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713節
這些日子,錦繡山河榜幾乎被她翻爛了,對于其上的諸多高手,可謂是極為熟悉。 張玄一也就罷了,她對那位張氏種馬沒什么興趣,可馬龍圖、虛靜大禪師可都是天下知名高手。 能和他們交手,真讓她有些艷羨了。 “王牧之,還是徐文紀?” 老夫人念頭轉過,想到了這個可能,頓時,就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脅。 遠在萬萬里之外的神都大人物們不知道,她又怎么能不知道徐文紀于龍淵、西北等地的巨大威望。 那兩袖清風的老儒,為官數十年,不取一文,卻留下了常人無法企及的巨大聲望。 若真是他在背后,只怕龍淵道…… “嫂子……” 張文安也聯想到了這個可能,心中不由一緊,神色凝重。 “容老身想想……” 老夫人來回踱著步,眉頭皺的很深,心中隱隱有些恍惚。 曾經,楊獄出手平亂之時,她心系王府安危、心情低落,感受還不如何深刻。 可待得此時,猛然驚覺可能要站在對立面,她方才感受到了巨大的,忌憚! 威脅! 一尊天賦悟性絕頂,且身懷神通,年不及而立,已然登臨天下絕頂的少年天驕。 若決意與人為難,那么,天下可安枕者,能有幾人? “王爺!” 屋內陷入沉默之時,門外突然傳來驚呼、跪地之聲。 幾人皆是一驚,就見得那位不修邊幅的齊長法,一只手攙著瘦弱的幾乎脫了形的龍淵老王,慢慢踱步而來。 “爺爺?。ɡ项^子)!” “大兄!” 屋內三人皆是驚喜莫名,匆匆上前,或笑或哭。 與之前半睡不醒不同,自龍淵奪位之后,龍淵老王幾乎再未睜過眼,此刻見他醒轉,三人皆眼眶泛紅。 “齊院主,不知我家大兄……” “沉疴痼疾,難以痊愈。龍淵王的傷勢,早非是‘指地成鋼’這門神通了,多年的虧空,已傷及根本……” 齊長法微微搖頭,也不懂安慰,直言:“即便煉制出傳說中的‘天元大丹’,也只有三分把握可活,九成七要死……” 一句話,徹底將屋內剛自升起的喜悅打滅,幾人只覺遍體冰涼,老夫人更是只覺眼前一黑,幾乎暈厥。 “怎么會?!” 裕鳳仙含淚抓向齊長法,要問個明白,卻被那瘦到幾無皮包骨的手掌攔住。 “小鳳仙,要懂禮數?!?/br> 老人的話,虛弱無力,裕鳳仙卻再忍不住淚水下流:“爺爺……” “莫哭,莫哭?!?/br> 老人微笑著為孫女擦去淚水,輕聲安慰:“人的命,天注定。能茍活這些年,看著你長大,爺爺已經心滿意足了?!?/br> 他的氣息微弱,好似風中殘燭,握著老伴的手,他緩緩走向屋內,并吩咐張文安取來‘卷宗總覽’。 “大兄,您的身子……” 張文安老淚縱橫,卻也不敢違拗,只得快步離開,去取。 “赤血道人的指地成鋼,著實非同小可。老王爺的體內,幾已無甚血rou,本源枯竭?!?/br> 齊長法嘆了口氣,有些不舍,卻還是很干脆的將‘憐生老母急急如律令’放在桌案上:“無功不受祿?!?/br> “院主遠道而來,心意何其重,這么一枚牌子,又算得什么?” 老夫人淚痕未干,卻也開口回答,不想讓龍淵老王多耗費心力。 其二,也著實是因為遠來不易。 自神都到龍淵,路程何其之遠,齊長法來的如此快,必然是日夜兼程…… 齊長法有些意動,卻還是搖頭。 “齊兄收下就是?!?/br> 老人也勸了一句:“此物或許珍貴,可老夫將死之身,卻也用之不上?!?/br> “如此……” 齊長法思忖著,還是收下了令牌,但也不愿平白受人恩惠,就道:“齊某多年不曾出過門,此番出來,方知行路難。如此,齊某便贈一‘甲車’于諸位……” 說話間,也不等幾人回答,已轉身離去。 “鳳仙,去送送院主?!?/br> 老人吩咐了一句,打發孫女出去,手捧文書的張文安,也自匆匆而來。 作為王府大管家,即便老王爺沒有重傷之前,大小事情也都是他來做,只會將最為緊要的事情匯總遞上來。 此刻,一如當年,讓兩兄弟都覺有些心中酸澀。 老夫人含淚伺候在一旁,看著老人翻閱文書,張文安不時開口,為他解釋。 許久之后,老人困倦也似,放下了卷宗,閉上了眼:“德陽大旱,死了多少人?” “記錄在冊者,四萬八千六百七十二人……” 張文安低下了頭。 “不在冊呢?” 老人手掌微顫。 “不下,一百萬人……” 唰! 熾烈的眸光自老人渾濁的雙眸中迸射而出,他重重抓住大椅負手,干癟的臉上浮現出猙獰:“一百萬人?!” 噗通! 張文安跪倒在地,老淚縱橫,泣不成聲:“為弟無能,為弟無能……” “老頭子……” 老夫人滿臉擔憂,不由渡了一股真氣,為其平復心情。 “該死,該殺!” 老人連連咳嗽,只覺手指都在發涼:“德陽府主何在?” “被徐文紀斬殺……” “青州州主何在?!” “被楊獄,凌遲于青州城中……” “好!好!好!” 老人猛然站起,臉上涌現潮紅之色:“楊獄何在?!” “他……” 張文安苦笑:“被朝廷通緝逃往西北,造反了……” 靜! 大廳一時變得落針可聞,老人的呼吸越來越沉重,半晌后,才癱坐在椅子上,大汗淋漓:“該反,該反!” 見他如此模樣,老夫人心中悲痛,流下淚來:“你不要勞神了……” 張文安心慌,忙將前因后果道明,沒有保留,包括自己如何建議,如何禮送楊獄離開。 “天下大亂,天下大亂啊……” 老人的胸膛起伏,只覺心頭火焰翻涌,卻又吐不出來。 好半晌,才看向老夫人:“你錯了,你們,都錯了……” “什,什么?” 老夫人慌忙擦去眼淚。 “龍淵道,你們,守不住……” 老人木然道。 “守得??!” 張文安猛然抬頭:“弟在此立誓,縱然拼死,也要守住我等祖業!那楊獄若要犯我龍淵,必要……” “錯了?!?/br> 老人開口,望著自家不成器的弟弟,一時間,情緒翻涌,幾乎恨不得一巴掌抽上去:“我龍淵張氏,為國戍邊,你竟以為,大敵是楊獄?亂世將至,大廈將傾,異族必會進犯邊疆…… 你還在想著什么‘祖業’?!” “大兄……” 張文安不敢還口,只擔心他氣壞了身子:“以您之見,該當如何……” “拿,筆墨來?!?/br> 老人艱難的平復了氣息,顫巍巍拿起筆。 張文安緩緩研磨,余光掃去,不由的勃然變色,若非攝于大兄威嚴,幾乎就要驚喝出口。 只見老人筆鋒劃過:“……天下若亂,異族必將進犯,屆時,若我張氏守土不利,則龍淵一地,天下豪杰,皆可取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