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1036節
可誰知道…… “陛下,陛下……” 望著懸在頭頂的黑靴,王西悲愴到了極點,也怨憤到了極點,嚎啕之后,他猛然暴起。 熔爐崩裂,點燃真罡氣血,狂暴無比的殺向了寒風之中,木然而立的黎白虎:“背主之犬,你該死,你該死,你該死上一萬次,一萬次!” 震怒、怨毒,已無法形容他此刻心中guntang的情緒。 剎那間,對于眼前之人的殺意,已然超過了所有。 轟! 氣血如火,映亮雪空。 拳掌相交之剎那,王西又自發出一聲怒吼,卻只得不甘的跌在泥濘之中,濺起大片的雪花。 “你……” guntang的鮮血噴出,王西目眥欲裂。 他,敵不過黎白虎。 無論是以前,還是如今,可他萬沒想到,自己的決死一擊,竟被其單手按住。 “神通……” 寒風吹得衣衫‘嘩嘩’作響,黎白虎神情木然,無悲無喜,好似寺廟中的佛像,了無人氣。 【戾虎:家中犬,山上虎!戾虎焉能有主?!】 【儀式,已完成!】 “你,你是為了,道果儀式?!” 猛然間,王西似是想到了什么,怨怒到了極點:“你,你這個畜生!老狗,老狗,竟然,為了儀式,噬主!” “或許吧?” 平靜的看著腳下的王西,樹杈上的乾亨帝,黎白虎眼神動了動。 此時此刻,連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為了什么殺乾亨帝。 是記恨他肆意妄為,敗壞朝綱? 是怕他回來奪權,反而令異族入侵? 還是說,為了極道戾虎那困了自己一個多甲子的,‘儀式’? 亦或者,只是聽聞他叫開關內,又出現在自己身前,心中激憤? …… 沒有辯駁什么,黎白虎轉過身去:“先帝至關內,見滿目瘡痍,百姓民不聊生,心中悲愴,亦有萬分懊悔…… 終于攔山關前,自縊而死,以贖其罪……” “你……” 望著走進風雪中的背影,王西慘笑著咀嚼,重復著:“體面,體面……” 他掙扎著起身,將乾亨帝的尸身接下,小心翼翼的為他整理著遺容。 暮氣滿身的老太監,慘笑著挖開冰冷的雪地,將尸身小心放入,掩埋,后重重叩首以送:“陛下緩行,老奴這就來,這就來啦……” …… “太祖,布衣之身成為天下共主,古往今來,一等豪雄,落幕該有體面……” 遠離攔山關的一座荒山上,黎白虎默立于風中。 從泥腿子到錦衣衛都指揮使,再到如今……大半生的榮辱在他心中沉浮。 最終歸于平靜。 “黎頭!” 風中,有人極速接近,皆是褪去了飛魚服的錦衣衛。 朝堂上風云突變,薛地龍把持朝政,肅清朝堂,曾經的錦衣衛,倒有小半拖家帶口的來尋他。 “黎頭,您……” 頜下已留有三尺胡須的云玄機行至荒山,神色復雜又帶著難言的悸動:“您做下這等事,攔山關,怕是無法再呆了……” 殺皇帝,是大忌! 無論是對于朝廷,還是諸多反王,皆是如此。 自古而今,任何王朝、勢力都不好接納一個噬殺主君的下屬…… 曾經,楊獄不過是邊關一小卒,何以能引得朝堂軒然大波,不止是因為州主被殺,更因為他做出了,以下犯上之舉。 破壞法度,威脅上官,從來是禁忌…… “天下之大,又怎會缺了老夫容身之地?” 望著眼前飄散的濁氣,黎白虎神情平淡。 此事所做,對錯他著實無心去想,卻不會去后悔。 他轉過身來:“祁罡處,可有消息?” 他出身錦衣衛,對于情報從來是極為看重,這些年,曾經的錦衣衛早已鋪出塞外。 各類情報,他所知比之朝廷更多的多。 從中,他發現了祁罡的蹤跡…… “祁罡……” 云玄機神色一肅,匯報道:“自龍淵事變之后,祁罡就離了龍淵,這些年,他輾轉多地,曾在嶺南水災時出現嶺南,其后漂泊不定…… 塞外大風雪的第一年,他奔赴塞外,銷聲匿跡多年,才知他在炎川坪……” 微微一頓,云玄機繼續道:“……年前,祁罡被七殺王麾下大將發現,這一年里,殺了后者不少高手……” 黎白虎靜靜聽著,許久后才道:“他,應該要成了?!?/br> “成?武圣?不對……” 云玄機先是一怔,心想祁罡當年還未成熔爐,就自反應過來:“十都?!” “多年前,老夫擒拿王牧之之時,他曾提及祁罡,他應是得了旱魃位階,這些年奔波多出水災、洪澇、雪災頻發之地,怕就是為了儀式……” 吐露‘儀式’二字,黎白虎心頭不免有些復雜。 阻在身前一甲子也多的儀式完成,幾乎是同時,他已然感知到了法則之海中自己的命圖所在。 那是他六十多年的壓抑,于此刻噴薄的征兆…… 甚至,困擾他多年的那道瓶頸,也已然松動…… “遣去接應之人,可有回音?” 黎白虎又問。 “不曾?!?/br> 云玄機搖頭:“他不知做了什么,引得七殺王麾下大批高手圍殺,至今無人知曉其所在……” “這些日子,你且守好城池,若見不對,立刻燃點烽火,傳訊三關,龍淵,以及,西北……” “那您?” 云玄機神色微緊。 呼! 寒風吹拂之間,黎白虎的身形已然消失在荒山之上。 “老夫去接他回來,順便……” 云玄機下意識望去,只覺一股難言的兇戾充斥心頭,茫茫風雪之中,他竟嗅到了濃烈至極的血腥氣。 好似一頭殺人無數的老虎,在他面前張開了血盆大口。 “散散心!” …… …… 塞外風雪漸大,西北道中,秋日的余熱也漸去,天還未下雪,氣溫卻陡然下降。 這一點,從各家各戶房檐下那一排排的冰柱就可看出來。 大街上,最多的就是買賣木炭的。 西北多礦,煤礦開采也有幾百年之久,但每每過冬,仍還是木炭居多。 無他,便宜。 “誰能想到,錦衣衛都指揮使會……” 聽著大街小巷中的議輪,挽手并肩的楊獄、秦姒心中各有觸動。 民間傳聞,與真相相差極遠。 情報中,乾亨帝的死因為何,秦姒自然也是看到了的,但于民間,則變為自殺。 “黎老,還是心軟……” 楊獄微微搖頭。 他從來不給該死之人留有體面,因為他們也從未給其他人留有體面。 但他也明白黎白虎的心思。 王朝更迭三千余年,忠君對于當世人的影響,早已深入骨髓,難以移動。 如黎白虎、徐文紀這些老臣,更加如此。 “那位黎大人,顧忌的,或許不是乾亨帝,而是,太祖爺?” 秦姒倒是有不同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