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尖意 第8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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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正念才兩句就沒話說了,正干站著,忽然扭頭看向她身后,慌張道:“小、小心?!?/br> 舜音左肩忽被一撞,身一晃,往右邊跌去,所幸及時伸手扶住了門前廊柱,才沒摔倒。 陸正念嚇一跳,趕緊過來攙扶:“夫人沒事吧?” 身后“哐”一聲脆響,舜音站穩,回頭看去。 來了兩個侍女,一人手中端著只闊口銅盆,里面盛著熱水,是送來給她們梳洗用的,此刻已然潑灑了一地,其中一只盆砸在了地上,侍女跪倒,一疊聲地告罪。 “方才不慎,軍司夫人恕罪……” 舜音收手入袖,這兩人剛好從她左側而來,才沒留意到動靜:“沒事,去換水來吧?!?/br> 兩名侍女匆忙去換水了。 舜音看了看身上披帛,沾了灑出的水,污了些許,對陸正念道:“方才多謝,小事而已,我去換衣?!?/br> 陸正念乖順地松開手,讓她回房。 很快換了個侍女過來,重新送來了熱水,在房中又向舜音告罪。 舜音沒說什么,在這總管府里渾身都需謹慎,自不必追究,梳洗完,重新挑了件薄藍無紋的披帛披上。 只這陣功夫,其他女眷都已出動,外面有了女子們的說笑聲,也聽不清說什么,一路遠去了。 舜音出了門,便知眾人是已去幫忙了,一邊沿著木廊往外走,一邊觀察沿途各處。 以往只覺這座總管府大,如今身在其中待著才真正覺出繁復迂回,光園子就不止一處,院落屋舍無數,亭臺樓閣更是自不必說,細觀當真已不下于一座宮苑了。 不多時,又聽見隱隱約約的笑語,已到一間廳門外。 兩個侍從立在門邊,向她見禮:“軍司夫人請進,諸位夫人已在里面幫忙備禮了?!?/br> 舜音走入,廳中開闊,高豎柜架,陳設案臺,放置著綾羅綢緞、字畫古物。 倒像是個收藏之處。 當中橫置一張長條大桌,女眷們已列坐在一處,手上分著女紅物事,似準備繡些什么,好幾人翻著幾名侍女送入的紋樣,嘴里閑聊—— “昨日剛來,總管夫人本要好生宴請我等,聽說要照顧總管,只好免了?!?/br> “總管夫人太客氣,何須如此?!?/br> “待這場大壽喜慶一番,總管的頭疾說不定能不藥自愈呢……” 眾人說笑著,一派喜氣。 待看到舜音走近,司戶參軍之妻馬上帶頭讓座:“軍司夫人來了,快請,這是總管夫人吩咐獻給總管的壽禮,第一針該由您來?!?/br> 舜音根本不會刺繡,自小便沒碰過這些,接觸的都是兵事,真坐下繡了豈非要露短,淡笑一下:“我做這些細致活不夠好,還是去做些別的,你們請?!?/br> 說罷不等她們挽留,自行走開。 廳中邊角處站著陸正念,顯然也是剛到,可能是跟其他人都不熟,沒去幫忙做繡活。 舜音走過去,見她面前一方案臺,上面擺著一摞一摞的卷軸,旁邊還有好幾只木匣,也不知是不是準備用作壽宴后的回禮。 陸正念問:“夫人不去那邊準備壽禮嗎?” 舜音待在此處,心思就沒停下過轉動,隨手拿起一只卷軸:“嗯?!?/br> 抽開系帶,展開,才發現這卷軸里是畫像,畫的是總管,很細致,形如真人,端坐之態,莊重威嚴。 