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11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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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的罪狀。穆長洲垂首:“是?!?/br> 不過是要留下他的把柄,他并不意外。不這樣,他們如何敢放心給他權勢? 果然,隔日議政廳里,眾人正式參拜新總管時,他已被安排站在最前。 “今后在總管下設涼州行軍司馬,輔佐總管府,總領涼州軍政,為示敬重,要用古稱,皆稱軍司?!绷和ǚ谏鲜字镜靡鉂M地宣布。 穆長洲出列拜謝,看見旁邊幾個都督駭然發白的臉。 幾個靠認慫和主動推舉活下來的都督——于式雄、安欽貴,還有河廓二州的兩個都督,他幾乎忘了名字。 沒事,穆長洲記得他們的臉,當初被拖走送入大獄前,他仔細記下的臉里有他們,刻骨銘心。 即便他們被總管府刻意安排,分布在了離涼州最近的幾個州里,仿若故意留了幾根毒刺,隨時都能置他于死地一般,他也毫不在意。 遲早要一根根拔去,且不能讓他們死得太容易…… 仍不斷有余孽被他揪出,又被安插罪名除去。 總管府得位不正,始終帶有疑心,只要說成心懷異心,就能輕易鏟除。 時日推移,他已不知自己手上沾了多少血,只知道除了涼州,連其余各州的官員也都快在他手中換了個遍。 總管府卻愈發重用他,甚至特地為他興建了一座軍司府,可謂榮寵至極。 涼州街頭的行人又多了起來,似乎過往都被淡忘了,只是看他的人眼里多了懼色敬畏,再無當初欣賞進士風采的艷羨。 張君奉和胡孛兒一左一右跟隨在后,一個已是張佐史,一個是胡番頭。 他們對他的稱呼也全變成了軍司,仿佛徹底與過去劃清了界限。 清剿絲路上的沙陀匪類,收在私下養寇自重; 殺了一個又一個河西舊部,暗中侵吞他們的兵馬; 提拔下層武官,安插進軍營,牢牢把控; 結交豪族,左右逢迎…… 總管府不想被中原官員指手畫腳,他便將新到任的涼州刺史陸迢職權架空; 再將全部中原官員都抓去,捏造罪名,一一革職,全部換上本地人為官。 中原迫于無奈開始派來探子,他也不遺余力地抓捕…… 涼州與中原壁壘漸深,終于連通信也要設立信驛嚴查,他釋放了抓捕的中原探子,讓他們悄悄帶去了自己的一道折子。 那里面是他自述的全部經過,包括為總管府做的一樁樁丑惡之事,一份自罪書罷了。 以后再做什么,中原怕是也無從得知了…… 遞完折子后,他去了城東一角的東寺。 新落成的寺宇,卻僧侶寥寥,分外冷清。 他奉命來此參加開光,站在大殿之中,透過一汪缽中清水,看見自己的臉,已不是當初模樣,自己拖在地上的影子,也已肩寬身長。 身上官袍收束,小臂緊綁,腰間掛刀,全然是個武人。 外面進來兩個兵卒,拖入一個滿面血污的將領。 穆長洲回頭看了一眼,如看螻蟻:“別讓他死得太容易,越慘越好?!?/br> 人被拖了出去,傳回聲聲慘叫。 大殿里的幾個僧侶戰戰兢兢近前,口呼佛偈:“涼州佛法盛行,軍司貴為涼州高官,不該大興生殺,當放下執念,慈悲為懷……” 穆長洲耐心聽完,竟然溫雅地笑了:“佛有菩薩低眉,也有金剛怒目,我做我的惡相金剛,你們做菩薩吧?!?/br> 僧侶無言,他已轉身離去…… 壁壘已筑,幾年倏然而過,除了往來的商旅,河西與中原在政務上幾乎就要完全失去聯系。 他布劃著奪取鄯州兵馬,拔除周邊毒刺,穩步又緩慢地蠶食著權力。 卻在那日,忽被傳喚入總管府。 偏廳里,梁通符和劉氏端坐上方,已全都一身胡服。 “軍司也到年齡了,該考慮婚事了?!眲⑹虾稣f。 穆長洲幾乎已忘了人生里還有這事,但細想一下就明白,不會是什么好事,只若無其事問:“總管夫人有何安排?” “軍司這般人才,當聯姻一位貴女,我與總管在二都之中為你擇選,你就放心好了?!眲⑹闲Φ梅滞庥H和。 穆長洲什么都沒說,畢竟也沒有拒絕的可能。 怎可能是為他,不過是為讓中原暫時放心,有意示好罷了。 