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1111節
滄海城,能擋得住嗎? 東越道,保得住嗎…… …… …… 大廳中,楊獄負手而立,以齊文生為首的一眾西北道臣工神情各異,接連進言。 “鐵橫流,世之梟雄,幾可算天下最大的反王,如此人物,絕不會同意分而治之,只怕是緩兵之計?!?/br> “我等勢力,已進東陽,東陽三州之地,有著一州四府之地心向我等,此刻提什么分而治之,真是可笑至極!” “王爺出關,覆滅二國,此乃驚天動地,亙古少見之壯舉,天下有識之士,誰人不心向西北?” …… 鐵踏法取出文書時,幾人有那么一剎那的慌亂,實是怕自家這位王爺真個同意。 恢弘的萬里江山圖前,楊獄負手而立,俯瞰其上的山河城郭。 二十年休養生息,如今之西北早無曾經的荒涼,時至如今,西北道已擁兵五十余萬。 超過兩百萬人的身家性命,都押注在他的身上,已容不得他退后半步。 所謂的大勢如潮,推人前行,不過如此。 當然,他也從未想過退讓。 前世也好,今生也罷,他從不是個做事半途而廢的人。 許久之后,齊文生等人先后收聲,楊獄才道:“以圓光鏡傳訊,秦厲虎、吳長白、姜五、方阿大、方寒在內,諸路軍中,中層以上的將領。 監察司、斬妖司諸司主,三州二十九府主事者,命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回返道城見我!” “是!” 齊文生心頭一震,其身后的諸多臣工,也無不心神激蕩。 這一天,他們已經等了二十年! 一眾人心情激蕩,離開房間的時候,手腳都有些發顫,出門之后更沒有半分耽擱,紛紛散去,各自行事。 而房間中,頒下命令的楊獄,心中卻無波瀾,待得眾人走后,他也自取出一枚圓光鏡來。 嗡! 淡淡的白霧退去,幾個呼吸而已,銅鏡那頭的景象就顯現出來。 荒原萬里,盡是寒風與大雪。 關內還是深秋,塞外卻已是極為酷烈,刺骨的寒風足以凍殺任何荒野里的牛羊馬匹。 呼呼! 大雪之中,魏正先縱龍馬馬踏于一座高山之上,身后披風獵獵,氣焰如火。 “西北王今日,怎么有空閑與末將聯絡?” 瞥了一眼銅鏡,魏正先皮笑rou不笑。 一年里,兩度寒冬,他率領的二十萬禁軍傷亡還未有凍死的多此刻瞧見楊獄那頭,酒菜火爐,頓時就有些面色不善。 “魏兄還未回返關內?” 楊獄自不在意他的態度,微笑詢問。 一年不到,他轉戰十八萬里,平推兩國,一舉名動天下。 可這背后,魏正先、林啟天率領二十余萬精銳在收拾殘局,否則,僅憑他一人之力,怕要耗費十倍的時間,才能達成相同的效果。 畢竟,數以十萬百萬計的天狼大軍,四散而逃的情況下,他也不可能盡數格殺。 而他一走,部落草場仍會吸引他們再度匯聚。 如此反復,他自問也可懾服天狼,可那消耗的時間之多,卻不是他能夠接受的了。 “天狼八部,部落數萬,人口萬萬之多,沒有三代人的時間,想徹底懾服大漠,那是想也別想!” 魏正先嘆氣。 楊獄的血蛟之速,比之其蒼鷹也還要勝出一籌,其一日可轉戰八處,跨行數萬里。 可他卻不行。 二十萬大軍于塞北掃蕩一年,也不過堪堪肅清部分而已…… “擊潰尚且不易,談何懾服?魏兄只需將天狼八部的王公貴族誅殺擒拿即可,至于剩余的,徐徐圖之即可?!?/br> 楊獄倒不意外。 自古而今三千余年,中原王朝不乏有擊潰草原部落的記載,且不在少數。 可生于塞北苦寒之地的草原人,命如野草,堅韌不拔,縱然被蕩平一時,至多數十年,就又會恢復元氣。 想要懾服,那不是一個人,也不是一二年可以辦到的事情。 “徐徐圖之?” 魏正先心中一動:“你說的是大風雪?” “不錯?!?/br> 楊獄點頭:“自古以來,草原難以征服,不外乎塞外廣闊,但如今,隨著天變越演越烈,塞外遲早無人可以生存……” 魏正先心中微動。 “草原上的部落,素來敢戰,能戰,可歸根究底,能夠生存,沒人愿意連年征戰廝殺! 尤其是在這連年的大風雪之下,尋常牧民若是可活,不會在乎太多?!?/br> 楊獄言簡意賅:“魏兄,在天狼八部諸王公貴族皆亡的情況下,你是否能以七殺王城為根基,廣納牧民?” “嗯?” 魏正先眸光微瞇:“你的意思是?” “中原也罷,塞北也好,尋常百姓終歸無什么爭伐天下之心……” “你要起兵了?” 楊獄說的輕描淡寫,魏正先卻敏銳的察覺到了什么:“你這番話,只怕不是說于魏某,還是要魏某代為轉達徐老大人吧?” “不錯?!?/br> 楊獄坦然回應。 對面鐵踏法,他可以說出順昌逆亡,可面對徐文紀,他卻不能如此做。 前世不論,只談今生,那位老大人,是少有的幾個,對他有恩之人。 多年來,數次維護之恩,他自不能忘。 可大勢至此,也絕不容他停下,自然,只能為這位老大人尋一處去處。 “教化草原,消弭戰亂,此乃不世之功德,徐老他,不會拒絕……” 呼呼— 破碎的圓光鏡于寒風中落入積雪之中。 “教化草原……” 魏正先默立良久,終是轉身,大軍開拔,回返水云關。 …… …… 呼呼— 寒風中的七殺王城,沒有了往日的喧囂熱鬧。 黑山老妖身死的那一日,城池內外爆發了慘烈的廝殺,最終,這座新建的王城易主。 “王牧之,你敢殺我?!” 風雪之中的菜市口,怨毒的嘶吼打破了雪空的平靜。 數以百計的囚徒被押在此處,諸多劊子手,已于法場匯聚,風雪中的街道外,匯聚了大批的百姓圍觀。 這其中,卻多是年前還在外修建城郭的關內民夫,此刻看向一眾囚徒的眼神,盡是怨恨。 “當年你在神都,老夫曾為你四處奔走,大恩未還,你敢殺我?!” 那囚徒掙扎著怒目而視。 “老匹夫太也無恥!” 王牧之冷眼相望,余景卻已是冷喝一聲:“你四處奔走陷我家老師入獄,真當我等不知嗎?!投效異族,以高官之身,剃發易服,你何其之可恨,可笑?” 一聲大喝,余景直接開口:“斬!” “慢,慢!” 那囚徒神情驚慌:“王先生,老夫當年也是受人蠱惑,實非有意與你為敵!老夫非是剃發易服,實是患有頭疾,頭皮癢的痛苦難當……” “程家主何以前倨后恭也?” 王牧之微微搖頭,瞥了一眼他的金錢鼠尾:“頭皮癢?今日之后,不會癢了!” “斬!” 如林的刀光斬下,帶起大片血光,上百人接連被斬首,血腥氣一時彌漫了整個菜市口,風吹不散。 “國之蛀蟲……” 余景眼神厭惡。 今日被斬首的人中,不乏神都大家族出身之輩。 他們食盡一朝之利,卻跑的比誰都快…… “葬了吧,尸體太多,易生瘟疫?!?/br> 王牧之正要離去,懷中已亮起微光,圓光鏡中,傳出了齊文生激動而急促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