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妍和陳飛絮是孤兒，且都是楊柳的徒弟。

    而更有趣的是，陳飛絮十八歲的時候曾經當過涂艷的徒弟，不過，后來涂艷放話，說陳飛絮手腳不干凈被“逐出”師門，后被楊柳收留，悉心教導六年后，初出茅廬就得了金獎，不可謂不勵志。

    隨著報道越來越多，依然沒有人知道楊柳究竟是個什么人？甚至有人說楊柳是個五十多歲的老太太，脾氣古怪但極有天賦，自己不喜歡出風頭，也不許徒弟陳妍出風頭。

    楊柳看著這份報紙十分無語，陳妍拿過去仔細看了，也是驚訝萬分，隨后噗嗤樂了，她本來是極為穩重的性子，就算現在是工作室除了楊柳以外最有權利的師父，可她依然對楊柳一如既往的尊敬，很少會在師父面前這么隨意。

    “五十多歲的老太太，沒有婚姻和子女，脾氣執拗、古怪，有才華卻不懂得和人相處?！标愬舫鲞@些看似公允的評價，笑得眼淚都差點出來了。

    楊柳的結交面確實不廣，但這些人也不會去主動和媒體說楊柳是個什么人？

    尤其是跟她不對付的人，更加不會去說楊柳的好話，比如涂艷、黎娟等人。

    涂艷沒想到這把火就這么悄悄燃到自己的頭上了，雖然只是一筆帶過，只說陳飛絮曾經是自己的徒弟，后被趕走，也甚至沒有人去深究背后的事情，但她心里隱隱有些不安起來。

    涂艷的大徒弟姜殷言走了進來，見涂艷陰郁著臉色坐著一動不動，姜殷言就忍不住在心里苦笑。

    師父如今的脾氣越來越陰晴不定，發火發得莫名其妙，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她不信任任何人，看誰都帶著審視，帶著試探。

    姜殷言今年三十五歲，比楊柳還要大好幾歲，可楊柳都有了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獨立工作室，可自己呢，除了管理涂氏產業，還要做涂艷的私人助理，還要隨時接受涂艷的有理或者無禮的發脾氣，不止不能生氣，還要想辦法哄她開心。

    作為一個男人，他也有追求，有理想，也想擁有名譽和地位，可他如今呢？不過是涂氏的大徒弟，僅此而已，有誰知道他其實做旗袍的手藝早就超過了涂艷。

    可他不能離開，他要繼續做涂氏的大徒弟，涂艷最信任的人，因為他不敢離開，他知道涂艷的力量，自己前腳走，她后腳就能把自己渲染成一個不懂感恩的狼心狗肺之徒，那樣自己哪里還有出路？

    他甚至是羨慕陳飛絮的，當年他還是個小透明，離開了涂艷也沒有太過揪著不放，隨著陳飛絮的低調，涂艷也忘記了這個小人物，只是后面他再次出現在大眾視野后，涂艷已經沒有了一只手按死對方的能力，加上陳飛絮很快就出了國，她也只是生一段時間悶氣罷了。

    他走到涂艷面前，倒了杯茶放在涂艷面前，小心喊了聲：“師父，您今天不是要去赴約嗎？”

    涂艷把桌上的報紙團成一團扔到了垃圾桶里，冷著臉道：“這個楊柳居然不聲不響就賺足了錢和名聲，卻還裝神秘，我真是小看了她。要是早知道她這么厲害，當初就不該放過她?！?/br>
    姜殷言沒有說話，而是走到涂艷的身后，用雙手輕輕揉捏涂艷的肩膀，涂艷緊繃的肌rou微微放松了些，心情也舒暢了點，端起茶喝了一口，抬起手拍了拍姜殷言的手，姜殷言的手停下，涂艷在他的手上停頓兩秒才離開。