舜音看了一遍,卷起收好,又拿起一幅解了展開,里面畫的是總管與夫人劉氏并坐之像,二人皆端正在座,入眼更是威儀煊赫。 陸正念湊近來看:“原來是畫像?” 舜音心思動了動,覺出怪異,卻沒說什么,伸手接連展開其他卷軸,仍然都是總管與劉氏的畫像,有獨人的,有一起的,每幅畫模樣略有差異,大概是這些年以來府上畫工所作,積攢下來的。 幾乎花了兩刻,全都展開看了一遍,確實每一張都是畫像。 舜音心中愈發怪異,面上不動聲色,將看過的一幅一幅卷好,放回去,忽而拿到一幅總管與劉氏并坐的畫像,拿起細看。 畫工精細,細看甚至能看出總管額間臉上的紋路比現在少一些,大概是前幾年所作,去看落款,果然是三年前。 但舜音細看的不是總管,而是這畫中的劉氏——她穿著寶藍胡衣,領口白底繡紋,脖上掛了一圈項鏈,鏈繩上穿了幾顆細小的白玉珠,不足為道,卻還裹以金飾,正中墜著的是一塊圓玉。 畫中的顏色甚至與真玉絲毫不差,圓玉碧而透,光是在紙上也能看出是上好的玉石,襯得畫中人除了威嚴,還容光煥發。 門邊一名侍從大約是看到了她在看畫,提醒道:“軍司夫人,總管夫人交代了,若是選出了好的畫像就放于一旁,好留用?!?/br> 舜音回神,目光自那項鏈上收回,故意遞去一旁給陸正念看:“這幅如何?” 陸正念見她發問,仔細看了兩眼,剛好看她手指托著畫,指尖正搭在那碧玉墜處,目光便也被引去項鏈上了,總算找到了話一般回:“挺好的,連玉都如此逼真?!?/br> 舜音淡淡說:“那把這幅留著?!币贿厡嬀砥?,一邊仔細將那塊玉與鏈繩上的金飾又看一遍,順著她話道,“是逼真,好似剛才在哪只匣子里還看到一樣的了?!?/br> 陸正念卻搖頭,小聲道:“總管夫人平日不愛玉石,愛胡衣金飾,這應是總管的玉??偣艿挠癫粫S便拿出來,而且夫人有所不知,總管府的玉都是獨有的,通常是于闐美玉只選一塊,其余邊料全都碾碎沖入河中,不會還有一樣的了?!?/br> 舜音手指輕頓,又立即系好了卷軸:“那是我看錯了,還好沒惹出笑話?!?/br> 畫原樣放了回去,她心里卻已一絲一絲收緊,手指收回袖中,緩緩捏住。 “軍司夫人?”忽有一名侍從走入,在她面前道,“軍司府里剛順帶又捎了些東西來,放在前院小廳了,請夫人有空去取?!?/br> 舜音看他一眼,心中猛然一動:“知道了?!闭f完轉頭對陸正念道,“我先去取一下東西,你先選著,有人問就說我馬上回來?!?/br> 陸正念看看她,點頭。 舜音轉頭出去,腳步既穩又緩,等一路往前,轉過彎,到了前院廊上,便微微急了,腳步漸快。 一直到那間小廳外,沒見左右有人,廳門也關著,她停了下來,不確定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轉身背朝著門,小心環視四周。 身后門一開,一雙手臂霍然伸出,將她摟了進去。 門一下合上,舜音心口一跳,回過身,正撞上熟悉的胸膛。 穆長洲攬著她,幾步退到里側墻邊,目光上下掃視她,自上到下,又自下往上,緊繃的嘴角才松緩。 舜音一把抓著他肩,已不自覺喘起氣:“你怎么……” 想問他怎么突然來了,聲音太低,沒能說完。 穆長洲不想讓她知道得來這點功夫廢了多大勁,幾乎完全是卡著縫隙,不能早一分也不能晚一分,低聲問:“你如何?” 舜音抬頭看他,抓在他肩頭的手忽而緊了,聲音低到了喉中,只余氣聲:“我無事,只是剛剛知道了緣由……” 那條在畫像里看到的項鏈,上面掛著的玉石,她見過,當時去和談時,在賀舍啜的脖子上見到過。 