。 正常人聽見村支書的問話,就算覺得沒問題也頂多說“可以”,而郁久霏居然直接表示非常榮幸,很難不讓人去想她是不是跟節目組有矛盾,上趕著想讓節目組背鍋。 郁久霏忙擺手:“哪里哪里,我只是覺得,不能什么危險的事都讓您來做了呀,一旦宗祠出事,村長肯定會想盡辦法找出兇手來,我覺得,就算加上有節目組在拍攝,也不可能完全讓村長不發瘋?!?/br> 從村支書的話可以看出,他來了這么久,不是什么事情都沒發現,他只是不確定、沒有證據以及單槍匹馬不敢做,但他確實是有準備在自己調任前干一把大的。 經由郁久霏的口說出要炸宗祠后,村支書瞬間覺得,背鍋的來了! 破壞宗祠會導致無法祭拜,村長如果有必須要在初一十五做的事,那當他發現宗祠出事后第一反應肯定是自己的事辦不了了,得想辦法找個人頂上,接著會想還有四天時間,夠不夠重新修好宗祠? 人的思維受性格干擾,村長作為一個完全沒有人性與道德的牲畜,發生這樣的事情他一定會先推脫責任把肇事者弄出來審判,而不是想怎么解決問題。 村支書不敢一個人動手,就是怕自己做了之后會被村長發現,到時候他就一個人,被村里人分吃了都有可能。 可是加上節目組拍攝的話,村長會擔心導演將一切都拍下來,他請節目組來是想調查村里一直有人失蹤的事,不是想把自己村子隨便殺人、買賣器官的事昭告天下。 不管村長怎么囂張,他都知道不能暴露出去,所以在給節目組的采訪內容和翻譯上都是有問題的。 村支書能想到村長對節目組的顧忌,暗中籌謀打算拼一把,沒想到郁久霏就找上來了,還同意說一旦暴露,這個鍋節目組背,這豈不是有事節目組背、沒事他自己拿政績? “有人在拍攝,村長還能怎么發瘋,難道當場殺雞儆猴不成?”村支書皺起眉頭,不覺得村長會做出這么不聰明的事,比起少一兩次祭拜,應該是暴露更不應該去做才對。 “他真能,”郁久霏想起時間倒流前的場景,當著導演的面村長都毫無理由地打算抓她當替死鬼,“村支書,您雖然來這里快一年了,但思維方式跟在外面沒什么不同,你再想想,坐在村長那個位置,他跟你處理事情上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村支書不是蠢人,被郁久霏這么一提,他立馬反應過來:“他是土皇帝思維,沒人會來動他的位置,他也不允許在他的地盤上忤逆他,這樣的話,哪怕是節目組在,他估計也不會給節目組面子?!?/br> 見村支書上了心,郁久霏稍稍放心一些:“就是這樣,剛才我提的辦法主要是借雷電恐嚇村長他們,不管是什么樣的皇帝,只要借用了神神鬼鬼的名頭,最終都會因為神神鬼鬼而被推翻,人造的信仰再厲害也只是人,封建迷信永遠只有雷公電母最強?!?/br> 直接動手會被村長覺得有人裝神弄鬼想舉報他,可換成雷劈的宗祠,加上雨中雷火,效果肯定堪比天神下凡。 村支書思索良久:“有點難,不過可以試試?!?/br> 兩個雞賊的人商量好流程,今晚村支書先去動手,他早就安排好了刑警隊長接應,天亮后村長肯定會在廣播后發現宗祠出事,到時候郁久霏這邊實時帶著導演跟攝影師去拍攝,爭取不給村長任何一個為難村支書的機會。 計劃得很美好,郁久霏走出村支書家,走進附近巷子時有其他玩家圍過來,問有什么他們能幫忙的。 這個村子太古怪,他們算跑了兩天都沒什么特別有用的消息,而剛才郁久霏去找村支書商量的話都被他們用道具聽見了,一想到今晚要辦事、明天要演戲,玩家都興奮起來。 郁久霏回頭看了眼村支書的宿舍,搖頭:“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按照劇情,他今晚就該失蹤了,我只是想趁劇情來之前看看能從村支書這拿到什么線索,我以為他會死,是因為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事,可是從今晚的聊天來看,他知道得并不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