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第82節
莫離挑眉:“所以,你認為,牧隨會動心,是懸命之物帶來的錯覺?” “不是錯覺,是契機?!泵先缂睦硇苑治龅?,“一開始他什么都記不得,所以因為懸命之物的規矩而對我有依賴,渴望觸碰我,而后他雖然找回了記憶,但渴望觸碰我的想法卻植根在了他的腦中!” 莫離覺得很有道理,不停點頭。 “所以……”莫離滿懷期許的接話,“為了讓他對你更依賴,你打算之后……” “多抱抱他??!” “把他辦了??!” 抱,是孟如寄說的。 辦,是莫離說的。 音相近而意大!不!同! 也就是這脫口而出的兩句話,讓兩個人又不約而同的陷入了沉默。 半晌后,孟如寄閉眼、嘆息、揉頭,每一個步驟都很熟練:“我跟你……”她提了一口氣,“我跟你是真聊不到一起去……” 莫離也錯愕的盯著孟如寄,覺得她好像有那么點毛?。?/br> “小孟,你現在是要救‘所有人’,所有人哦,你打算靠一個擁抱救人?你對人太不尊重了?!?/br> “你別太離譜!”孟如寄有點崩潰,“你說的那個法子很尊重‘人’嗎!” 莫離更困惑了:“你之前分析那么多,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的意思是多觸碰他!讓他產生更多的依賴!” “我這個法子不就是最多的觸碰產生最多的依賴嗎?” 沉默。 更死寂的沉默。 孟如寄實在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從心流夢境中退了出來。 她睜開眼,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剛要走,一道人影從樹上跳了下來,卻是莫離剛才坐去了樹上。 莫離攔住她的路,歪著腦袋看她:“小孟,你還是小孩呢?怎么還逃跑?” 孟如寄翻了個白眼:“我按照我的方法來,你的方法……你自己去?!?/br> “我要是你我早去了,可他又不喜……” 話音未落,孟如寄瞥見斜前方樹影下有個人正站在那兒。孟如寄重重咳了一聲,莫離及時收聲,撅了撅嘴:“累了一天了,我要休息了?!?/br> 莫離變成了一塊石頭,骨碌碌的滾到了孟如寄腳邊。 孟如寄雖然心里還是有點尷尬氣悶,但還是把石頭撿了起來。她想把石頭揣進懷里,但看了眼那方的人影,石頭在手上一轉,最后還是塞進了袖子里。 孟如寄迎著月色走了過去,但見牧隨站在樹下,抱著手,冷著臉,正一言不發的盯著她。 月光在這張過分好看的臉上勾勒出干凈的線條,更襯得他五官凌厲,好似真是天上的神祇,淡薄冷情。 但偏偏就是被這冷漠的眼神注視下,孟如寄的腦中卻一直在重復一個可怕的字…… “辦!” “辦!” “辦!” 太可怕了! 孟如寄打了好幾個激靈,拍了拍自己的臉這才將那聲音完全從腦子里面趕了出去。 一抬頭,見牧隨正皺眉盯著她。 “他在夢境里與你聊什么了?”牧隨問。顯然是已經猜到他們剛做什么去了。 “沒呀,我打了個盹?!泵先缂谋犙壅f瞎話,“什么夢境,能聊什么……” 牧隨眉頭越皺越緊。 孟如寄連忙岔開話題:“你不是在調息么?跟過來作甚?” 牧隨聞言,眉頭沒松,但他看向了別的方向,硬邦邦的回答:“這邊……更好調息?!?/br> 他的話與孟如寄剛才說的“打了個盹”簡直有異曲同工之妙。 孟如寄抿著唇,盯了他半晌,最后決定對他仁慈一些。什么“那邊的土難道扎屁股嗎?”這種話,她就不問了。 “那你調息吧。我繼續去睡會兒?!泵先缂碾S便指了指地方,本想走,但腳還沒抬起來,她又有了別的想法。 她轉身,尋了塊平坦的地兒,坐下,嘟囔著,“這兒是平坦一些?!?/br> 牧隨奇怪的看她。 見他不過來,孟如寄主動拍了拍自己身邊,含混不清道,“你不是要調息嗎,坐過來吧?!?/br> 牧隨眉梢微挑,但也沒多說其他,真的坐了過去。 