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沈渡津腦子里突然以上帝的視角彈出一個場景,十五六歲半大的少年,渾身是血,貼著陰冷墻壁蜷縮在角落里,面前還有只眼珠子綠瑩瑩的生物。 他小小地打了個寒噤,指尖冒出些冷汗。 無人接話,盛閔行演獨角戲慣了:“是我家的狗?!?/br> “它們倆沒人管沒人教,每天都很鬧騰?!笨蔁┤肆?,逮著我就咬。 他設想著不存在的老管家被藏獒追在屁股后面狂奔的場景,說道:“我的管家都快被它們折磨瘋了?!?/br> 添油加醋,過于夸張。 夏天下過雨后總有很多蚊子,沈渡津家沒安紗窗,蚊子順著窗沿都飛了進來。 他厭煩那只在耳邊嗡嗡響個不停的蚊子,打斷道:“和我沒關系?!?/br> 盛閔行解釋道:“當然和你有關系,我給你發過郵件的,誠摯聘請你擔任我的家庭訓犬師?!?/br> “我沒時間?!?/br> “那是兩個月前,你目前這份合約快到期了吧,應該還有一個半月左右?!?/br> 沈渡津陰陽怪氣道:“盛先生記性真好?!?/br> 盛閔行顯然沒聽出話外話,十分受用道:“我記性一向好,所以你可以考慮一下這份主動送上門的工作嗎?” “考慮好了,我依舊維持原始意見,”沈渡津清清嗓子道,“我拒絕?!?/br> 盛閔行真誠道:“我建議你再斟酌一下,三思而后行不是沒有道理的?!?/br> “你究竟還要我說多少次,我沒有時間,我不愿意,你還不是我的甲方,無權干涉我的決定?!鄙蚨山蛴行阑?。 “真的嗎?”盛閔行臉上露出些可惜的神色,話鋒一轉道:“你家應該不止你一個人吧?” 沈渡津一愣,沒明白盛閔行什么意思。 他眼看著盛閔行拿起了桌上另一個搪瓷杯。盛閔行這是對搪瓷杯有什么執著的追求嗎,這已經是今晚數不清第幾次他拿起杯子了。 盛閔行:“應該不會有同時用兩個杯子喝水的人吧?!彼瘟嘶文莻€杯子,里面的涼白開跟著他的動作在杯內漾出一圈圈細小的漣漪。 “你家還住了別人?”他發出個疑問語氣,可這是他早已肯定的事實。 沈渡津一下子戒備起來:“你什么意思?” 盛閔行捏著搪瓷杯把玩著:“沒什么別的意思,就是有些好奇,你看起來不像是會與別人合租的人?!?/br> 的確不是,沈渡津喜歡獨居,如今只是為鐘期解燃眉之急。 沈渡津說:“你未免太過自信,我們都不了解彼此?!?/br> “至少我在努力了解你,我能夠在今晚覺察出你家還住了其他人?!笔㈤h行嗓音低沉,帶著些磁性,像是誘惑沈渡津開口的毒藥:“那個人是誰?” 他當然能了解更多,用他上不了臺面的手段竊取他人的隱私。 “你管太多了?!鄙蚨山虿荒蜔┑?。 盛閔行繼續猜測:“是你家人?還是朋友?” “就此打住,再說下去馬上給我滾出去?!鄙蚨山蛴行┤滩蛔?,騰地站起來,指著大門口厲聲道。 “沈先生先坐下聽完我后面的話,”盛閔行不知想到什么,笑道,“大概就不會讓我滾了?!?/br> 沈渡津突然覺得盛閔行可能真的有什么病,他所有的行為都讓人捉摸不透,看不出下一步的意圖。 從他莫名其妙來到自己家,進了門以后發生的一切,都像把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間。 現在呢?盛閔行玩兒溫情犯賤那套玩膩了,又準備開啟什么新副本? 沈渡津很疲倦,最近煩心事實在很多,與人周旋是一件很費心力的事。他努力過很多次,可盛閔行不肯離開。被牽著走就被牽著走吧,提線木偶也沒什么不好。 他狠眨了一下眼,試圖掩飾住里面濃厚的疲憊:“有什么您就說吧?!?/br> 說吧,我懶得猜,也懶得問了。 他又用回了“您”,陰陽怪氣,盛閔行不大在意:“我就想知道一件事,誰和你住在一起?” “我meimei?!鄙蚨山蜓a充道,“盛先生應該查到了,她叫沈俞,今年讀高三?!?/br> 他當然不可能傻到將鐘期透露出來,所幸鐘期自從住進他家以后就再沒出過門,不會給盛閔行可乘之機。 他還沒忘記那晚在夜幸的“孤鷹”里,盛閔行也在場。 盛閔行和復縉,是朋友。 盛閔行對這種明明怨憤卻懶得辯駁的態度感到有些不快。他的確知道關于沈俞的一切,但被沈渡津以明晃晃地戳穿就是不爽。 他試圖挽尊:“我還沒查得這么精細,也沒喪心病狂到查遍你身邊所有人的地步?!?/br> “我不屑于用強權壓人,更加喜歡自由發展。就像我現在站在這兒,是在和你好好溝通?!?/br> 沈渡津不表態,盛閔行又問:“高三的學生這么自由嗎,非周六日也能回家。我記得我當年可不是這樣?!?/br> 事實上他并不是在國內讀的高中,根本不清楚國內教育情況。不過中式教育大概都一個樣,高三學生又管得嚴,他便隨口胡謅。 “她今天請假了?!鄙蚨山虼怪佳鄣?。 盛閔行提議:“那把她叫出來,我們見個面怎么樣?” “她生病,早就睡了?!鄙蚨山蛴X得面前的人有些不可理喻,“沒什么好見的,她是我meimei,您注意分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