何況總管府本就對他心存防范。 媒人被派了出去,胡孛兒也很快被派去了長安。 張君奉倒是滿懷期望,在他身邊道:“大事未成,若能聯姻一位貴女,有權勢支撐最好,可千萬要來一位貴女?!?/br> 穆長洲想起遙遠的長安,即便圣人出于不忍沒有宣揚他的事,朝中只要是權貴,看到婚書稍一打聽,也會得知。 沒有哪個權貴愿將女兒嫁給他這樣的人,總管府也不會希望他得到任何助力,所以根本不必期待。 也無所謂,他已不是什么好人,眼里只有權勢,不管來的是誰,只要不妨礙自己就行了。 妻子而已,放在一旁,一樣也是棋子。 直到他拿到婚書,看見上面的名字:封舜音。 已經淡忘的年少往事又到了眼前,怎會是她? 直到那夜他親手挑起她帷帽垂紗,看到她的臉。 確實是她。 往事已封,偏來故人…… 第九十三章 馬車外寒風凜冽, 狠狠掀開車簾鉆入,掃過手里折子上墨黑的字跡。 那些字一行一行,幾乎要力透紙背。 舜音低著頭, 凝著眼,捏著折子的指尖用力到泛白, 喉間堵得生疼。 這份折子里不只是他助紂為虐的惡行, 也不只是他爭權奪勢的猖狂, 還是他的過往…… 他把這個交給朝中,是將自己充作了這件密事的最后一環。 若他事成,會回朝取回折子;可若他敗了,終難避免要對河西動兵, 這份折子里他和總管府的罪行,也會成為證據和理由。 從走上這條路起,他就準備好了無法回頭…… 舜音忽然抬頭:“停下,換馬?!?/br> 車停了,勝雨在外面遲疑問:“夫人怎么了?” 舜音掀簾出去:“換馬, 我要盡快回涼州?!?/br> 勝雨看了眼她發白的臉, 連忙稱是。 馬很快被牽來,舜音將折子收入懷中, 立即踩蹬而上, 帶頭疾馳出去…… 寒風越發狂肆,涼州城外,今日由胡孛兒領人出來往東巡防,一邊巡一邊張望。 直到傍晚,忽然看到了遠行而來的隊伍, 最前馬上坐著身罩披風的女子身影,他趕忙帶人迎去。 舜音策馬而來, 兜帽早被風吹開,一下勒停,馬蹄幾乎帶出一陣塵土,胸口還在起伏。 胡孛兒抱一下拳:“奉命在此接應夫人?!?/br> 舜音已繼續往前:“軍司何在?” 胡孛兒見她這么急,愣了愣,打馬跟上:“軍司……忙著軍務呢,叫我帶人來此接應,迎到夫人就送回府上休息!” 舜音不語,一路往前,眼睛來回掃視四處。 勝雨騎著馬跟到右側,看看她被寒風吹得泛紅的臉:“夫人慢些,已急趕多日了?!?/br> 從說要換馬開始,幾乎沒停過,說是日夜兼程也不為過。 舜音如同沒聽見,一夾馬腹疾馳出去,眼睛掃視,直到城下,一停,又看了看城頭上齊整的守軍,轉頭時臉已冷了:“軍司在何處忙軍務?” 胡孛兒拍馬追來,急急勒住,僵著臉:“就各處都忙……” “周遭馬蹄奔踏痕跡尚未全消,城上守軍密布,敵兵一定來過了?!彼匆舳⒅?,“他到底在何處?” 胡孛兒皺眉,沒料到她眼這么利,看看她冷淡的臉,無奈道:“是,敵兵來過了,軍司他……受了點傷……” 暮色四合,城東一角的東寺里,三兩兵卒輕手輕腳地守在角落。 張君奉在佛殿外站著,眉間緊擠,臉上焦慮,忽見胡孛兒回來了,沖他搖搖頭:“還是那樣?!?/br> 剛說完,已見到后方快步走來的人影,身罩披風,身姿纖挑。 張君奉頓時變了臉色,瞅一眼胡孛兒。 胡孛兒耷拉眼皮,沖他搖頭,沒攔住。 舜音腳步不停,直到面前,開口就問:“他如何了?” 張君奉沒事般道:“還好,當時是很緊急,現在已無事了,夫人盡可放心回府?!?/br> “那為何停留此處?”舜音趕到此刻,呼吸還急,臉上被冷風割疼也毫無所覺,冷眼掃過他,解了身上披風遞給勝雨,徑自往佛殿里走。 張君奉上前一步攔住,眉間又擠起:“軍司不想讓夫人知曉,他受傷的事也不能聲張,他想自己撐過去,不想你擔心,何不成全他?” 舜音站了一瞬,冷聲說:“我再問一遍,他在何處?” 張君奉腳下一動,讓開了…… 佛殿后方連著一方小院,正中禪房里擺著張行軍榻,榻上是躺著的人。 當日自城外趕回,來不及回軍司府,只能就近??看颂?,才能盡快祛毒。 舜音輕步走入,里面一片昏暗,榻邊豎著的小案上擺了盞燈,卻也照不出全部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