    “行了，別按了，去收拾收拾，隨我一起去見見長江的段福昌，這人找了我好幾次，都是想要我投資，都被我拒絕多少次了，還是不放棄，就沖著這點毅力，我們就給他這個面子?！?/br>
    “好的，我這就去交代一下?！苯笱圆患膊恍祀x開，出了門才把手背在身后用力搓了搓手背。

    涂艷和姜殷言并沒有任何出格的關系，但又有著一種似有若無的曖昧，外人并不知曉，兩人心有靈犀，且也愿意保持這種隱秘的、似是而非的感覺。

    第472章

    作為設計師，涂艷需要保持設計的靈感，但她早就沒有靈感可言，只是憑著經驗和在學徒那里拿來的一些新意拼湊而成。

    好在涂家在人們心中有了一定的地位，只要涂家出品的東西，都能得到認可。

    可是，隨著pd的入駐，隨后又是楊柳的工作室開張，接二連三火爆的店鋪讓她紅了眼睛，對于現有的成績完全不滿意了。

    坐在車子后座，涂艷對旁邊的姜殷言道：“要是以前，我涂家怎么會把段福昌這樣的外來暴發戶放在眼里，如今卻是不得不去應酬了。唉，我希望你能多多幫我，幫涂氏發展起來，我也沒有孩子，以后這些不都是你的？”

    姜殷言笑了笑，道：“我幫師父是應該的，可不是為了什么回報；況且，涂氏是涂家的，師父應該在涂家找個人來培養，不應該交給一個外姓人?！?/br>
    涂艷轉頭看向姜殷言，眼神有些說不出的復雜感情：“對于我來說，你并非是外人?！?/br>
    姜殷言微微低下頭，避開了涂艷的目光，看著自己的白皙修長的手指不說話。

    他知道，涂艷在給他畫餅，這么多年的相處，他難道連這點都看不清，那就是徹頭徹尾的大傻子。

    提了很久的紡織節終于有了眉目，龔芳芳來找楊柳的時候，眼里全是喜悅。

    “沒想到你如今這么厲害，現在可是個名人了，怎么樣，說說吧，當了名人有何感想？”

    面對已經熟絡的龔芳芳，楊柳也不遮掩，笑道：“自然是高興的，因為我能掙更多的錢了啊?！?/br>
    “外界對你的猜測簡直是五花八門，如果說你在意能掙錢，說出去都沒有人信?！饼彿挤即蠹s是更看重名聲的人，對于錢財并不看重。

    “我是名利都要，當然現在看來已經有了，這樣挺好的，我何必非要親自去出風頭，俗話說，越低調越神秘，越能讓人期待。所以，就讓這份期待來的更猛烈和持久一些吧?！?/br>
    龔芳芳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只得說道：“這次的紡織節我會作為負責人之一參與籌辦，我希望能得到你的一些建議和幫助?！?/br>
    “我沒有什么新建議，之前給過一份還算完整的計劃書給劉廠長，你們商量就行了。說實話，我現在并非裝腔作勢，而是真的忙得快要分身乏術了?！?/br>
    “好吧，我知道晨曦那邊你也要跟著管理，確實是辛苦?！饼彿挤伎粗鴹盍媲皵[了一桌子的資料和設計圖，也不好繼續打擾，但還有一件事必須和她說清楚。

    “對了，紡織節會有一個比賽環節，和第一屆模特兒大賽、第一屆服裝設計大賽相結合。你已經是內定的評委，這個你可不能有半點推辭，因為上面的意思，要拿你做宣傳，最好吸引國外的同行來參賽，提高我們的影響力的同時，最好能拿點訂單?！?/br>
    “??？！”楊柳有點發懵，甩了甩頭，才理解了龔芳芳的意思，還不等她說什么，龔芳芳已經快步離開了，就好像怕楊柳拒絕，又或者怕楊柳提出交換條件。

