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 第2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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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妃鎖眉斟酌著詞句。 家丑可能會被人所知,但不好直接外揚,她不能說蕭錚把暮氏女送出又搶回的事情,只是道: “你們也知道自己現在是身在哪里,這里可不是北燕,很多規矩說不定就改了,魏人都能與你們在朝堂平分秋色,皇后的位置難道魏人就不想坐嗎?總要警醒著些才是?!?/br> 此番話頗有道理,大妃是素來有威望的,幾個貴族又商量了一會,雖依然有人不甘,但最后還是聽了大妃的意思。 議完事,慶國公從寧和宮出來,剛出得大門便碰見來請安的蕭錚。 “舅舅?!笔掑P微微低頭。 慶國公的袖口縫著一片小小的白色布料,這在北燕是家中有喪的標志。 前幾日,慶國公的原配夫人歿了,此時府中正辦喪事。 “舅舅節哀?!笔掑P補上一句。 慶國公點頭,隨后向蕭錚行禮謝過。 關于魏女的事,他比旁人知道的多些,此時見到蕭錚忍不住想,這樣一個人中龍鳳的外甥都被暮氏女迷惑,不知魏女有什么魔力。 他出宮上得馬車,回了自己的府邸。 慶國公府的門楣上懸了白綾花,府中下人也皆著素服,慶國公去靈堂看了看,待了一會。 他往銅盆里續上一把紙錢,過堂風攪起一陣紙灰,管家在側忙送上擦手的巾帕。 “這幾日府中二夫人管得可還好?”慶國公邊擦手邊問。 因為北燕習俗,出身好,名聲好的妾室,在正室妻子歿了,或者本無正室的,可以抬為續弦正夫人。 所以國公夫人歿了之后,府中中饋就交給了二夫人方氏,慶國公如此問便是問問她主理大事可還過得去。 管家知道方氏比較得國公爺的青睞,自然順勢說好話:“二夫人一應事務都管理的井井有條?!?/br> 慶國公聞言點頭,往后宅走去。?0?4?3?8?2?5?0?9 后宅中,二夫人房里丫鬟們仗著自己家娘子馬上要做府中的女主人,有些自持身份,對府中旁的丫鬟呼來喝去。 二夫人院里的杏兒本是要給方氏送洗臉水,結果腳下一滑,扭了筋,她當即坐下歇著,隨手拉過一個灶房里灰頭土臉的丫頭,指揮道:“我腳疼,你給夫人送水去,記住,在門□□給屋里人,別讓夫人看見你,聽見沒?” 那丫頭很不情愿,但她怕杏兒嚷罵起來,招惹旁人的眼光,于是還是接過水盆去了。 方氏剛用了午飯,見慶國公忽然來了,便把這幾日迎來送往和花銷大致說了說,又問道國公爺在外頭是否用過飯。 慶國公道:“我還有事要與先生們議,你叫人把飯送去書房吧?!?/br> 說完轉身便要出去。 掀開門簾,也沒看外頭,步子走的又急,剛邁過門檻就撞上一個人。 那人破舊丫鬟裝束,臉上還沾著鍋底灰,手中端著一盆水,這一撞之下灑了一地。 方氏正挑簾出來送慶國公,瞧見這一幕,又看見倒地的人,心中一警,立刻訓斥道: “毛手毛腳,還不趕緊下去!” 那丫鬟一聲都不吭,埋頭爬起來,立刻跑了。 可是慶國公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那背影。 雖說蓬頭垢面的,但不難看出來,那是個很漂亮的丫頭…… 他背著手穿過抄手游廊,想到剛才寧和宮中大妃的臉色和他聽說的一點關于暮氏公主的傳言,魏女有什么魔力…… 想著想著,忽然記起來,自己府上好像也有一個前朝公主呢…… 方氏瞪著地上的一灘水,氣得手發抖:“杏兒那死蹄子呢?