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春舟 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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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錚看了一眼信紙上的內容,然后將那紙填進了香爐里燒毀。 他的目光晦暗不明地落在了云舟的身上。 玄羽親自送來的密信,所述一定不是普通的事情,云舟回過神,見蕭錚望向自己,不由得心向下沉了一沉。 果然,蕭錚那鋒銳的眼角垂了一垂,然后開口說道:“三日前,你的父皇被你的大皇兄鴆殺于行宮,現在你的皇兄要自立為帝了?!?/br> 云舟雙腿一軟,她扶住殿柱勉強站住。 讓她恐懼的不是魏帝的死亡,而是那死亡背后,呼之欲出的層層陰謀。 以及面前這個人,不加掩飾的勝利者的姿態。 云舟用一種復雜怨憤的眼神看著蕭錚。 蕭錚心臟莫名一緊,他道:“為何那樣看著我?是你的皇兄殺了你的父皇?!?/br> 云舟慘淡地笑了一下:“你心里知道,是你殺的?!?/br> 殿內的氛圍,隨著云舟這句話驟然冷了下去。 蕭錚的臉上好像戴上了一層冰霜的面具,他一步一步地逼近云舟,語氣中帶有一種冰冷而邪異的蠱惑: “你的皇兄他做了二十多年太子,如今眼看著大魏就要亡了,他受不了近在咫尺的皇位的誘惑,弒君篡位,你為何說是我殺了你父皇?” 云舟面對一步步逼近的蕭錚,不僅不退,反而迎上前兩步,直視著他的眼睛,發問:“你什么都知道,難道你沒有參與其中嗎?你又向我的皇兄投過怎樣的誘餌?向他承諾了什么?你又真的打算踐行承諾嗎?你根本不可能與大魏分江而治,你不過需要一個南征討伐的借口!” 蕭錚不說話,他的手慢慢覆上云舟纖細的脖頸之側,指尖按在那里,能清楚的感受到劇烈的跳動,那是她心臟的節奏,像一只小鳥的心臟那樣忙亂。 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她就能隕落在自己的手里。 可是殺戮的欲望并不是蕭錚想要的感覺,反而是內心層層黑色簾幕之下的隱秘被人窺見的感覺讓他產生一種奇怪的興奮。 蕭錚的拇指輕輕撫過云舟的頸側,繞到后頭用手托住她的脖子,讓她不能動彈。 “你以為你的太子哥哥不知道,我根本不會實現我的承諾嗎?可他還是這么做了,因為他知道大魏注定已經完了,與其當一輩子太子,哪怕做一天的皇帝也好,是他已經權欲熏心,發了瘋?!?/br> 云舟身上發顫,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下來,滑過臉頰,滴落在蕭錚的手上,她喃喃道:“你們都是瘋子?!?/br> 蕭錚手上使了力,迫云舟離他更近些,低聲道:“如果我是和你皇兄一樣的瘋子,你現在根本沒機會與我說話?!?/br> 云舟仰著頭,幾乎貼著他的胸口,感受到他說話時胸腔的嗡鳴,聽到他低沉聲線背后那絕對的掌控感。 云舟有些絕望。 有什么不一樣?不過是蕭錚強,皇兄弱,那對權力的掌控欲分明都是一樣的,誰也沒有少了半分。 她忽然有點憎恨自己,她為什么不能像景陽那樣活著?視北燕為敵人,國破就死去,不去想對錯,簡單又決絕。 