    她太清楚楊柳這個女人了，但凡找到點機會，就要為她自己謀點福利。

    “這個龔老師跑得可真快？”楊柳失笑，站起身走到窗前，看著院子里的雪花做拉伸。

    “模特兒大賽？”楊柳呢喃了一句，走回辦公桌，拿起電話給小李打了個電話。

    “小李，我是楊柳，幫我找一下杜老師?！睏盍F在很少去晨曦，不過電話是每天都要有一個的。

    “好的，楊經理稍等?！?/br>
    杜霜很快就來接電話了，楊柳把很快要舉辦第一屆模特兒大賽的事情告訴了杜霜，讓她先保密，但需要提前做好準備，這可是能打個時間差的好機會。

    “放心，即便沒有比賽，我們也嚴格要求自己，不過，你這個消息來的太及時，我會好好調整訓練計劃，最好多參加幾次走秀，積累舞臺經驗?！?/br>
    “行，需要什么幫助，可以和我說，其他的事情，你全權負責安排就行了?！?/br>
    楊柳十分信任杜霜，杜霜也很感激。如果老板什么事都要插一手，她一方面有不被信任的感覺，另一方面也放不開手腳做事。所以，作為回報，杜霜做事更加無私和用心。

    第二場大雪飄揚在京都大地的時候，京都表面的平靜再次被打破。

    吳勇已經很久沒有寫東西發表了，林志宇也沒有再發聲，不過林志宇的雜志銷量卻猛增不少，他自嘲是那場事故的福利，大家也跟著起哄笑笑，隨后便把心思放到工作上。

    對于林志宇來說，把雜志社辦好，比什么都強，他確實不太有時間和精力去盯著吳勇，反正吳勇也沒有討到好，他的表弟被抓，并且要賠償林志宇雜志社的損失。

    吳勇的表弟媳婦住到他家里哭鬧，那段時間都成了鄰居們茶余飯后的談資，直到吳勇的愛人回娘家籌措了一筆錢才算是打發了這個平時唯唯諾諾討好自己的女人，并且揚言斷絕關系，以后都不要來往了。

    吳勇也被岳父叫過去罵了足足兩個小時，從雜志社開始，一一數落他的無能、善妒、小肚雞腸。

    吳勇離開岳父家里的時候，被罵得差點懷疑人生。

    回到家，妻子更是沒個好臉色，因為吳勇，自己也成為了單位和鄰里的笑話，這讓好面子的妻子更是無法容忍，甚至提出了離婚，隨后讓吳勇提著行李滾回自己爸媽家去。

    早就被捧得心高氣傲的吳勇，先是單位被罵，岳父罵，妻子趕他出門，加上表弟被抓，表弟媳婦在親戚中大肆宣揚他是為了吳勇才受的罪，可吳勇卻不管不顧，要不是自己拉下臉皮去要錢，自己一家人是人也進去了，錢也沒了。

    猶如過節老鼠的吳勇，悶頭睡了兩天，在父母的嘮叨聲中不得不去上班。

    在單位的保安室，有一個打扮時髦的女孩站在那里等人，吳勇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就要進去的時候，看門大爺喊住吳勇，指著女孩說是找他的。

    吳勇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看女孩，問：“你找我？你認識我？”

    第473章

    女孩點點頭，又搖搖頭，朝前走了兩步，正好和吳勇一步的距離停下。

    這個距離不遠不近，但對于陌生人來說，其實有點過了，吳勇又不是個雛，自然能感受到這其中分寸的試探。

    加上對方身上飄來的香氣，對于一個月沒有碰過女人的吳勇來說，有點把持不住了。

    既然是送上門來的女人，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吳勇都準備先領進去聊一聊。

    在會議室坐下來，女人告訴吳勇：“我叫黃嬌嬌，和你一樣，我恨林志宇一家人?！?/br>
    吳勇一聽，瞬間打起十二萬分精神，坐下來聽黃嬌嬌說她的遭遇。

    聽完后，吳勇其實都覺得黃嬌嬌的恨來的有點莫名其妙，他都找不出來這么大恨意來自哪里？

    當然，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恨著相同的人。

    吳勇班也不上了，帶著黃嬌嬌離開了報社，這里人來人往的，說點事不方便，還是出去找個茶館聊好些。

    吳勇本來的汽車被媳婦收走了，不過他自己有一輛摩托車，六成新的車騎著上班倒也不丟人。

    可此時身后的黃嬌嬌雖然沒有貼著他，可依然能讓吳勇心猿意馬，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才能不至于把車開到人行道去。