樹下,月影晃動。 孟如寄與牧隨并排坐著,牧隨沒有調息,孟如寄也沒有休息。 孟如寄望東望西就是不望牧隨。 她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然后悄悄挪了挪屁股,讓自己靠牧隨更近了一些,直到胳膊有意無意的碰在了一起。 她忍不住轉頭看了眼相碰的胳膊。 但就這一眼…… “不睡覺?”牧隨問她。 孟如寄仿佛一匹驚馬,立即就彈開了,甚至比剛坐下的距離還要遠…… 她動作大,讓牧隨看得有些莫名。 孟如寄撓了撓頭,情緒穩定的指了一下地面:“蟲……蟲子……我避一下……” 牧隨:“……” 彈開的孟如寄沒有看到牧隨的表情,因為她已經將自己的腦袋深深的埋在了蜷起來的膝蓋上。 救命…… 她是真的不會…… 什么辦…… 有了邪門心思后,她是連抱一抱都不會了…… 孟如寄埋著頭,長長嘆息。 要不說她是勞碌命呢,這會兒稍稍不用為錢勞碌了,竟然開始要為了“情”而勞碌…… 還不如讓她去賺錢呢…… 聽著孟如寄在那方長吁短嘆,牧隨斜眼睨她,但見孟如寄弓著背,曲著腿,整個人團成球一樣在那兒坐著,她一手抓著自己的頭發,一手放在地上,摳著地上的石頭,扒拉著上面的青草。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她的尷尬與難堪隔著這么老遠,都讓牧隨感知到了。 在夢境里,那塊石頭到底跟她說了什么…… 牧隨想著,眸色難以遏制的冰冷下來。 “明日,兔子他們應該會找到我們?!蹦岭S壓住心頭翻涌的心緒,主動開口,“逐流城不能回了,但千金還得要,我要去一個地方,尋一個人?!?/br> “嗯?” 牧隨主動開口提起了別的事,孟如寄心中的尷尬少了許多,她接上了話,“兔子能找到咱們嗎?” “嗯,我之前去找你時,便給他留了術法?!?/br> “好。你要去哪兒?尋誰?” “有千金之人?!?/br> 孟如寄聞言,打量著牧隨,思索起來。 這無留之地還有人有千金自己不用呢?而且,現在去找那個有千金的人?為什么之前不去找?是找那人拿千金,比在逐流城賺千金還要難嗎? 不管如何,她現在是要跟著牧隨的,半亡人和懸命之物的身份是其次,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得盯著他。不能真的讓他拿了千金就跑去人間了…… 思緒飄繞間,孟如寄將隨手拔下來的青草在指尖揉搓了幾下,開始編織起來。 牧隨看著她,見她指尖好似在與那青草跳舞,沒一會兒,一只草蚱蜢就成形了。 孟如寄幾乎是憑著肌rou記憶編好了草蚱蜢,她轉頭時正好與牧隨四目相接,她把蚱蜢遞了出去: “喏,給你玩?!?/br> 牧隨看看蚱蜢,又看看孟如寄。 孟如寄手里拈著掛著草蚱蜢的一根草,在夜風吹拂里,草蚱蜢上下浮動,好似活了一樣。但孟如寄卻在短暫的沉默里,好似死了一樣尷尬…… 她果然不會勾引男人…… 她只會養孩子??! 編什么草蚱蜢給他玩…… 以前就算了,這兒可是一個有記憶要滅世的天神…… 草蚱蜢在空氣里蕩了幾個來回,孟如寄想默默的將它收回來,但卻忽然伸來一只修長的手,他將草蚱蜢接了過去。 他沒有直接去捏下面的蚱蜢,而是來拿上面的草。 指尖觸碰,初始只覺微微帶暖意,待草蚱蜢從一只手過渡到另外一只手上后,那相觸過的皮膚,便好似被沸水燙過一樣,慢慢灼熱了起來。 孟如寄怔愣的望著他。只見他認真的晃動手里的草蚱蜢,蚱蜢上上下下跳動,與心跳一樣。 “不是要與我為敵么?”牧隨轉頭看她,“夫人?!?/br> 月色下,他也似眸光含水,難得見溫柔。 “至少……”孟如寄緩緩開口,答道,“不是現在?!?/br> -------------------- 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