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第46節
孟如寄翻著死魚眼,生無可戀的盯著這壓頂的“十萬大山”,她決定不再提醒他冷靜克制了,因為…… 沒用??! 這酸得空氣都要冒泡了!他就是克制不住??! 這懸命之物的規矩,比她想的還厲害,在這幻境當中,也不衰減分毫。 孟如寄嘆了口氣,轉過頭去,卻看見了更讓自己心塞的一幕—— 那個葉川,抱著“生生”,因著時間久了,他目光越發溫柔,神色越發眷戀,竟還大膽的開始摸起她的頭發來了…… 想著這是過去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孟如寄心緒有些暴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發。 這些男人,葉大河、魘天君和這牧隨,有一個算一個,都不讓人省心! 牧隨看著她抓頭發,目光涼涼。 孟如寄故作不知他這薄涼目光,只輕咳一聲,道:“我們還是得找離開幻境的辦法?!?/br> “嗯?!?/br> 孟如寄繼續分析:“幻境也是陣術,是陣術就有陣眼,定有破解之法?!?/br> “嗯?!?/br> “他是幻境的主人,他本該知道我們在哪兒,但他卻不來找我們麻煩,可見,他是想讓我們把他的這段記憶看完……” 話音未落,牧隨的手卻一把摟住了孟如寄的后腦勺,他將她攬了過來,讓她不可不免的靠近了他。 孟如寄怔愣,睜大著眼,望著近在咫尺的牧隨:“你干嘛?” 他溫熱的手掌放在她的頸項上,掌心是常握刀劍的粗糙,老繭刮住她的發絲,指尖也纏繞了那些披散的頭發。 好似纏綿。 牧隨聲音沙?。骸斑@是他跟你的記憶?!?/br> 還是在吃醋…… 孟如寄又心累的嘆了一口氣: “是,這就是我!們!的!記憶,我和他的過去,正是你所見的此時此刻,怎么了?”她破罐子破摔的道,“你待如何?” “我待如何?”牧隨摁住她的后頸,讓她更靠近自己了一些,“我能如何?我不會神志不清;也不會投懷送抱,許人姻緣;更不會忘卻故人,假作情真,又騙新人寫予婚書?!?/br> 牧隨這話,說得情真意切,好似真如被愛人背叛,悲傷欲絕。 而孟如寄聽了,卻一臉麻木。 孟如寄任由他捂著自己的后腦勺,感受著他掌心的溫度,卻擺了十成十的臭臉: “第一,我沒有投懷送抱,第二,我沒有許人姻緣。第三……”孟如寄皺眉,望著牧隨,“我是對你假作情真了?!?/br> 這話不說倒罷,她一認,牧隨像是被打了一巴掌一樣,唇角也都抿緊了。 “婚書我也騙你寫了,但結果如何你心里沒數嗎?”孟如寄盯著他,“不是你說,要斷我姻緣,很容易嗎?我姓孟,不是白日夢的夢,我清醒得很。但我看你卻是被情緒沖昏頭腦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千山君……” 孟如寄歪頭看他: “咱們現在有關系嗎?” 話里好像藏了針,扎得牧隨手也疼,心也梗。 是啊,他們有關系嗎? 有。 但是婚姻關系嗎? 不是。 是情感關系嗎? 不是。 他們只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么簡單的關系。 婚書簽沒簽他心里沒數嗎? 他自是有數的。 但是! 但是…… 當他的指尖被孟如寄的發絲纏繞,就好似命運也被她牽連,他松不開手,離不開這柔軟與溫度…… 甚至有那么個恍惚間,有一個如惡鬼般可怕的念頭在他心底冒出—— 為什么要阻那婚書呢? 為什么要剝奪他此時此刻的立場呢。 為什么,他的醋意,竟然如此,名不正言不順…… 此念一起,如野火焚身。 牧隨一時竟說不清自己是羞憤還是渴望…… 他命令自己把孟如寄放開,卻看著自己將她的臉摁了過來。 麻木的孟如寄感到他們之間的距離在縮短:“牧隨???” 