    林志宇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擺在桌上聊了，他還在為這周的銷量而高興，并讓冬陽去訂包間慶祝一下。

    跟著林志宇久了的人都知道，林志宇十分大方，以前在前一個雜志社上班，他工資很低，但出差時也會私自貼錢給大家改善伙食和外出住宿條件。

    所以，現在也是同樣的，只要銷量好點，必定會有一次全員聚餐，所以這邊的凝聚力很好。

    今天下班后要去聚餐，外出的人也早早地回來了，都在一邊整理手里的工作，一邊閑聊，享受難得的愉快時光。

    就在這時，黃嬌嬌來了，冬陽見過一次，知道她和林家人關系不錯，聽說她有急事找林志宇，便把人領進了辦公室。

    林志宇正在打電話，一時沒有注意到進來的人，黃嬌嬌用手示意冬陽出去，冬陽真好有工作沒有完成，便離開了。

    一般來說，林志宇的辦公室門從不關，大家都習慣了。

    可冬陽一走，黃嬌嬌就把門關上了，然后走到林志宇的對面坐下，看著眼前的這個成熟英俊的男人。

    林志宇正在和梁蘭超打電話，一手握著話筒，一只手正在記錄極為重要的事情，自由進入辦公室的就這么幾個人，所以，他根本沒有太在意來人。

    直到他無意間抬眼看見黃嬌嬌時，腦子竟然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梁蘭超喊了他一聲，林志宇宕機的腦子才轉了起來，但顯然，眼前的女人更麻煩些，于是對梁蘭超說：“我這里有點事需要處理一下，你說的事我記下來，回頭我想想怎么弄？”

    “有麻煩？”梁蘭超不止是敏銳了，從林志宇些微的語氣變化里聽出點不同來，于是關切的問道。

    “說不上大麻煩，但需要現在解決，咱們稍后聯系?！绷种居顠炝穗娫?，看向黃嬌嬌，第一次沒了溫和的神情，這種冷淡是黃嬌嬌從未見過的，也打破了她對林志宇的認知。

    果然，吳勇說得對，林志宇是個虛偽的小人，他用溫和儒雅來掩飾他冷酷自私的內心。

    “黃小姐，今天來有何貴干？”

    林志宇直接喊她黃小姐，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林老師，我就是想要和你解釋一下那天的事情，你也知道，我一直對你是崇拜尊敬的，我根本沒有勾引過你，可是楊姨卻誣陷我，還唆使范姨在外面當眾打我耳光，讓外人嘲笑我，我也是要面子的，要名譽的，這樣還讓我以后怎么做人？”

    范燕追去打她的事，林志宇和楊柳都不知道，雖然心里有些心驚，但林志宇面上并未有任何情緒變化，依然是無波無瀾等著黃嬌嬌的下午。

    人說話，如果得不到對方的反饋，就會顯得有點尷尬，黃嬌嬌此時便是如此，但又不得不繼續說下去。

    “對于污蔑我的事，我要求楊姨和范姨公開給我道歉，并且保證以后不再污蔑我?！?/br>
    “如果她們不愿意呢？你準備怎么做？”

    林志宇平淡的問，黃嬌嬌聽不出他的想法。

    “如果不道歉，我也不是軟柿子，隨便人拿捏?！秉S嬌嬌瞪著眼睛，無比憤怒。

    今天黃嬌嬌穿著一身運動裝，扎著馬尾，看起來又是那個單純可愛的少女了，只是這眼神狠厲無比，早就和當初的女孩截然不同了。

    “黃嬌嬌，我們家對你不薄吧，你鬧出去對你有什么好處？還是說，你為了出一口氣，寧愿吧自己架在火上烤，讓眾人談論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