可是她偏偏看到得那樣多,想到得那樣多。 大魏在北燕進攻之前已經四分五裂,諸多百姓因魏帝的橫征暴斂被迫起義,將矛頭直指魏都,天下已然亂成一盤散沙,沒有北燕的鐵腕收束,各方勢力會瓜分大魏,這個國家的子民將陷入幾十年的戰亂紛爭。 她的父皇因恐懼,狹隘與多疑,單方面撕毀與北燕的盟約,想要害死蕭錚,逼的北燕也因仇恨踏馬南下,越過了燕山,徹底破壞了勢力的平衡。 她父皇的死亡或許是自食其果,可是這些男人們因為權利江山相互傾軋,血染王座的時候,她們這些女人又做錯了什么? 她想恨蕭錚,可她又分明知道,比起他們大魏當年,比起史書上任何一朝,對待敗北者留下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們,他已經是可以載入史冊的仁慈。 這個天下已經不需要暮氏,但需要蕭錚。 她在她手下茍活,恨亦不能。 慧極必傷。 云舟急火攻心,眼前一黑,向下栽倒。 蕭錚一驚,單手便將她輕飄飄的身子接在懷中。 第17章 、遇刺 云舟醒來時,周圍一片漆黑,她撩開厚重的簾帳,聽見旁邊響起小釵熟悉的聲音:“公主,你醒啦?” 小釵趕忙起身點亮了一盞燈,去扶云舟坐起來。 燈火照亮了周遭的環境,云舟這才發現這里是臨風閣,自己再次睡在了蕭錚的床榻之上。 “你怎么在這里?”她問小釵。 小釵答道:“是薛尚宮奉渤陽王殿下的旨意,接我來這里照顧你?!?/br> 當時小釵聽說云舟暈厥,嚇了一跳,心急如焚,忙忙的就跟著來了,小腦袋里沒想太多。 然而當御醫離去,她守在榻前,靜下心一想也覺出不對來。 宮女不是不能睡龍榻,只是睡過了就會變成皇帝的女人…… 她試探著詢問云舟:“公主……渤陽王殿下他把你……” 云舟揪緊身下金線的龍紋,迅速制止了小釵的話:“不是你想的那樣?!?/br> 不等小釵再言語,云舟下得榻來便要離開臨風閣。 小釵攔住她道:“薛尚宮說公主身體虛弱,讓公主在這休養?!?/br> 云舟搖頭:“真留在這里,恐怕我便要成為第二個阿娘了?!?/br> 外頭更深露重,小釵擔心她的身體,還是勸: “我看渤陽王殿下或許很喜歡公主,也許公主以后不是做第二個趙娘娘,是做第二個瑤貴妃呢?!?/br> 瑤貴妃曾是魏帝的寵妃,風頭鼎盛時,可與皇后爭輝。 在小釵簡單的想法里,做皇帝的后宮也是貴人,享受榮華富貴,總比做宮女強,尤其是自家公主,這樣身嬌體弱,也不是做宮女的料子呀。 云舟看著小釵,眼神是從未有過的嚴厲:“所以呢,瑤貴妃最后是何下場,你不知道嗎?” 小釵愣了一下,小聲道:“因失寵被打入冷宮,發瘋病而死……” 云舟輕輕嘆了一聲:“我知道現在很多宮女們因為殿下年輕英俊,都在做著入主后宮殿閣的美夢,但小釵,如果我能選,我并不想留在這里?!?/br> 小釵雖然不懂云舟復雜的心緒,但她想著或許云舟曾經貴為帝女,是真心看不上后宮一隅之地。 她心思單純,習慣了云舟所想便是她所想,于是便扶著云舟:“那公主我們去等宮門開,我扶你回值房?!?/br> 出得臨風閣,果然在門口見到玄羽,他在黑夜里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云舟經過他的身邊時,停了下來,說道:“玄羽大人,煩請告訴殿下,他不必如此待我,我說過的那些不中聽的話,自知大逆不道,也請他大人大量寬恕了我吧?!?