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心難測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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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揉了嗎?” “不揉了,我想睡覺了,溫慎,你哄我睡覺?!?/br> 溫慎擦了把手,熟練抱起她輕輕哄著。 她今日事走累了,沒怎么鬧騰便睡著了。溫慎將她放進被子里,回到桌邊繼續整理記錄。 又去田間走了幾日,溫慎終于將鄰近幾個村子全都訪完,帶著月嫵往城里的書館去。 蓮鄉離縣城并不遠,南縣縣城又緊鄰江陵城,兩人一大早便到了江陵城最大的書館翻閱典籍。 月嫵沒來過這兒,仰著腦袋到處看。 溫慎看她一眼,低聲道:“你自己去玩兒吧,不要弄壞書?!?/br> 她得了允許,立即提著裙子往書架旁跑。 這家書館很大,墻邊擺滿高大書架,從地上的格子到天花板下的格子全都是書,有書童專門整理,分門別類地擺好。 書館里都是書生,唯她這一抹嫣紅格外顯眼,尤其是她手里還捧了書,正在閱覽。 “喲,這書館里怎的還來了女子?” 有三五紈绔站在門口大聲吆喝,溫慎聽見,抬眸去看。 見月嫵并未回眸,他快步朝她走,想將她帶回身邊。 然而那幾個紈绔快他一步,拍了月嫵的肩。 她蹲坐在地上,捧著書冊,茫然回首,抬著一雙招人不自知的眸子。 幾個紈绔愣住。 “家妻膽小,還請幾位莫要驚擾到她?!睖厣魃锨?,將人擋在身后。 紈绔回過神,挑了挑眉,問:“這是你的妻子?” “正是?!睖厣鞑槐安豢?。 “喔……” 紈绔們明顯還想再說什么,被前來的書童打斷:“書館人多,還請幾位保持安靜?!?/br> “是?!睖厣髀氏葢?,牽著月嫵往角落里走。 此處右邊屏風擋著,左邊有墻隔著,前方沒坐人,無人看得見。 他攏了攏月嫵額前的碎發,輕聲問:“害怕嗎?” 月嫵這才回過神,放下手中的書冊,緊緊抱著他,沒說話。 他知道,她是害怕了,她每回被嚇著時都會沉默不語。 他暗自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換了個話題:“方才在看什么?” 月嫵拿起書本給他看。 “鶯鶯傳?” “嗯?!痹聥炒舸酎c頭,哪里還有半分先前狡黠的模樣。 溫慎心中微微刺痛:“你就坐我身旁看,他們不會再來了?!?/br> 她趴在桌上,后腦抵著他的胳膊,繼續看書。 溫慎想說她,可一想她方才受了驚嚇,便不忍心了。 那本鶯鶯傳并不厚,她沒一會兒便看完,湊過來盯著溫慎的書冊看。 “你在畫什么?” 溫慎沒抬眼:“又找出些農具的圖紙,想謄下來?!?/br> “我會畫畫,可以幫你抄?!彼蛟谄褕F上。 溫慎一點兒沒懷疑,給她了紙筆。 不多時,與書冊上幾乎一模一樣的農具躍然紙上。 溫慎抽過來看了一眼,往上添了些細節:“好了?!?/br> “嘿?!痹聥尺珠_嘴笑,“那我們可以去吃飯了嗎?我餓了?!?/br> “收拾好東西就去?!?/br> 月嫵興致沖沖主動收拾東西,溫慎給她善后,和她并肩往外去。 “溫慎啊溫慎,我總算是找到你了!” 第23章 兩人剛踏出門,就見一老先生奔了過來,溫慎立即上前迎接:“張夫子,您在尋我?” 夫子拉著他往外走:“我尋你很久了,還去了你家中,結果三顧茅廬也沒見人?!?/br> 溫慎慚愧:“這幾日去鄉間調研了,害夫子往返無功?!?/br> “誒誒誒,那沒有那沒有?!狈蜃舆B連擺手,“還沒吃飯吧?走走走,去我那兒吃,邊吃邊說?!?/br> 夫子的宅院在江陵城中的一個小巷子里,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幾人進門時,正有婦人在往外端菜。 “師娘?!睖厣鞴笆肿饕?。 “不知你們要來,沒做什么好的,見笑了?!眿D人邊擦手邊往外來,邀人進門入座。 “師娘客氣了?!?/br> 夫子招呼人坐下,給溫慎斟了酒,才開始說正事:“書院都開學好一段時日了,你怎的還未來入學?” 