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桃花債遍布三界/帝姬不想談戀愛 第32節
他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并攏,指尖的靈力點在了心口處, 一個淡淡的“誓”逐漸形成, 只見他雙目合上,聲音低斂, 一字一句道:“九天之上, 九幽之下, 天地為證, 東神帝姬所言之事, 我永不外傳?!?/br> 落搖一驚, 想要阻止, 就見那靈力化成了“誓”字烙在了銀索的心口,轉瞬消失不見, 已融入骨血神魂。 光華散去, 銀索看著她:“可以了?!?/br> 落搖急道:“你糊涂, 心誓哪能這般隨意?你得說得更精準更詳細,尤其要加上時間、地點和……人是沒問題的,可是事件也得描述清楚啊, ‘所言之事’算什么, 難道我以后和你說的任何話, 你都不可外傳?” 銀索垂首, 一聲不吭。 落搖只當他不懂,又說道:“你以后切記,萬萬不可學到個法訣就隨意用,心誓雖說簡單,可其中玄妙極多,你像這般許下,倘若對方別有用心,你立刻遭到反噬,輕則重傷重則心毀,性命不保!” 銀索頓了頓,才道:“知道了?!?/br> 落搖:“……” 她那一堆話,猶如一拳打到棉花上。 這人…… 為了那幾百年的修為…… 竟莽到了這地步。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落搖真切感受到了這幾個字蘊含的恐怖。 事已至此,糾結無用。 她和銀索都非古神,這心誓是破不開的。 落搖輕吁口氣,鄭重囑咐他:“放心,我們之間不會有太多交集,過了今日,我盡量不與你說話,這樣你也不用怕心誓反噬?!?/br> 銀索抬頭:“你無需避開,我不會……”他話沒說完,又陡然清醒。 他現在是銀索。 一個從四支的男仙。 與她只見過這幾面。 銀索立刻恢復了那素淡模樣,恭敬道:“理應如此,我與帝姬本就是云泥之別?!?/br> 他又道:“今日之后,我會牽扯住朱厭,的確不該與您再有交集?!?/br> 落搖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太合適,又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會少說話,但你同我說是沒問題的?!?/br> 銀索:“……嗯?!?/br> 落搖收住心神,斟酌著該如何把舊事說出來。 銀索都做到這個地步了,她也沒必要再瞞著,自是要事無巨細地說給他聽。 銀索若真能牽扯住朱厭,于她而言是好事。 她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在三界山上尋續命法門了。 尤其她想去妖月峰,拜訪峰主春不然。 若是以神族帝姬的身份,春不然看在朱厭的面子上,十有八九要為難她。 現在她只是一個從四支的女仙,以正當渠道上山,依著三界山的規矩,春不然是要教她修習千魂道的。 之后,銀索若是演不下去,被看穿了。 她也會出手護他。 只要在這三界山上,朱厭無法大開殺戒。 想通這些,落搖越發覺得這“合作”可行。 她看向銀索,說道:“其實我與朱厭,并非傳言那般,當時……” 落搖隱去了一些不相關的事,只說自己在魔域意外受傷,朱厭湊巧路過,帶走了她和遮天傘。 “他救了你?”銀索怔怔地。 落搖清清嗓子:“他沒安好心,不過是瞧上了我的神傘?!?/br> 遮天傘固然有名,可也不是誰都能認出來的,燭照這幾千年來也就出手了一次,抽走夜清魔髓那次。 銀索:“那他……你們……” 落搖繼續道:“我當時年少,對妖族很不了解,醒了之后朱厭說了不少混賬話,我就……咳……把他揍了?!?/br> 這顯然出乎銀索意料之外,他眼眸微睜。 落搖:“我那會兒脾氣不好,他拿言語激我,我哪會忍著,當場就和他打了起來?!?/br> “你有傷在身?!?/br> “那時已恢復了?!?/br> 銀索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垂著眼捷,聲音輕快了些:“傳聞,東神帝姬天賦極高,一百歲時便鮮無敵手?!?