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如寄 第19節
只要借助銅錢的法陣之力,便可驅使靈力,在無留之地使用術法。 這壯漢定是不知從哪兒知曉了這個法子,只是他用得粗糙,只會把腦袋和身體分開,然后繼續用武力攻擊她。 蠢得可以。 但在一堆沒有靈力術法的人當中,他這個攻擊的方式,也是非常的別出心裁出其不意了…… 孟如寄搞清楚了情況,三下五除二,反手利用他脖子上的這個銅錢,驅使靈力,讓他腦袋直接飛了回來,然后把銅錢從他脖子上摘下來,又借著這銅板,在他胸膛前一摁,稍稍施法掐訣,拈了個定身咒,便給他拖到屋里摁住了。 銅錢小,能存的靈力不多,但定個二百來斤的人還是沒問題的。 摁住了壯漢,孟如寄累了,坐在門口歇一會兒,沒想到這一歇還把牧隨給等來了。 她心想,肯定是妙妙擔心她,提前去小木屋把牧隨叫了過來。 孟如寄剛醒時覺得,牧隨來了也好,他可以押著這個壯漢去衙門,然后他們一起拿賞錢,這人自己交代了,前面吃了十七個人! 大罪!大賊!該死! 而現在,孟如寄跟著牧隨進了屋,她一下就覺得不好了。 是真的不好了。 因為那個被她用銅錢術法摁住的賊,此時雙目圓瞠,面容驚愕,唇色青紫,趴在桌上,卻……呼吸全無…… “他怎么了???”孟如寄錯愕,看了眼賊,又著急的看向牧隨,“你把他殺了嗎???這么快???你怎么這么沖動!” 牧隨沉著臉色:“我沒動手?!?/br> “那他是怎么死的?”孟如寄覺得離譜,“看見你嚇死的嗎???” 牧隨望向孟如寄,欲言又止的閉上嘴,最后默認的點了點頭。 孟如寄見狀只覺一陣窒息。 她再看了眼賊,身上毫無傷口,只有神色驚恐,他眼珠子死死盯住的方向,正是牧隨的臉。 他好像真的是被牧隨……嚇死的…… 孟如寄頭疼的揉了揉眉心:“吃了十七個無辜的人,死不足惜!……” 牧隨點頭,復而又陰沉道:“便宜他了?!?/br> “……但是!”孟如寄轉折,盯著牧隨,問,“死了,還能領賞錢嗎?” 牧隨回以沉默。 他當然不知道。 他甚至還想起,剛才在山寨上,一時沒忍住,殺了兩個。那兩個山匪,一個提刀就砍人,看著便是橫行霸道慣了,另一個幫這歹徒去集市上騙人,他們倆都是作惡多端死有余辜的人,但是…… 孟如寄的問題也很關鍵。 他們死了…… 還算錢嗎? -------------------- 第15章 牧隨與孟如寄在草棚里面,面面相覷,沉默以對。 便在這時,忽然間,桌上趴著壯漢尸首上忽然飄出來了一層層幽藍色的光芒。這光芒與奈河之中的星星點點一模一樣。 不片刻,壯漢的尸首便“呼”的一聲,霎時化作一團煙霧! 孟如寄一怔,驚呼:“我的錢!” 煙霧飛出了草棚,孟如寄連忙追著跟了出去,走前還沒忘了把桌上落下的那個銅板摳走。 追出屋外,孟如寄見煙霧飛到了奈河上,又急速沉下,落入奈河里,星星點點立馬融入了河水之中,順著快速流去的河水,轉瞬不見。 孟如寄眼睜睜看著煙霧飄走,又舉目望向極遠方的奈河末端,末端的河水向天空倒流而去,最后散于天際,白日里,這倒流的河水,似云彩又似空中散落下來的絲帶。 孟如寄領悟過來:“他去往生了……” 人死了,消散了,沒證據了,徹底打消了她去衙門是拿錢的指望…… “哎……” 她仰頭,長嘆一聲,感慨今天白忙活…… 然而,未等孟如寄的嘆息落地,剛藍光飄過的空中,忽然又出現了一個光點。孟如寄的尾調直接翹了起來:“嗯?” “這什么?” 隨著她的疑問,光點飄到了牧隨的面前,然后緩緩落下,停在地上。 光芒散去,草地上出現了三張紙和一個錢袋子。 孟如寄看看牧隨又看看地上的東西:“先前在集市上聽人說了一嘴,送人去往生,那人的錢財便會屬于你……”孟如寄看向牧隨,“這是,剛才那個歹徒的錢財吧?” 牧隨心想,可能還有另外兩個的也算在了一起。 但他不想把山寨上的事情告訴孟如寄,他不想,讓孟如知道,他今天沒有聽話。 