/br> 玄羽沒有表示,但云舟知道,他一定會將話帶給蕭錚。 再遲鈍的女子,也知道蕭錚如此縱容優待,便是出自一種男子對女子的憐愛。 只是她自小長在這深宮里,知道阿娘如何謹小慎微才保全一分平安,也眼看著后宮的女人們沒有和男人斗的機會,便為了一點寵愛去自殺自斗。 大魏幾百年,那些莫名殞命的女子和嬰孩不知凡幾,這魏宮里的每一寸土恐怕都染過血。 所以她只喜歡下雨的時候,雨水沖刷這整個宮殿的每一寸角落,激起塵土腥潤的氣息,像是老天爺恩賜來的片刻干凈。 囚鳥金籠窺,池蛙困井底。 世間多閑情,猶記魏宮雨。 因為只有后兩句流傳出去,所以世人多誤解,以為此詩是貴女雨中思春。 沒人知道那紙上被撕去的前兩句,不過是一位年輕的少女在向往想象中干凈自由的天地…… *** 北燕大君去世,蕭錚的母親北燕大妃急于見到長子,所以一路不曾歇息,與北燕二皇子岷山王蕭銳,比原定提前了一半的時間到達魏都。 蕭錚帥眾在城門外親迎。 進宮后,大妃被安置在原太后寢宮寧和宮,蕭錚為其設宴接風。 因有國喪,宴席從簡。 云舟跟在蕭錚身側侍宴,與尋常宮女無異。 那天之后,蕭錚未曾與她說過一句私話,甚至沒有正眼看過她。 蕭錚的二弟蕭銳近身向兄長敬酒,結果毛手毛腳弄灑了,濺了些在蕭錚衣擺。 云舟上前,拿了帕子,去給蕭錚擦衣服,誰知剛一抬手那帕子便被蕭銳搶走。 蕭銳性格與蕭錚不同,嘻嘻哈哈,不拘小節,他把帕子拿在手里,對云舟道:“我親自給我兄長擦衣賠罪?!?/br> 云舟只得默默退下。 蕭銳剛要上手,被蕭錚推開:“少做戲,喝你的酒去!” 蕭銳順手將帕子揣了,嘿嘿一笑,回了座位。 大妃見他們兩兄弟和睦,自然高興的,難得笑一笑,她坐在蕭錚身側,輕輕搭一搭他的手: “如今,魏都已在囊中,我兒還不張羅娶親嗎?娘今日路過鳳梧宮,真是一座好宮殿,沒有女主人,不是可惜嗎?” 蕭錚沒有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兒子尚未登基,這些事容后再考慮吧,母親不必憂心?!?/br> 大妃道:“早知道該叫你在北燕就把親成了,如今直接把人抬到鳳梧宮豈不輕省,我兒,你可記得,我們蕭氏只納北燕的貴族女子為正妃,你可不要叫那些妖妖調調的魏女亂了心性?!?/br> 魏女二字讓蕭錚抬眸看了看大妃的神情。 然而大妃的神態似乎并不是因為聽說了什么,而是因為蕭錚的父親曾有過兩個大魏出身的妃子,其中一人深得寵愛,蕭錚的母親曾經吃過苦頭,尤恨魏女。 她不過想起舊事,有感而發罷了。 蕭錚垂眸飲酒。 今日侍宴的是云舟和蓮繡,都是薛尚宮的意思。 其實薛尚宮本不想安排云舟過來,因為大妃在場,魏人宮女很容易一個疏忽惹來懲戒和叱責,她也怕云舟還未受到渤陽王的寵幸便被大妃看出端倪,招來禍患。 但云舟主動要求去宴席伺候,她不想錯過一些大的場面。 如今天下二分,各方勢力搖擺不定,人心復雜,各為其主,越是重要的宴會,越有可能發生意想不到的混亂,而自己一個小小的宮女,只有在亂中才能謀得一點突破。 宴上的青玉酒壺,每壺大約盛十幾杯酒液,侍宴的宮人須留心瞧著,酒壺見空便要立刻換上。 蓮繡向她使眼色,云舟點頭,轉身去取酒。 蕭錚眼睛看著庭上宮中司樂坊的獻舞,魏女柔婉的身段由此舞展示的淋漓盡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