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678節
楊獄懶得理他。 這老家伙早三日就到了,但距離好幾十里,遲遲不愿靠近,得虧他沒指望,否則,只怕要壞事。 “此獠兇狠,若非貧道出手,只怕要死傷不少弟兄!” 見楊獄不答話,于道人有些緊張,忙將提著的老者丟落在地,邀功也似說著:“他,應該是亂軍的統領,夜里護著他的甲士,足有上千之多……” 說話間,他不經意一掃,正瞧見療了半夜傷,卻仍是面色煞白的任龍行,心頭不由的一顫,下意識后退幾步:“任,任龍行?!” “于方圓?” 兩人對視一眼,先是吃驚,旋即冷笑唾棄,轉過頭去,顯然是舊相識。 “楊,楊大人,這老家伙……” 于方圓,也就是于道人聲音變得小心,他著實被任龍行的傷勢嚇了一跳。 這老家伙橫練、輕功不遜其劍法,在朝廷清洗江湖之時,都沒有受過這般嚴重的傷勢…… “將他押進城中?!?/br> 楊獄吩咐了一句。 他自然瞧出這兩人是舊識,但依于道人的脾性,這任龍行便是他親兄弟,也沒膽量違逆自己。 “是……” 于方圓嘆了口氣,提著重傷的任龍行離去。 楊獄這才轉身,看向那面色發青的狼狽老者:“衛四陽?” 雖是疑問,實則篤定。 通過生死簿,早七日之前,楊獄就知道此人的存在。 此人不是匪,而是兵。 是最早加入燕東君麾下的,兗州兵統領之一,也正是因著此人,燕東君才能近乎兵不血刃的拿下兗州。 “楊獄!” 衛四陽咬牙,眼神怨恨:“要殺要……” 他正要放狠話,后半句突然就說不下去,因為他猛然想起,眼前之人的名字,他第一次聽說,就是因為他當場凌遲了青州州主聶文洞…… “怎么不說了?” 楊獄神情冷然。 亂世兵似匪,這一點,在衛四陽身上展現的淋漓盡致,此人投誠燕東君之后,手段之酷烈,一度讓姜五放棄刺殺燕東君,轉來殺他! “衛四陽!” 壓抑不住的低吼聲中,姜五催馬而來,遠遠看到此人,無名火登時上涌,拔刀就斬了過來。 當— 楊獄屈指彈飛鋼刀。 “楊大俠,你怎么護著此賊?” 姜五面色一變,卻也不再出手。 “姜兄莫急,此獠死不足惜,但我還有用到此人之處,暫時不可殺之。但事罷,此人如何處置,皆由姜兄……” 楊獄解釋了一句。 “這畜生……” 姜五咬牙,他自然恨不得此時便殺了此獠,可楊獄發話,他自然不愿違逆。 這不止是武功的差距,也是因為救命之恩,除賊之恩。 “你要做什么?!” 衛四陽面色陰沉,隱隱間有些不安。 但楊獄自然不會回答他,隨手彈出一縷真氣,重創其丹田經絡,后示意姜五將其帶走。 方才回身,看向滿臉錯愕的衛四陽。 準確的說,是看向其人的命數。 七日時間,楊獄通過生死簿所看到的,最為令他上心的,不是有著名將之資的方阿大,而是眼前之人。 如今的衛四陽,命數僅一青二綠一白一灰,但以通幽搭配生死簿,他卻看到了,此人隱藏極深的一縷紫意。 【地魁星入命】 極、天、地,三魁星位階的最后一位,就應在此人的身上。 自安道人處,楊獄獲取了不少與位階有關的信息,極、天、地三大魁星的位階互不統屬。 但其皆為魁星的原因,就在于,三大位階有著互補之處。 換而言之,與通幽最為契合的兩大神通,就是‘融金煉體’,以及地魁星的‘吐氣成兵’。 既然知道自己還可容納兩門神通入魂,楊獄自然對于神通的選擇有過預想。 畢竟,依著安道人的說法,位階晉升之時,經由法則之海,神通主身懷的神通,皆有可能晉升一重。 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明。 