她雙目瞠大,立即抬起手來,攔住牧隨唇瓣的那一個瞬間,另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 “做什么!” “你們在我的記憶里!做什么!” “太過分了!” 厲嘯打破了安靜,四周的樹林變得更加可怕,黑氣升騰,樹枝扭曲,好像長出了可怕的觸手,在空中張牙舞爪的揮舞。 而黑色的氣息在他們身邊一會兒團成人形,一會兒化為煙霧,他形態多變,但不變的是他的憤怒與尖叫:“你們竟敢!你們竟敢!玷污此處!” 孟如寄一把推開牧隨。 牧隨看著自己的指尖從她發絲之間穿過,最后與柔軟的頭發分離。牧隨神色冷了下來,轉而看向旁邊多變的煙霧。 孟如寄卻不似他那般冰冷,掃了眼四周的情況后,恨鐵不成鋼的叱罵牧隨:“就這么忍不住嗎!你非得吃這個醋!你看把他逼得!” 不等孟如寄將話說完,牧隨探手出去,直接伸手要抓那煙霧! 孟如寄嚇了一跳:“小心他cao控你!” “憑他?”牧隨直接將一個人影從煙霧之中拽了出來,“還差點?!?/br> 孟如寄錯愕:“這能行???” 像是要回答孟如寄的話,“咚”的一聲,一個男子被牧隨拽著狠狠摔在地上。 正是葉川。 只是不是當年那個少年葉川,而是孟如寄在雪鏡崖上見過的,那瘋瘋癲癲的仙人葉川。 葉川似乎被牧隨這一摔摔疼了,委頓在地,渾身顫抖,半天也沒有爬起來。 牧隨在旁邊冷漠的站著,轉了轉手腕,審道:“怎么出去?”正是孟如寄最關心的問題。 葉川抬頭,咬牙切齒的望著牧隨,神色間,全是不甘與仇恨。 “我不會告訴你的!” 只有孟如寄,站在一邊,有點呆怔:“他不是幻境主人嗎?能直接用手拽出來?” 葉川這才轉頭,望向孟如寄,眼神里,依舊是不甘和仇恨,只是卻比看牧隨時,要更多了些許哀怨。 孟如寄有些接不住這神色,她轉過頭,摸了摸鼻子,看向牧隨。 牧隨神色淡淡的,他敲了敲旁邊張牙舞爪的枯木: “你醒之前我便探過這幻境了,空有其表?!蹦岭S瞥了眼地上的葉川,“在無留之地,施加幻境之術,也是需要銀錢的,兔子身上,沒有多少錢可供他揮霍?!?/br> “若非這銀錢的規矩……”葉川盯著孟如寄,咬牙切齒,“我定要……” “你定要什么?”牧隨半蹲下身,捏住葉川的下巴,將他頭一扭,強迫葉川轉頭看向自己,“殺了她?” 話出口,已有殺氣。 牧隨的手指落在了葉川的頸項間。依舊是這殺招,隱蔽且有效,只要輕輕一撥,就能拈斷葉川的喉嚨。 葉川顯然也是能看穿牧隨這招式的險惡,但他也沒有退縮:“殺了我,你們就永遠出不去。哪怕維系這幻境的力量薄弱,我也是這幻境的主人?!?/br> 牧隨一聲冷笑:“我試試?!彼赞o冰冷,絲毫不被葉川威脅,眼看著這手指便要動了。 見這一幕,孟如寄又心累的嘆了口氣。 這一次,她沒有說阻止的話,但牧隨已經下意識的住手了。 他仰頭,望向孟如寄:“你要留他?” “不然呢?” 牧隨唇角一抿,又好似被打了一巴掌似的。 但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不管是那個魘天君莫離,還是這個“生生不息”,她都要留。 留他們卑賤的命,還有這惹人厭煩的、他們之間的——“過去”。 孟如寄也蹲到了牧隨身邊,她望他:“放手吧,你能這么輕易的把他拎出來,想他也做不了什么其他的妖?!?/br> 牧隨冷著一張臉,卻也放手了。 因為孟如寄說得沒錯。 這個幻境,在他看來,一開始本就不是什么危機,危機是…… 牧隨望了眼遠方的坑,坑邊,那段回憶還在繼續,少年葉川還抱著生生,他還撫摸著她的頭發,一下又一下…… 真礙眼…… “假惺惺的做什么!你們這對xxx!你背叛了我!你因為這個男人背叛了我!我不需要你們同情!大不了一起死!一起死在這里!”葉川瞪著牧隨,情緒越來越激動。 牧隨剛放下的手便又要抬起來。孟如寄一把將他的手摁住。 孟如寄在葉川挑釁的叫喊中,揉了揉自己的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