/br> 落搖擺擺手:“沒那么夸張,再說朱厭很強的,畢竟是從九十九個兄弟姐妹中殺出來的,修為境界了得,心性也……” 她頓了頓,古怪道:“狡詐多疑?!?/br> 只是誰能想到,這個狡詐多疑的家伙,把自己給繞進死胡同了。 落搖清清嗓子,又道:“當時他輕敵,再加上想要遮天傘——認主的神器,除非我主動解除,否則他殺了我也得不到神傘?!?/br> 銀索頷首:“嗯?!?/br> 落搖繼續說道:“我不想暴露身份,只想拿回遮天傘,朱厭又哪會放手,所以那十三年……并非后來傳言般那樣,什么流連忘返,我日日夜夜都想弄死他!” 她越說越來氣,沒留意到銀索的眼睛越來越亮。 “后來呢?!?/br> “他不放手,我不死心,足足用了十三年,我摸透了他們妖族的修行功法,擬了朱厭的氣息,總算是感應到了遮天傘的位置……” 只十三年時間就摸透妖族功法,說出去旁人不信,銀索卻是信的。 落搖輕嘆口氣道:“也是我運氣不好,原本只要拿了遮天傘,再暴揍朱厭一頓,我就回家了,哪成想……阿珩竟闖……嗯,總之沒來得及回去,又被父皇尋到了妖皇宮,我不想神族和妖族起沖突,只能說自己心悅于朱厭?!?/br> 銀索聽得愣神,好半晌都沒回過神。 “銀索?” “我……”他猛地抬頭,望向落搖。 落搖目露詫異:“怎么?” 銀索猛地回神,到了嘴邊的話生生咽了回去,垂睫道:“我明白了?!?/br> 落搖總覺得銀索怪怪的,可是她又說不上怪在哪兒,只能當成是自己這過去太奇葩,給人聽懵了。 “所以說,”落搖給他支招道,“你不必給朱厭好臉色,我和他本就沒什么‘舊情’,他如今來三界書院,也不是心儀我,只是想要借我入鴻蒙樹,突破境界罷了?!?/br> 銀索點點頭。 落搖該說的都說了,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下:“你當真想扮做東神帝姬,與朱厭周旋?” 銀索:“嗯?!?/br> 他又篤定地說了一句:“我想試試?!?/br> 落搖見他心意已決,也不再說什么了,起身道:“時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你有事可以給我傳紙鶴?!?/br> 銀索:“嗯?!?/br> 直到落搖離開,身影完全消失在傳送陣的光芒中,銀索也沒挪動視線。 他定定地看著,思緒回到了二百年前。 那時,他跟隨她一起下界。 他們在人間界待了三年多,每日游山玩水,探尋風物地志,偶遇不平之事,拔劍相助。 哪想到,某一夜醒來,落搖消失不見,只留他一人在空蕩蕩的山谷中。 她沒留下只言片語,消失得毫無征兆,守照珩起初只以為她出去玩了,過不了多久就會回來。 ——她偶爾會這樣的。 在赤鴉宮時,她也會躲到一個角落里 ,捧著一本書卷,看上幾天幾夜。 守照珩滿心不安,卻不敢挪動分毫,只待在山谷中,等她回來。 一日……兩日……三日……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守照珩等了足足一年,等不下去了。 他走出山谷,遇到了一群劫匪,他們正在欺凌一個少女,少女穿著暖白長裙,墨發垂至腰間,容貌較好,眼睛是淺褐色的,剔透如水晶,有些許像殿下…… 她狼狽無助,滿眼絕望。 守照珩只覺頭腦嗡地一聲,再回神時傘劍有鮮血滴落。 他殺了人…… 殺了很多人…… “孽種!我們守照族怎么出了這樣的怪胎!” “他哪里像太陽的子民,分明是個邪物?!?/br> “我若非被那魔族欺凌,又怎會誕下這種魔物?!?/br> “哥哥,殺了他,他不配做我的孩子?!?/br> 守照珩在兒時聽到的這些話,一窩蜂涌上腦海,他只覺手腳冰冷。 守照珩不在乎母親的舍棄,不在乎“父親”對他的嫌惡,也不在乎族人對他的鄙夷…… 他怕…… 他只怕她嫌惡他,鄙夷他,舍棄他。 她說過—— “阿珩,人間界里多是普通人,你切記不可傷了他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