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敲門聲的那一刻，齊先乘又合上了自己的嘴，變回了那副沉默的樣子。

    陳鷹的眉心忍不住一跳，看向了審訊室的門口，忍不住嘲諷道：

    “我說什么來著？”

    她都不用開門，就已經能確認門外站著的到底是誰了。

    齊先乘的目光也跟著移向了門口，盯著審訊室的大門，不知道在想一些什么。

    敲門聲持續不斷地響著，陳鷹起身走向了房門，伸手拉開了一條縫。

    她本以為等待著她的是夏梨那張假笑著的臉。

    結果沒想到，在拉開門的一剎那，門外的一大群人齊刷刷地看向了她。

    研究所的人，調查局的人，甚至一些她完全不認識，但是一看就權高位重的人。

    就連經歷過大風大浪的陳鷹都忍不住有些恍惚了。

    今天不是大年夜嗎？

    這群人不在自己家中吃年夜飯的嗎？

    為什么會齊刷刷地出現在調查總局里？

    陳鷹看著眼前的這一切，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夏梨站在最前方，微笑著看向了她：“陳警官，我們可以聊一下嗎？”

    陳鷹還沒來得及給出她的回復，夏梨的視線就率先越過她，掃向了房間內部。

    在夏梨和齊先乘的視線對上的那一刻，他們兩人的表情都出現了一些細微的變化。

    齊先乘下意識地避開了徒弟的視線。

    夏梨則是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平靜地看向了齊先乘。

    他的眼瞳里已經不帶有任何迷茫。

    就算世界上所有人都不站在齊先乘那一邊，夏梨也會義無反顧地站在他的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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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9章 又一春

    陳鷹沒有說什么，只是朝自己的上司走了過去。

    在經過夏梨的時候，她在夏梨旁邊短暫地停了一下步伐，像是想要說什么。

    但是陳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在那片刻的停留之后，便再度邁步朝自己的上司走了過去。

    調查總局那邊派了兩個臨時被叫來的調查員看著齊先乘，陳鷹則是和那些高層一起被叫到了會議室。

    夏梨走進了審訊室中，淺淺呼了一口氣，然后坐在了齊先乘的對面。

    那兩旁看守著齊先乘的調查員也并沒有阻攔，只是靜靜地站在兩側，聽著他們的對話。

    他們之間的寂靜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后還是夏梨先打破了著無聲的僵持。

    他看著齊先乘，卻是沒有先聊剛才發生的事情，而是先提起了一件完全無關緊要的事情。

    “齊老師，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帶我去吃研究所門口那家餐館的時候嗎？”

    齊先乘的表情沒有動，但是眼神卻是微微動了一下。

    夏梨像是在懷念一般，微微笑了一下：“你點了兩份炒飯，兩碟小菜，還有一份麻辣千層肚。那應該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東西了?！?/br>
    齊先乘開口道：“只是一頓便飯?！?/br>
    夏梨輕輕搖了搖頭：“那頓飯對我來說很重要?！?/br>
    那時候長年累月靠營養液維生的他，靠著從這一頓飯里汲取到的幸福又支撐了許久。

    “齊老師，在我們幾個月前見面的時候，您點的也是一樣的菜?！?/br>
    齊先乘的嘴唇因為抿得過緊，開始有些發白了。

    夏梨輕聲道：“我還想和您再去那家飯館吃一次?！?/br>
    齊先乘遽然扭頭。

    他什么都沒有說，但是眼睛卻是染上了些潮氣。

    “雖然您希望我長成一個正直的好人，但是我似乎違背了您的愿望。細想下來的話，我還是挺糟糕的?！?/br>
    “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怎么遵守過這些條條框框。這一次，恐怕我也要再試著違逆一下規則了?！?/br>
    看著齊先乘那帶著些驚詫的表情，夏梨笑道：

    “沒關系，您說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我也不是?！?/br>
    從這樣陰暗的角落里生長起來的夏梨，又怎么可能是什么良善之輩。

    就算齊先乘是個十惡不赦之人，夏梨也并沒有多少在乎。

    不論是什么樣的緣由，都是齊先乘將他從這個黑暗的泥沼中拉了出來。也只有齊先乘，是唯一一個用自己滿腔真心對待他的人。

    齊先乘或許真的是滿身鮮血，但拉著夏梨的那只手，一定是干凈的。

    所以哪怕世間所有人都唾棄他，也唯有夏梨絕對不會指責他。

    看著齊先乘愣在原地的表情，夏梨忍不住揚起了一個輕快的笑。

    “如果您之后愿意的話，再仔細和我講一講您這些年的事情吧?！?/br>
    “不過不管您到底愿不愿意，我都一定會帶您出去的，我還等著之后有機會，帶您見見我的對象呢?！?/br>
    說到了這里，夏梨瞥了一眼門口的方向。

    繆正在門外等著他們，現在應該也能聽得到他們的對話聲。

    就算是到了現在，夏梨說出“我對象”這幾個字的時候，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

    他輕咳了一聲，不動聲色地收回了目光，然后看向了齊先乘，等待著齊先乘的回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