所以牧隨從集市出發前就通知了衙門,讓他們晚他一個時辰來抓賊,也沒告訴山匪們自己的名字,只說自己明天會拿根山薯去衙門領賞錢。他還打算趁明天孟如寄不在,悄悄的去領。 如果錢少就全部換成吃的,拿回來給孟如寄。 借口就還用以前的那個借口…… 如果錢多……就慢慢換,一天換一點,還可以想辦法,讓孟如寄誤以為是自己賺到的錢…… 總之,就是把明天的那些錢,悄悄的都給到孟如寄。 牧隨想得很好,所以現在他直接默認了孟如寄的話。 牧隨拿起了地上的紙張與錢袋。 三張紙分別寫著房契、地契、賣身契。 “房契地契……看著好像就是面前的這個草棚和草棚下面這塊地?!泵先缂馁N在牧隨的胳膊上,探頭對著契紙上的圖片看了又看,“沒想到這地方還真是他的。他還真是客棧老板?!?/br> 牧隨看了看另外一張“賣身契”,契書上畫了個人像,寫了個“貳”字,看著這個近乎抽象的人臉畫像,孟如寄和牧隨都認不出來這人。 孟如寄讓牧隨把這三張契書都收好,這兒的客棧和地太偏了,要來沒用,但說不定能和衙門換點什么。 還剩一個錢袋子,牧隨打開一看,里面竟然不是銅板,而是孟如寄自打來了無留之地,就再也沒有見過的東西——銀子。 一大錠銀子! 孟如寄眼瞳似乎都被著銀錠的光照亮了。 牧隨看了一眼,隨即拉起孟如寄的手,把銀錠倒在了孟如寄手里:“給你?!?/br> 銀錠落入掌心,沉甸甸的,光亮亮的,孟如寄從未覺得銀子竟然有這么的好看! 牧隨看著她這模樣,嘴角跟著孟如寄的嘴角一起,揚了起來。 真好,他以后還要給她跟多錢。 孟如寄翻來覆去的把銀子拿在手里打量,與刻著“無留”和“不渡”四個字的銅板不同,這個銀子渾身光滑,就在底部刻了一個字“留”。 孟如寄看著,一邊覺得好氣一邊覺得好笑:“賺銅板的就無留不渡,賺銀子的就開始留了,那賺金的怕不是就能渡了?” 她罵完,頓住,然后幡然醒悟: “金!” 孟如寄轉身便要往奈河上游走:“牧隨,拿你的錢,我去辦點事,回頭還你,你先回去!” “不行?!蹦岭S一把將孟如寄拉住,“錢是你的,你拿去,你去哪兒我也得去?!?/br> 見他說得堅定,孟如寄想了想:“你餓嗎?” “不餓?!?/br> “那就一起吧!” 孟如寄順著奈河邊,帶著牧隨一直往上游走,及至天色漸晚,夜空中出現了繁星點點,奈河水也泛起了幽異光芒。 終于,遠遠的,孟如寄看見了寫著“莫能渡”三個字的布幡。 熟悉的木質碼頭上,老熟人大綠小紅似乎剛開始做他們的工,正在渡口上擺弄著他們的小馬扎,還沒坐下。 孟如寄想了一會兒,頓住腳步,轉頭盯著牧隨,告誡他: “莫能渡上,那倆雙胞兄弟嘴上討厭,待會兒要是吵了起來……” “我殺了他們?!?/br> “你可千萬別殺了他們!”孟如寄立即打斷,“牢里可沒我啊?!?/br> 牧隨唇角弧度微微向下,臉上寫滿了不悅。 孟如寄揉了揉眉心:“今天就是來問點事,別動手?!彼f完,也不走,就站在原地盯著牧隨,想要從他嘴里得到一個承諾。 牧隨憋了許久,終于艱難的點了頭。 孟如寄這才重新邁開腳步往渡口走。 牧隨還是在她身后低聲道:“他們會讓你不開心,我不喜歡你不開心?!?/br> “不喜歡不開心的事情多了去了,人生在世,做的事總不能全是自己開心喜歡的?!泵先缂恼f,“接受就好了。多想想讓你開心喜歡的事?!?/br> 牧隨想了一會兒: “那我只能想你了?!?/br> 但聞此言,孟如寄腳步倏爾頓住。 牧隨落后她一步,孟如寄停得突然,但牧隨也沒有直接撞上她,而是在她身后一寸,穩穩的停住了腳步。 接著,牧隨便看到了孟如寄轉過了頭,她神色有異,瞥了他一眼,嘀咕了一句:“小野人上哪兒學的這些話?!?/br> 牧隨歪頭看孟如寄,沒聽懂。 孟如寄也沒有解釋,繼續邁步走了。 上了碼頭,孟如寄和牧隨的腳步讓舊木板發出了嘎吱嘎吱的聲音,大綠小紅剛坐上馬扎,還沒擺好仰頭睡覺的姿勢,聽見動靜,他們轉頭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