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因失去平衡重重地撞上了一旁的衣柜。

    “你怎么了？”盛閔行幾乎是沖上來接住了他，這才沒讓他的頭撞上柜角。

    他用盡渾身解數忍耐，無法回話。

    沈渡津睫毛很長，閉眼時就像一雙撲棱的蝴蝶翅膀嗎，良久，那雙蝴蝶翅膀停止顫動，兩扇眼皮緩緩張開。

    “盛閔……行？”他半睜著眼睛，嘴里不斷重復著“盛閔行”的口型，是在不斷回憶著什么。

    “我在?！?/br>
    事發突然，盛閔行擔心情況不好，已經著手給陳瀚打了電話讓他安排家庭醫生上門，另一邊空閑的手將沈渡津從衣柜上拉下來坐到床上，不斷安撫著。

    “我在的?！?/br>
    “……我一直在?！?/br>
    時間流淌緩慢，沈渡津在家庭醫生趕到之前徹底清醒。

    “你怎么了？”盛閔行見他盯著自己看，忙不迭又問他。

    他睜著眼迷茫了一會兒，驚覺自己是在盛閔行懷里靠著。

    費勁從盛閔行懷抱里掙脫出來：“老毛病了?！?/br>
    小時候跟著沈慧看過很多都市古早劇，主角只要失了憶，一旦頭疼起來便能恢復記憶。

    他從前也以為自己是這樣。

    可他可不是什么主角，沒有光環，這么多年頭疼也沒想起來什么有用的東西。

    對于失去的記憶他沒有什么執念，忘了就忘了，想不起來就想不起來，他也不抱任何希望。

    誰知道世事難料，還以為這次也是同樣的結果，結果有了意外收獲。

    是真的。

    盛閔行沒有騙他。

    齊度和盛閔行的確曾經認識，并且關系很好。

    盛閔行感受到他拒絕的意味，剛緩和不少的臉色又黑了好幾個度。

    家庭醫生趕到，管家將人引進來，看見床上那兩人卻犯了難。

    “那個，我是來看誰？”

    兩個看起來都沒什么毛病，除了床里面那位唇色很淡，不過不排除有些人天生就長這樣。

    家庭醫生腦中突然閃過某些畫面。

    也不是，衣衫齊整，也沒有奇怪的氣味……

    盛閔行指著沈渡津，喚回他的思路：“沒看見他一臉病相嗎，當然是他?！?/br>
    一番望聞問切下來，盛閔行看了全程，在聽到沈渡津提到“失憶”兩個字時突然激動起來。

    “你失過憶？”盛閔行用猩紅的眼瞪著他，看起來要把他拆解吞吃入腹。

    家庭醫生示意他細說下去。

    沈渡津忽視那道熱切得要殺人的視線：“我當年試過一種新藥?！?/br>
    家庭醫生：“什么新藥？”

    他根據自己的記憶報出一種藥名。

    “那就對了，我記得有文獻記錄，這種藥由于副作用過于強烈，現如今已經被列為禁藥，你應該是當年用這種藥的第一批志愿者吧？”

    他點點頭：“潛在的風險我都是知道的，當年以身試藥，想獲得更好的治療效果，賭一賭也是值得的?！?/br>
    盛閔行在旁邊突然來了一句：“不值得?！?/br>
    家庭醫生：“根據記錄，當年那批志愿者缺失記憶的情況有好有壞，不過無一例外，還沒有人出現恢復記憶這種……”

    沈渡津：“我知道，所以我不抱希望?！?/br>
    “不，或許你會成為第一人?！?/br>
    沈渡津眼底燃起些光。

    “越來越頻繁的頭疼很可能是記憶復蘇的前兆，”家庭醫生道，“你現在有什么感覺嗎，有沒有想起什么？”

    沈渡津用余光瞥了眼盛閔行：“……沒有?！?/br>
    家庭醫生又猜測：“那可能是沒到達恢復記憶的閾值?！?/br>
    “不過引起頭疼的因素有很多種，這里醫療條件有限，我建議你們還是去醫院做個全面的腦部檢查，看看是否存在器質性的病變?！?/br>
    ……

    送走家庭醫生，盛閔行再次回到房間里。

    關上門，空氣中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盛閔行：“你失過憶?！?/br>
    沈渡津靠在床頭，虛虛地抬眼：“你剛才不是全程都聽完了嗎，還問我干什么?！?/br>
    “我沒問你，”盛閔行胸口微微起伏，“不想說些什么嗎？”

    他現在有五分把握，沈渡津就是齊度。

    只要沈渡津承認，只要他承認，那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就能被坐實，他就能竭盡所能將經年的缺憾都修補完滿。

    可他不承認。

    沈渡津看上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盛先生別想了，我不是你的什么齊度?！?/br>
    盛閔行：“我還什么都沒說，沈老師就這么了解我？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像在不打自招？”

    沈渡津別過臉去，看著雪白的墻面出神。

    被子很厚，不會有人知道他藏在被子下的手有多顫抖。

    盛閔行突然沖上去，半跪在床上扣住他的手腕，狠狠道：“別讓我發現你騙我?！?/br>
    下一秒就收斂了力氣，仿佛剛剛幾近瘋狂的人不曾存在。

    “你到底是喜歡齊度，還是喜歡我？”沈渡津突然轉過來，問他這么一句。

    “你，”他毫不猶豫，“齊度只是朋友?！?/br>
    “是朋友還想包養一個像他的替身？”沈渡津嘴角微抬。

    盛閔行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我當時昏了頭，但我對你是真心實意的?！?/br>
    “你信信我好不好？”他又放軟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