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分說地把手探進燕知的小毯子，把他一雙冰涼的手攥住了。

    “燕老師，您怎么老騙人??？”牧長覺一挑眉，把燕知連人帶毯子地抱住。

    燕知完全沒預料到牧長覺的動作，本能地要退縮。

    “燕天天，你最好別動?！?/br>
    燕知停住了。

    他沒想過，牧長覺也有咒語。

    第19章 （二更）（二合一）

    燕知十一歲第一次跟牧長覺表白失敗了，求婚也順道失敗了。

    牧長覺嫌他歲數小，嫌他是男的。

    這事在燕知心里熬著，等他馬上要十八歲的時候，終于熬成了一個疙瘩。

    牧長覺問他想要什么禮物，燕知說想要戒指。

    “戒指？”牧長覺有些詫異，揉了揉他柔軟的卷毛，“天天，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了？”

    如果沒有前車之鑒，燕知一定會說“我有喜歡的男孩子”。

    但他在和牧長覺相關的事情上極為長記性，幾年前的唯一一次挫敗就足夠讓他選擇了更迂回的路線。

    他以攻為守，“牧長覺，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我不喜歡女孩子?！蹦灵L覺的手搭在燕知的耳緣上輕輕地揉，“我沒時間喜歡女孩子?！?/br>
    “那等你有時間了，你就會有喜歡的人了嗎？”燕知挺低落的，不想要戒指了。

    “我有喜歡的人?！蹦灵L覺說了一句在燕知看來非常矛盾的話。

    但是牧長覺又從來沒騙過他。

    燕知皺著眉看牧長覺，“你剛說了你沒有喜歡的女孩子?！?/br>
    牧長覺點點頭，“我有喜歡的人，但是不是女孩子?！?/br>
    燕知的心沉底了，“你以前跟我說，男的不喜歡男的?！?/br>
    所以男的可以喜歡男的，牧長覺也喜歡男的，只是牧長覺喜歡的男的不是自己。

    “我那時候說錯了?！蹦灵L覺很坦誠，“對不起，現在我修正?！?/br>
    之前牧長覺還說過一句話，燕知也記得，“那你要結婚嗎？”

    “那要看他?！蹦灵L覺似乎對這事看得很開，“要是他有更喜歡的人，就不會跟我結婚，那我就不結婚?！?/br>
    燕知簡直酸得快掉眼淚了。

    但他十八了，又不是十歲八歲。

    他在牧長覺身邊待久了，甚至也能笑著演上一兩句，“行啊你牧長覺，保密工作做得這么好，連我都不告訴?！?/br>
    其實只要他抬頭，眼淚就會從眼睛里滑出去。

    但他那時候絕不肯讓牧長覺看見自己哭。

    他閉上眼睛假裝在許愿，“那你還愿意買一個戒指給我嗎？”

    哪怕彼時的燕知那么驕傲，也想要留個紀念。

    他的前十八年被牧長覺絕對地重視著，愛護著。

    以后他不再是牧長覺最喜歡的人了，燕知不知道怎么辦好。

    但牧長覺都已經這么說了。

    牧長覺從來沒騙過他，也沒有任何一次承諾不履行。

    如果牧長覺告訴他一件事，那就已經是一個結果了。

    而且他那時候自尊極強。

    牧長覺說最喜歡別人，燕知不會說一個字的挽留。

    “天天，睜開眼看我?！蹦灵L覺關了房間里的燈，跟他中間隔著一只插滿彩色蠟燭的奶油小蛋糕。

    那是牧長覺陪著他一起做的，上面每一根雕刻著小卡通的蠟燭都是燕知親自挑的。

    現在那些細細的小蠟燭化了，掛著大滴的燭淚，顯得有些滑稽。

    燕知不睜眼，這樣他就能假裝不知道眼淚已經滴在了桌子上。

    “燕天天?！蹦灵L覺的聲音稍微低沉了一點。

    通常只有在討論很嚴肅的事情的時候，他才這么叫他。

    燕知抵抗不了，把濕漉漉的睫毛抬起來一點，看著搖曳的燭光。

    “你告訴我，”牧長覺側身靠過來，從下向上看他的眼睛，“我喜歡誰？”

    那時候燕知已經提前上大學了，每天都聽同學討論牧長覺有多火，娛樂圈有多亂，誰誰是牧長覺的緋聞女友。

    在當時燕知嗤之以鼻，牧長覺有女朋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牧長覺現在親口告訴他自己沒有女朋友，卻有喜歡的人。

    “我不知道?！毖嘀袃赡隂]掉過眼淚，猛得一哭就頭疼。

    他很萎靡，“我想回學校了，過幾天還有考試?！?/br>
    “你想一想，燕天天?！蹦灵L覺伸手輕輕抹他的眼淚，“我每次回家帶禮物給誰？我每周末給誰打電話？我有機會放假的時候都在陪著誰？”

    燕知頭沒那么疼了。

    但他有點沒勇氣相信，“你之前說你不喜歡……”

    “我說錯了天天，我不喜歡任何人?！蹦灵L覺糾正，“如果你想要，我就只喜歡你?！?/br>
    燕知的驕傲回來了。

    他帶著鼻音得寸進尺，“那要是我不喜歡你了呢?！?/br>
    牧長覺心平氣和地回答他：“那我就單方面地，只喜歡你?！?/br>
    “只要我想要，你就永遠喜歡我嗎？”十八歲的年紀，對于“永遠”這樣極端又理想的詞匯莫名執著。

    尤其是對于燕知而言，哪怕只是牧長覺口頭上的承諾，那也是最可靠的保證。

    “十八歲是大人了，許愿吧?！蹦灵L覺稍微向后退，一半的面容隱進了陰影里，“燕天天，只要你開口?！?/br>
    他的一雙眼睛被燭光映著，各自被一個小小的人影完全占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