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第42節
她和錢都是無辜的! 牧隨聽罷這一席話,望著氣鼓鼓的孟如寄,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落到了她被兔子咬過的手掌上。 他想起剛才孟如寄拉住他的模樣。 手上的傷,定是因為她剛才的動作,才會讓血流得這么可怕。 “為什么?”牧隨聽見自己如此開口。 而這一次,他一時之間,竟沒有分清,到底是身為懸命之物的潛意識在讓他說話,還是身為牧隨的潛意識在探知真相…… “為什么拉住我?” 孟如寄聽到這話,卻直接氣笑了: “那我再推你下去,現在坑還在,你還來得及跟你的兔子走……喝……” 孟如寄話尾陡然變調,她到抽一口冷氣,不為其他,只因為她和牧隨所站之處! 忽然! 也空了…… 又一個深坑出現。 草木泥土帶著猝不及防的孟如寄以及錯愕后瞬間鎮定下來的牧隨,一起墜入漆黑深淵。 孟如寄只知道,自己在下墜的最后關頭,一把抓住了牧隨的胳膊,而牧隨卻一把將孟如寄攬進了懷里。 胸膛靠近,彼此貼緊,沒有一絲深淵的陰冷寒風,吹入他們之間。 -------------------- 誰家的兔子這么會打洞??? 第36章 狠狠摔在洞底的那一刻,孟如寄清晰的聽到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但,不是自己的。 她被牧隨抱在懷里,墊底的牧隨,骨頭碎了。 從撞擊后的短暫混亂中清醒過來后,孟如寄第一時間從牧隨身上爬了起來,她粗略甩掉了自己身上的泥土與草木,轉頭看牧隨。 坑底有月光照下,除了泥石草木滾落的聲音,很安靜。牧隨躺在地上,一時沒有起身。孟如寄知道,要不是抱著自己,以她對牧隨身手的了解,他不會摔斷骨頭。 孟如寄道:“這種情況,我也能應對,你不用抱著我?!?/br> “沒有術法,你腿會摔斷?!蹦岭S坐起身體,他說話時沒有任何表情,要不是剛才骨頭碎裂的聲音就在孟如寄的耳邊響起,她都不會看出牧隨受了傷。 “那你呢?哪兒斷了?”孟如寄問。 牧隨抬頭看了她一眼,卻毫無波動的站起身來:“沒事?!?/br> 孟如寄挑眉:“斷了就斷了,這有什么好瞞的……” 她話沒說完,只見牧隨站起身,把一只胳膊抵在墻上,控制住肩頭,然后他另一只手拉住那只胳膊的前端,往前一轉身,又是一陣令人牙酸的“咔噠”聲,牧隨唇角抿緊了一瞬,隨后,他放開了自己的手。任由胳膊垂了下來。 “沒想瞞?!蹦岭S聲音平穩,“就是沒事?!?/br> 孟如寄:“……” 她點了點頭,夸贊:“硬漢?!?/br> 牧隨沒有回應這聲夸贊,已經在轉頭打量四周的環境了。 孟如寄卻借著外面的月光,從掉下來的草木里,撿拾了兩根相對比較板直的樹枝,然后撕了自己已經破敗不堪的裙擺:“但你再硬也得綁一下。來?!?/br> 牧隨轉頭,看了看孟如寄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手上的東西:“它自己會好?!?/br> “我衣擺都撕了,你不能說不綁?!?/br> 牧隨默了片刻,這才把胳膊伸出去。 孟如寄接過他的胳膊就熟練得包扎起來:“你好似對自己身體受傷,已經習以為常了?” 牧隨沒有吭聲,只是在薄紗一樣的月色下,靜靜的看著孟如寄。 她矮他一個頭,低頭幫他綁傷口的時候,額頭上和鼻尖的皮膚被月光照得柔亮,此時此刻,無留之地詭異的幽綠色月光,也在她眼睛里,變成了一汪潭水般的月色。 有些誘人。 牧隨沒受傷的指尖動了動,他忍住了攬她入懷的沖動。 孟如寄自然是不知道牧隨的婉轉心思的,她一邊認真的包扎,一邊說著: “以前衡虛山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小孩。有的孩子跟你一樣。摔了不會告訴我,讓它自己長,但不好好包扎,胳膊會長歪的?!?/br> “我不是孩子了?!蹦岭S道。 “那也會長歪的?!