當時是因他一個慣愛金銀的外族人卻戴了玉石才惹來她注意,以她近乎過目不忘的記憶,絕不可能認錯,那就是畫像里劉氏所戴的那條。 只不過特地抹去了細小的白玉珠,只剩了金飾和圓玉墜,但只剩下的部分,與賀舍啜所戴的一模一樣。 何況還是個僅此一塊的玉,出自總管府。 她低低說:“賀舍啜和他們是一起的?!?/br> 穆長洲不語,只臉色沉沉,眼中黑涌。 舜音盯著他:“你知道了?” 他動著唇形:“本不確定,自你遭伏,便確認了?!?/br> 只是沒想到賀舍啜與她還有封家之仇。 舜音穩著呼吸,心頭思緒翻涌如潮,一樁一件,捋著頭緒,如今終于連起全部—— 仔細想,幾乎可以追尋至當初穆長洲接連拔除周圍敵對,勢力坐大之時。 總管府要打壓他,但還要用他,不能撕破臉,唯有在暗中壓制,真正要奪他兵權,則要有一個光明正大的契機。 于是賀舍啜率處木昆部來襲,趁此戰事,總管府得以奪了穆長洲的兵權,交給了劉乾泰。 可惜劉乾泰血緣雖親,卻扶不起。 而賀舍啜大概是見到了劉乾泰的無能,存了真入侵的心思,作戰之時并未留情面,大有趁機攻入涼州的架勢。 而后她加入其中,探得處木昆部營地??偣芨膊荒芊湃螖潮娴臍⑷霙鲋?,屢戰屢敗之下,只好再次啟用穆長洲。 結果穆長洲一戰斃敵,威望大增,反而勢力更盛。 打壓已無用,便有了和談。 在他們踏上往北原的和談之路時,就已經是另一番設局,且是殺局。 賀舍啜戰敗,只能繼續與總管府合作。 舜音被要求跟著同去,根本不是因為西突厥的可敦要來,而是要給穆長洲多一個拖累。 入帳前,賀舍啜不嫌麻煩地安排人搜身也要放她同入,是為了在刺殺之時讓她成為穆長洲的累贅,甚至咬牙答應下閑田之事,都是為了置穆長洲于死地。 總管府為此還安排了與他不合的令狐拓來做接應。 難怪那晚自賀舍啜的帳中殺出之后,穆長洲說:“人急了就會不擇手段,會用這種法子,看來我已讓他們無計可施了?!?/br> 當時他就已感覺到了。 舜音也一直隱隱有感,只是直到今日才徹底弄清一切。 刺殺未成,賀舍啜親眼見到了她與穆長洲一同殺出帳外,定然給總管府通了氣。 所以他們拿回閑田返回后,在總管府中,總管頭疾驀然加重,是因為除了要追加權勢給穆長洲,還因刺殺失敗。 劉氏也才會多看她,是因為當時就已經知道了帳中的全部情形。 而賀舍啜也從總管府這里確認了她是封家人,有了閑田之事,加上當年舊事,更多了一個要殺她的理由。 之后便有了總管府安排將她送回探親的事。 舜音往下細想,只覺遍體生寒。 總管府安排她離開涼州,就是為了將她送入賀舍啜的埋伏,是因為在那場和談之中,知曉了她對穆長洲的相助。 賀舍啜當時戴著那串項鏈在身上,應是出于狡詐留的后路。 那一定是總管府給他的信物,一擊不中,他立即退走,也可以憑借隨身戴的這塊玉找到退路。 后來他一直往西,正是要自戈壁入涼州。 他被追擊時那句“殺了你,我才能再得安穩”,應該是想殺了她,再憑借此功到涼州得到庇護。 她定了定神,想著其中關鍵,賀舍啜當年只見過她隨她大哥同行,并不知道她會什么,在帳中也只見過她帶了匕首。 所以總管府以為她對穆長洲的助力,并不是知道了她能行斥候之事,只是容不得他身邊有任何一絲助力罷了。 劉氏在送她回去探親前,問她見聞記述得如何了,也是懷疑她心思并不在文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