可道果難尋,神種珍貴,他便是有再多想法,可也并無頭緒,直至通過冥書發現了此人。 依著道果雜談中的說法,道果有著靈性,會靠近與自身契合的神通主。 這衛四陽身懷此命數,那么,就有極大可能會遇到‘地魁星’,因此,他才留下此人一命。 “三大魁星……” 第522章 持戒法的初嘗試 呼呼— 冷風吹動飄雪,以及濃烈的血腥氣。 整整一夜,兗州城內的百姓,都處于莫大的恐慌之中。 聽著那若有若無的喊殺嘶吼聲,便是在睡夢之中都會驚醒,天蒙蒙亮之時,就有人終于按耐不住,小心的出門觀望。 “咳咳—” 隔壁傳來的咳嗽聲,驚醒了本就睡不安穩的方阿大,他牙關打顫,披上單薄的衣裳,走出門去。 又是一夜大雪,小院內的積雪,又蓋了厚厚一層。 麻利的燒火煮藥,在城中還未有炊煙升起之前,他已熬煮了滿滿一碗藥,來到了老娘的床前。 “兒,兒啊?!?/br> 病懨懨的老婦人艱難的坐起,吞咽著兒子喂的藥湯,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是娘拖累了你在,這藥,咱吃不起……” “娘,兒沒有?!?/br> 方阿大心中一酸,強打著精神:“兒遇到了好心人,這藥湯,是他給的銀錢,您的病,一定會好起來的……” “怎么,怎么拿別人的錢……” 老婦人忍不住咳嗽了幾聲。 “娘,您不要說話了,兒會還的,一定會還的……” 方阿大強壓著心中的酸楚,伺候老娘躺下,關好門窗,方才出了門。 這時,天光已然大亮,城中已可見炊煙升起,附近院子里,也有著粥米的香氣,以及,壓抑不住的哭聲。 “誰又死了?” 方阿大木然的想到。 一年之中,寒冬從來是最為難熬的,便是以往,每年寒冬,都有大量的老人禁不住離世,而如今,就更不必多說了。 他所居的‘小雀巷’本有四十三戶人家,如今,門外掛著白布的,就有十來家。 只是,沒有出殯的了。 包括他的父兄,外城的七個城區里的窮苦人家,多連出殯的銀錢都無,停尸半月,乃至于數月的,都不在少數。 如他一般賣身為奴的,更是比比皆是。 而比這更為難過的,是近段時間,連賣身為奴的去處,都沒有了,城中與亂軍有著關系的幾家大戶,已不要男丁了。 只要不足十四的清秀少女…… 一夜過去,風雪終于停歇,就著初升的日頭,城中稀稀落落的有了人影,但也多半躲在暗處瞧瞧的觀察著。 城中變換大王旗至今已是第八天了,城中的恐慌仍在,只是,多數人已然習慣了。 巷口的老樹下,有著附近的鄰居,或坐或站,多是愁眉苦臉,也有少部分人,神情麻木。 “燕家軍,這就倒了嗎?昨夜的喊殺聲,好似從外面傳來的,但似乎沒人出城……難不成,是朝廷的人打來了?” “來不來,都無甚區別了!依我看,不如別來了,好不容易喂飽了這群餓狼,再來一群惡狗!只怕我們再沒一點活路了……” “朝廷,燕賊,一丘之貉,都不是好東西!也不知道打倒燕賊的,又是哪一群亂賊……” “我家里,已無甚糧了……” “賊老天!不給人一點活路??!” …… 長吁短嘆聲,在方阿大靠近之后稍稍停歇,認出來人之后,就又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惶恐、憋屈、忐忑…… 諸般情緒彌漫,讓方阿大的心中也有些壓抑,可想起姜五,以及那位自己昏迷之前看到的大高手。 他又有些忍不?。骸安灰粯?,這次,不一樣……” “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