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方虞?”江知遙走近了,把吉他放下,說,“你這么早啊?!?/br> 方虞這個人打扮得很酷,成天愛戴一副墨鏡,但是脾氣很好,罵人都是客客氣氣的,而且遇到點什么事情,能把他們兩個都嘮叨懵。 但是今天方虞沒戴墨鏡,看見他進來只是一揮手,就算打招呼了,也沒問他覺得昨天編的那一段曲子怎么樣,有沒有想加的東西。 江知遙很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就過去搭了一下他的肩膀,說:“怎么了???今天墨鏡都不戴了,感覺沒有墨鏡都不像你了?!?/br> 方虞也回手搭了一下他的肩膀,沒有回應他的問題,只說:“你把昨天你的那段彈給我聽聽,我昨天回去聽了幾遍錄音,覺得有個地方好像太低了點,情緒上不去?!?/br> 江知遙看他說歌的事情,就不再問了,把自己的吉他背回去,試了試音,問他:“你要和我一起嗎?” 方虞低著頭,說:“一起?!?/br> 江知遙哦了一聲,很快地給了他一段,但是這一段還沒彈完,方虞突然錯了拍,兩個人都停了下來。 方虞抬頭看他,說:“抱歉,再來一次,你自己先來吧?!?/br> 江知遙怎么看他怎么覺得他怪怪的,但是江知遙知道他,他不想說的事情誰都別想撬開他的嘴,也就不多問了,把昨天他們編好的那一段彈了一遍。 方虞聽完跟他拍了拍掌,說:“后面高渠加鼓點那里,你的要不要調高一點?感覺這樣可能會被他的鼓聲壓住,你這一段的效果就不太好了?!?/br> 江知遙把他說的那里又嘗試彈了彈,說:“我覺得好像還好,不然等高渠過來,我們一起把這段再試一次,我聽一下?!?/br> 這話音還沒落,高渠就推門進來了,帶著一腦門汗,看見他們倆都在,趕緊先道歉:“不好意思,來晚了,知遙你最近都來這么早?你這樣顯得我很晚誒?!?/br> 江知遙故意嘲諷他,笑說:“現在誰還壓點到???” 高渠還沒來得及還嘴,就被方虞打斷了:“既然都來了,趕緊把昨天那段排一下,看看要不要修改,已經很久沒寫過新歌了,這首無論如何也得做好?!?/br> 兩個人應了聲,也就不說閑話了,把有爭議的那一段又排了很多遍,江知遙按他說的調高了一點,但是聽起來還是不太好,幾個人就這一個點磨了很久,最后改了鼓點的節奏,才終于順耳了。 這段編曲是整首歌的最后一部分,編好了相當于一首新歌也就寫好了。 詞是方虞寫的,唱也是方虞唱的,方虞的嗓子一向很好,而且他自己也很注意保護自己的聲帶,每次現場都很穩,他一直都很讓人放心。 新歌完成后他們把整首排了一遍,大家都挺滿意,高渠整天都傻樂,這會兒特別開心,說:“那我們等這次音樂節過后,去找個錄音棚錄歌,六月底之前就能發出來了?!?/br> 方虞卻說:“我是想,這幾天就把歌錄出來,我們下次音樂節的最后一首就唱這首?!?/br> 江知遙突然感覺到氣氛不對,方虞是性子最不急的那個,往常一首歌都要磨上很多遍才能敲定,于是問道:“會不會太趕了?錄音還是挺需要磨的,說不準哪里不對勁,我們還得改呢?!?/br> 方虞看了看他們,手指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了鍵盤,發出了一串無序的聲響,把另外兩個人的心情也搞得亂七八糟的。 高渠本來就急性子,看他一直不說話就更急了,說:“我就說你今天怪怪的,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說出來,一起解決嘛?!?/br> 江知遙的心都提了起來,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方虞沉默了片刻,說:“你們也知道,最多過完音樂節,我們這一屆畢業生就要離校了?!?/br> 按照往常的習慣,這種話說一半的,高渠肯定要嚷嚷了,但是這次他也沒出聲,緊張地盯著方虞看。 方虞頓了頓,說:“我可能以后沒法和你們一起玩了?!?/br> 高渠一聽這話都要蹦起來了,急道:“這是什么意思???畢業怎么了?誰還不會畢業啊。樂隊不做了?你是這個意思嗎?!?/br> 方虞面露難色,說:“對不住,我知道現在樂隊正在向上走,但是我也有一些不得不放棄的理由?!?/br> 高渠急得直轉,說:“你應該知道啊,你走了,我們兩個也不用干了。這是什么意思?這場音樂節當告別派對,你是這個意思對吧?怪不得火急火燎地要發新歌?!?/br> 江知遙把高渠拉住,看向方虞,說:“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既然決定了要走,到底是為了什么也不能告訴我們嗎?” 方虞嘆了口氣,也許是覺得也應該給他們一個交代,好半天才說:“我爸病重,不知道還有多久,我想到他身邊待著,幾個月也好,幾年也好,我沒關系,但是我不能拖著你們?!?/br> 他抬頭看了看他們,說:“我也以為我們會像所有那些小眾樂隊一樣,在生活和理想的掙扎間做音樂,我們也不是沒吵過架,我以為以后也會這樣?!?/br> 他說著又按了按鍵盤,發出了斷斷續續的樂聲,說:“但我也沒有想到,現實的打擊比想象中來得更快?!?/br> 第22章 生活總是多別離 方虞這話說完大家都沒再開口,高渠自己拎著鼓棒坐到了一邊,江知遙把吉他從身上拿下來,直接坐在了地上,抱著吉他隨便撥了幾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