溫慎接過酒杯,看了一眼月嫵,道:“小嫵年歲還小,家里缺了我不行,我想先不去書院了?!?/br> 夫子越過溫慎,這會兒才看清了月嫵。他摸了摸胡子,道:“不若讓這位姑娘借住在我這兒,反正我幾個兒子女兒都成家了在外頭,你師娘閑著也無事做?!?/br> “是啊是啊?!眿D人附和。 “這樣太麻煩您了。小嫵頑皮,恐怕會鬧得您頭疼,我再另想他法,如今我在家自學也挺好的?!?/br> 夫子不再相勸,只招呼兩人吃飯。 中午飲了些酒,夫子留兩人在此休息片刻。溫慎和月嫵分了間,微微闔上眸子,正要小憩時,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擠了過來。 “小嫵,莫鬧?!彼挥帽犙垡仓獣允钦l。 月嫵爬上榻,抱住他的腰,躺在他胸膛上:“溫慎,我想和你一起睡?!?/br> 溫慎有些頭疼:“這是在別人家中,這樣不好,去自己的房間睡?!?/br> “不要,不和你一起我睡不著?!?/br> 溫慎覺得好笑:“那你從前十幾年是如何睡著的?” “我不管,我要和你一起睡?!?/br> 溫慎知曉這會兒將她弄出去,她定又會跑回來,一來二去還更丟臉些,不如讓她賴在這兒罷了。 “那你乖乖睡覺,不要鬧?!?/br> “好?!痹聥硾]鬧,安安靜靜睡著。 她休息就是真睡著,溫慎只是闔眸淺眠,沒多久便醒了,繼續與人在外閑 話。 直到下午,她依舊沒醒,溫慎有些坐不住了,找了借口去叫她。 她正睡得香呢,忽然被喊醒,迷迷糊糊往他身上靠:“溫慎,我還沒睡醒?!?/br> 溫慎給她披好衣裳,壓低聲音:“小嫵,這是在別人家,不要鬧了,快起來,我在外面等你?!?/br> 夫子正站在院中,他一出門,便對上夫子的目光,耳根紅了一塊兒:“讓夫子見笑了?!?/br> “無礙無礙,陳姑娘若是想睡,讓她再睡一會兒便是?!?/br> “多謝夫子,不能讓她再睡了,這會兒睡久了晚上定又鬧著不肯睡?!?/br> 說話間,月嫵已從房中走出來,溫慎上前與她攜手向夫子告別,緩步往院門外去。 夫子還在后面送:“你若何時安頓好陳姑娘了,歡迎你隨時回書院讀書,自學和老師教還是有所不同的?!?/br> “好,多謝夫子,外頭便到路上了,您莫要再送了?!?/br> 繞出小巷,走至大道,月嫵扯了扯他的袖子,問:“你真的不去讀書嗎?” “在家學是一樣的。我方才說的也并非假話,留你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br> “可在家學和去書院一樣嗎?”她問,“我娘說,男子凡是想要做官必要讀書,而讀書必要去國子監,她說以后也請國子監的夫子來教我?!?/br> 溫慎頓了頓,更猜不出月嫵的母親到底是何許人也了。但她母親不在了,想出來也無用。 他是覺得這言論有些意思,問:“你想讀書做官嗎?” 月嫵搖搖頭又點點頭:“我不想做官,但我娘說了,做官便能有權力,有權力便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br> “做官的確是能有些權力,但也不是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br> “這樣嗎?那我還是不要做官了?!?/br> 溫慎覺得好笑:“你想做什么,需要這樣大的權力?” “我也不知?!痹聥炒鬼粗?,思索片刻,抬眸又問,“那誰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皇帝可以嗎?” “皇帝也不可以?;实酃珓辗泵?,每日卯時起亥時睡……” “起那樣早啊,那我也不要當皇帝了?!?/br> 溫慎一把捂住她的嘴,左右巡視一圈,見沒人看過來,才松了口氣,松開手,低聲道:“以后不要說這種話?!?/br> “為何?” “輕則受罰,重則丟命,總之以后不要在外頭說這種話?!睖厣鳠o法與她解釋何謂皇權,皇權又如何能壓人,只能如此警告。 她聽了這話,果然慎重許多,沒再往下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