我叫她去端個水,她竟把那前朝的狐媚子打發過來了!” 她太了解慶國公了,方才走時回頭看那一眼,定是上心了! 從那美貌的暮氏女被送過來時,她便著意防著,遠遠的打發她到火房里去干粗活,萬不愿讓她入國公爺的眼,只是千防萬防,眼看著自己要扶正了,竟然這時候出這么個幺蛾子來,真真是晦氣! 晨霜回到灶房,心還在怦怦跳,她怎么也沒想到,慶國公這時候會在方氏屋里,不然,她打死也不會去送水的。 從進這府邸開始她就故意每天蓬頭垢面,躲著所有男人,尤其是那個慶國公,一旦被他看上,自己這輩子就算完了,她雖不知以后要如何打算,但躲一日算一日,就算干粗活也總比給五旬老頭做小妾強。 可是今天居然還是見著了,但愿那慶國公轉眼便把她忘在腦后才好…… …… 承天殿里,蕭錚甩袖而去,次日也沒有來,是薛尚宮在關照云舟起居。 云舟起初不肯說話,也不愿意吃飯,直到三日后,薛尚宮持了粥碗要親自來喂她,云舟終于開口,懨懨道:“薛姑姑不必如此?!?/br> “殿下那日吩咐,您再不是宮人了,還命人收拾了雙鳶閣,閣中一切都與從前一樣,未有變動,由奴婢兼管著,過兩日都收拾好了,便讓您住進去,殿下還強調雙鳶閣里飲食起居要格外留心,尤其飲食必要由奴婢親自檢查,想來殿下怕公主被人謀害,在極力保護公主?!?/br> 云舟并未對這些話表現出什么觸動,她淡淡道:“當時覺得保護不了便將我送人,如今又能保護的了了?明明什么都沒變,不過是他想法變了,就為所欲為?!?/br> 薛尚宮見云舟還是有怨氣,于是道:“個人有個人的命,人爭不過天,公主再糾結其實心里也知道是身不由己,沒得選?!?/br> 薛采儀頓了頓,又道,“況且眼下奴婢打探到一個緊急的事情,公主若還要執著也可以,只是晨霜公主恐怕就要遭難了?!?/br> 聽見晨霜的名字,云舟心中猛然一凜,她立刻緊張起來,起身湊前問道:“晨霜怎么了?” 薛尚宮看云舟那關切之色,心中已有了七分把握,于是緩緩道來: “劉妃娘娘與晨霜公主出宮后并沒有分到一個府邸里去,劉妃娘娘到了北燕一位年輕將軍府上,那將軍妾室很多都帶來了魏都,分到的宮眷都叫主母給打發去后院干粗活,見不著幾次主人,雖cao勞些,但還可維持,但晨霜公主被送給了北燕慶國公,也就是如今大妃的親哥哥,本來是做粗使丫頭,沒被注意到,可是不知怎的,前日里被慶國公給瞧見了,晨霜公主花容月貌,那慶國公就起了意,說要納她做妾,只是礙著喪禮未畢,暫不能成事,那慶國公今年五十有余,晨霜公主若真被他收歸房中,一生豈不是完了嗎?” 云舟聽了,只覺得心口發堵,酸澀難當。 從分開起,她都不太敢細想晨霜的遭遇,偶爾僥幸地想著,晨霜很聰明,或能自保,但如今聽來,自保的了一時保不了一世,而自己在岷山王府的時候居然想要就此一走了之,對都城中的姐妹不管不顧了。 一種極強的愧疚令云舟覺得眩暈,她扶住桌子,問道:“薛尚宮可有法子救她嗎?” 薛尚宮嘆了口氣:“奴婢只是個宮人,也就只能幫公主跑跑腿,探聽消息罷了,能有什么法子?” 她看著云舟眼中蓄的淚,輕聲道:“公主,真正有法子的人,您不肯見吶……” 第31章 、鳳梧 能有法子的人, 還能是誰呢,云舟頹然而坐。 