彼葡肫鹆艘郧?,孟如寄神色間透露著些許懷念,“我那幾個護法尤其嘴硬、逞強,你跟他們一樣……” 牧隨唇角收緊:“你對每個孩子都這么好嗎?” “嗯?” 這話問得突然,孟如寄仰頭望著牧隨,還沒答話呢,牧隨又接二連三的問了:“你會給他們包扎,會與他們靠這么近,也會和他們一起在這樣的月色下?” 他說著,腳步靠孟如寄更近了一些。 他們本來就挨得近,牧隨的前進更壓縮了這段距離,讓孟如寄包扎的動作都被迫停止了,一只受傷的胳膊,兩只孟如寄握著“繃帶”的手,都擠壓在了他們胸口之間。 孟如寄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但牧隨又向前了。 直到孟如寄后背貼在了帶著潮氣的土坑墻壁上。孟如寄退無可退,牧隨也停止了前進。 壓迫感與隱秘的曖昧在深深的山坑之中溢滿。 牧隨盯著她,像野獸盯著獵物。 “你對每個人,都這么好?” 孟如寄眨巴了一下眼,從短暫的錯愕中走了出來。她不喜歡這樣的距離與壓力,于是手并為掌,以指尖貼住牧隨的眉心:“打??!” 她推著牧隨的額頭,將他頭推得微微仰起,然后繼續用力,直到牧隨腳步開始往后退。 退到合適的距離,孟如寄收回了手,望著牧隨:“你這是在吃哪門子野醋?” 這冷靜的喝止與推拒,讓牧隨回過神來。牧隨碰了碰自己被孟如寄推過的眉心,這才發現自己方才的舉動,好似真的是在吃哪門子的野醋。 孟如寄對誰好,對誰不好,有沒有與其他人這么靠近,是否站在過同樣的月色下,這些與他有什么關系? 他不過是想要這顆內丹的使用方法罷了。 牧隨低頭,抿唇,心道:都怪這懸命之物的命運,綁架了他。讓方才那瞬間,他不是他。 孟如寄繼續給牧隨綁好了最后的一段“繃帶”,她說:“要不是你給我墊底,也不至于摔斷手,我只是還你一個人情?!?/br> 孟如寄在包好的繃帶上打了個結,然后把繃帶繞了個圈,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我并不是對誰都好,比如,你那只挖坑的兔子,讓我現在很想吃烤兔rou?!?/br> 話音一落,深坑里,倏爾吹來一陣詭異的風。 孟如寄發絲動了動,她敏銳的察覺到了風來的方向——在坑底,下方的角落,有個狗洞一般大小的洞口,坑洞黑乎乎的,在微弱的月光下幾乎看不清楚。 孟如寄目光微微往那方斜了過去。 牧隨自然也感受到了,只是他比孟如寄更多了個心眼,故作懵懂的問道:“什么我的兔子?” 孟如寄聞言,笑了笑,又瞥向牧隨,想看看他還打算怎么演。 而就在這時! 那黑乎乎的“狗洞”里,飛速鉆出來一個白團團的東西!正是那只兔子!它一蹬腿,從地上一躍而起,跳到了空中! 這一次,孟如寄早有戒備,她胸有成竹的轉身,然后! 一道雄渾能使山崩的聲音在坑底厚重的響起:“壞女人!拿命來!” 在聽到這個聲音,看到那白乎乎毛茸茸的兔子在空中變成人形后,孟如寄還是情不自禁的瞪大了眼,張大了嘴,連身體都被嚇得往后仰去。 “呀!”雄壯的男人,揮舞著比她腿粗的胳膊,掄拳沖孟如寄的臉狠狠砸來。 孟如寄倉皇躲過,彎腰側身,摔倒在地。 壯漢的拳頭砸在坑洞的泥土壁上,讓泥土成塊落下,乒里乓啷的砸在孟如寄頭上。 孟如寄忘了躲,她坐在地上,呆呆的、震驚的、彷徨的盯著面前這個襲擊她的壯漢。 “你……” 孟如寄指了指頭頂的壯漢,又指了指旁邊同樣看呆了的牧隨。 “你是……兔兔?” 他聽見孟如寄如是說。 “你!休想!動我!城主哥哥!” 他也看見壯漢抖動著絡腮胡子,如是怒吼。 城主哥哥…… 牧隨好似被一擊重拳擊中胸口。 兔子……是公的…… 所以……之前逐流城那些抱著兔子蹭個不停的管事們……是在看到他成精之后的這般模樣,還對他言聽計從嗎? 被他迷住了? 還是被鬼迷住了? 逐流之城難道出事了嗎?那些管事都瘋了? 能讓這只兔子,把家底虧光? 兔子精擋到了牧隨的面前,將他與孟如寄隔開:“城主哥哥!你莫怕!兔兔帶你走!” 牧隨喉頭一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