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知沒接他的話。

    因為四五月份這個時間點太具體了。

    他倆就是那時候又碰見的。

    而且他不想總說牧長覺，顯得他過度關心。

    他不問，陳杰也不死乞白賴說，問他這次去南邊吃了什么玩了什么。

    “沒時間玩，還是以工作為主?！毖嘀樵谔鹤永?，有點困了。

    “說起來您的工作，我雖然不懂專業知識，但也在網上找到了您的報告錄播?！标惤苜潎@，“講得真好，我這么笨的，都能聽懂一小半?！?/br>
    “那還是不夠好，好的報告應該是更通俗的?！毖嘀⑽⑿α诵?，“不是你的問題，你只是沒接觸過，你不笨?！?/br>
    陳杰聽得心都軟了，但嘴上還是得問：“您說您在做一種藥，聽著跟忘情水兒似的?！?/br>
    燕知本來都快睡著了，又被逗笑了，“只是減輕情緒負擔的藥物，沒有那么神奇?！?/br>
    “那原來喜歡的小對象兒一下就不喜歡了，那還不是忘情水??？”陳杰拉著長聲，“多殘忍??！”

    “動物的行為范式比人類要簡單得多，不能直接同比例類比?！毖嘀苣托牡亟忉?，“所以它只是一種潛在的治療策略。而不是說你喝了這個藥，立刻就斷情絕愛了?！?/br>
    哪怕是讓他親自來研究，也做不到。

    陳杰問得心虛，“那這個藥，

    ○誼鴊浬

    燕老師你們在人身上試過嗎？”

    燕知搖頭，“一個人工合成的化合物變成藥物，要經歷非常復雜的實驗測試和倫理審查，不是一時半刻就能實現的?！?/br>
    陳杰忍不住松了一口氣，“我也是說，這么邪門兒的藥，可不敢隨便吃?！?/br>
    燕知枕著車窗的邊框，語氣仍然溫和，“小陳，如果讓你在得不到和忘掉之間選擇，你怎么選？”

    從反光鏡里看著燕知清澈的目光，陳杰的心更虛了。

    “我不知道?！?/br>
    燕知的口吻里沒有一點譴責的意思，“這個問題最好的答案就是‘不知道’，因為這說明你沒有面臨過這個問題，所有不得不做選擇的人都會羨慕你?！?/br>
    陳杰想道歉，但是又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車里一安靜，燕知就有點撐不住，兩個眼皮直打架。

    等牧長覺拉開車門，就看見燕知皺著眉，在睡。

    陳杰想從內側給燕知解安全帶，牧長覺沒讓，輕聲說：“我來?！?/br>
    結果他剛把帶扣松開，燕知就惺忪地睜開了眼睛，撐著座位要自己起來。

    但是他太累，剛睡醒的那陣頭暈一下緩不上來，就跟陳杰說：“不好意思，稍微等我一下，就一分鐘?！?/br>
    陳杰趕緊把他的毯子給掩嚴實，“不著急不著急，等會兒我跟牧哥送您上去?！?/br>
    他這么說，燕知就能確定牧長覺真的在。

    他有話要說。

    “牧老師，”燕知哪怕頭暈也很堅持，“你有問題可以直接來問我，不用為難小陳?！?/br>
    “我為難他什么了？”牧長覺拄著膝蓋跟他視線平齊，沒讓他費勁仰著頭。

    “我只是潛在藥物的研發人員之一，而且它真正通過臨床檢測之前是不可能給任何人類服用的?！毖嘀蛔忠痪湔f得很清楚。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困擾你，那我可以非常明確地告訴你?！?/br>
    “那個藥，我沒吃過?！毖嘀难劬]有眨，卻在路燈光下一閃一閃的，像是含著水，“我不需要?！?/br>
    牧長覺看了他一會兒，伸手抹他的眼尾，“是我懂得太少想得太多，不該試探燕老師。我今天晚上態度不好，惹你難受了？”

    要是他否認，燕知可能可以保持強硬。

    但是他認錯。

    燕知咬了一下牙，硬把眼淚含著。

    牧長覺站起身跟陳杰說話，“小陳麻煩你，幫我拎一下他的東西?！?/br>
    燕知趁這個時候牧長覺沒看自己，把眼睛擦干了。

    陳杰沒被追究辦砸差事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趕緊去拿燕知的行李。

    雖然沒被看見眼淚，但感覺牧長覺要把他從車里抱出來，燕知有點不知所措，“我能自己走，我緩一下就好?！?/br>
    “我沒說你不能自己走，只是順路送送燕老師?！蹦灵L覺沒松手，甚至把他摟得更緊了，“反正就是上下樓，等會兒我把燕老師送到‘秦’門口，再回‘瀟湘’也很方便?！?/br>
    第30章 （二合一）

    牧長覺說到做到，只是幫燕知把人和行李送進門，然后立刻就下樓了。

    燕知回家休息了一會兒，稍微攢了點力氣就先洗了一個熱水澡。

    這次出門帶的東西不太多，他就想明天起來再收拾。

    等把頭發吹得差不多，燕知開始仔細看在上飛機之前注意到的那篇新文章。

    就跟他想得差不多，這項工作完全是薛鏡安之前研究的分支拓展，并且里面的大部分實驗都出現在了她的個人簡歷當中。

    換言之，這篇工作極有可能是被冒名發表的。

    燕知在群里圈了一下薛鏡安：“明天可以給我一個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嗎？在我辦公室?！?/br>
    已經快凌晨一點了，薛鏡安卻回得很快，“可以?！?/br>
    他倆剛說完，群里的怨念就雨后春筍一般地冒出來。

    “燕老師，你干嘛不告訴我們航班號啊……”

    “就是啊，現在才到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