這世上最無力的事,是連怨懟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你還要對怨懟之人有所求…… 薛尚宮見云舟渾身豎起的尖刺都無力垂落了,趁機勸道: “公主也是聰明人,知道渤陽王殿下不像您的氣話里罵得那樣壞, 都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何苦針尖對麥芒呢?” 云舟將額頭抵在床柱邊, 無力道:“他哪里是針尖?他是最鋒利的劍,所向披靡,在他面前, 我的力量何如草芥?” 薛尚宮道:“百煉成鋼不敵繞指柔, 公主怎么不懂這個道理?” 云舟默了一會, 抬起了頭:“他將我關在這里,不許我出去, 他不來我能如何?” 薛尚宮這才笑了:“奴婢就知道,公主有再多委屈也不可能拿晨霜公主的命運去任性, 公主想通就好, 至于能不能出去, 您得試試才知道, 殿下白日里出宮去了, 晚上才回來, 這幾日一直住在臨風閣里?!?/br> 到了掌燈時分, 宮門下鑰之前, 薛尚宮將云舟送至臨風閣。 玄羽立在門外, 攔住了她的去路。 “殿下不許任何人打擾, 姑娘不能進去?!?/br> 云舟往后退了半步, 平聲道:“若說天下間有一人了解殿下所想,恐怕非玄羽大人莫屬了,玄羽大人,我都已經來了……” 玄羽被她盯了半晌,終于讓開了身子…… 云舟的裙擺浮動過臨風閣的門檻,腳步輕輕地向深處走去。 她心中想得很明白,今天要來求和,但不能卑躬屈膝。 蕭錚那樣的脾氣,她越是對他有所求,就越不能突然轉變態度,不然可能會適得其反。 好在慶國公府上有喪事,真要納晨霜還得些時日,事態尚未迫在眉睫,有時間讓她步步為營。 臨風閣里蕭錚一人默立在窗前,那徐徐漸近的腳步聲沒有逃過他的耳朵。 “玄羽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敢把本王的話當做耳旁風?!?/br> 蕭錚的音色如月色一般幽涼。 云舟胡謅道:“是我把玄羽大人推倒了,他起都起不來,并不是不攔我,殿下要怪就怪我吧?!?/br> 果然,蕭錚聞言忍不住回頭:“你好大的本事啊,講笑話的本事?!?/br> “說吧,你昨日恨不得我死,今日主動來見我,是要說什么?” 云舟垂眸,面上似還是有幾分怨念:“我只是來問問殿下,把我抓回宮來,是要怎么保護我?大妃難道看我順眼了嗎?” 蕭錚道:“沒有,我這回搶你回來,她看你越發不順眼了?!?/br> 云舟又問:“你既然是因為覺得無力保我才把我送走,那現在又讓我回來,難道是有法子保我?” 蕭錚道:“沒法子,你得自保?!?/br> 云舟見他如此說話,轉身作勢要走,被蕭錚兩步上前來拉住。 他的胳膊鐵似的箍得她動彈不得。 云舟氣結:“你這無賴!我真后悔來見你!” “可你還是來了?!笔掑P的語氣不似之前那樣冷,“你也沒有那么恨我對不對?” 云舟狠狠踩了他一腳,叱道:“不,我恨死你了!” 蕭錚再一次不由分說地將她抱起,用手臂將她鎖在榻上。 只是這一次,他也一起躺了下來。 云舟大驚,試圖掙扎起身。 只見蕭錚手臂一扯,拉開了榻上的棉被,一把將云舟按倒: “我承認都是我的錯,是我一念之差將事情搞砸了,不要再和我吵了,今天吵累了,睡覺?!?/br> 云舟猝不及防又被按倒,想再度爬起來,但蕭錚的胳膊箍在她腰間,重似千金,且他躺在榻的外側,像堵城墻似的橫在那里。 云舟要起來,比翻過燕山都難。 臨風閣里沒有宮人,榻邊的燈火無人添撥,漸漸熄滅。 云舟也沒了掙扎的力氣,認命似地躺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