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648節
鎮邪印儀式的完成,讓他對于幾尊活死人的掌控越發得心應手,哪怕身處異地,也可進行掌控。 數月里,活死人二號,不但在熟悉白州軍的軍務,那一身重傷,也終于痊愈,熔爐燃點,生機勃勃,看不出絲毫活死人的模樣。 “這些日子,軍中可有什么大事發生?” 楊獄詢問。 對于方家,他始終抱有警惕,他最為信任的,當然是李二一,雖然他只是個說書先生,才干有限。 “沒,沒吧?” 李二一笑容有些僵硬,想了想,學著之前那些刀筆吏的樣子匯報:“……方家的幾位統領對您罷免自家人,提拔寒門子弟,另編新軍很有些不滿,數日前去大將軍閉關之地告狀,被罵了回去……” “還有呢?” 楊獄又問。 白州軍,不是方家的私軍,哪怕方征豪有過類似的心思,奈何,方家可用的人,實則不多。 即便多有偏袒,十六位統領,也只占據了七個名額。 前幾日,他罷免了一個對自己有懷疑的方家人,提拔了于道人上位,另編新軍,就引得方家嘩然,多次抨擊。 不過,他自然不甚在意。 除卻方烈血之外,方家連一個點燃熔爐的都沒有,除非他身份暴露,否則方征豪怎么也不可能讓他們來掌軍。 “還有……” 李二一想了想:“您之前送去攔山書院副院長‘風君子’的拜帖,被他退了回來?!?/br> “退了回來……” 楊獄微微皺眉。 風君子,是王牧之的師弟,與其并列為徐氏六君子,其人在白州名頭極大,攔山學院以他為首。 白州軍中的不少基層將校,都算他的弟子。 “罷了,退回來,就退回來吧?!?/br> 楊獄起身,自guntang的藥鼎中跨出,披上衣服,將早就寫好的一封信遞給李二一。 “這信?” 李二一微微一怔:“謝七,是誰?” “一個故人?!?/br> 楊獄也不多說,擺擺手示意他退下,未多時,懷抱著長劍的于道人,就自緩步而出。 攔山關內,他是唯一知曉自己身份之人。 “楊大俠果然神人,年不及而立,居然已然名列山河榜,他日,只怕武圣有成……” 于道人的神色頗為復雜,心中更滿是忌憚。 當他看到通緝令與山河榜的第一眼,他整個人都是麻的。 他做夢都沒有想到,數月前還在和方烈血鏖戰的楊獄,在短短數月時間,居然反壓了魏正先一頭,成為龍淵道中,僅次于王牧之的大高手。 非但如此,其人膽子更是足可包天,敢罵那位…… “新軍如何?” 楊獄問道。 身入攔山關,且大權在握,他自然不是毫無動作,數月里,通過于道人,他也在走新軍整編的事情。 “數月時間,也就堪堪整頓而已,你要自己去,還好,我一個武林人士,著實很難得這些兵丁信服?!?/br> 于道人搖搖頭,又有些遲疑:“方大將軍可只是閉關而已,萬一敗露,你不怕,我可是……” “廢話少說。我要你準備的人,可準備好了?” 楊獄果斷結束了話題。 這些年里,他見過的宗師不在少數,可如此惜命的,著實只有這么一個。 “準備,倒是準備好了。有我和苦尼帶領,八百精銳足可鎮壓一府之地,只是……” 于道人按下心思:“你確信,此行不會有危險?那燕東君麾下,可是有著大宗師的……” 隨著山河榜哄傳天下,他徹底熄了告密的心思。 以眼前這位的武功,方征豪除非有巨大突破,否則只怕護不住自己,若無突破,怕是白州軍都要易主…… 這種情況下,以他的脾性,自然是配合了。 呼—楊獄一擺手,爐火熄滅,身上的藥液也隨之蒸發:“我在西北,你怕什么?” “這倒也是……” 于道人想了想,雖然不想承認,卻也還是點了點頭。 龍淵道是邊疆所在,三州大將軍皆是上上之選,非其他道州可比,眼前這位連龍淵三杰都能壓過,西北道只怕沒有幾個能威脅到他。 不過…… “話先說好,若力有不逮,你得準我退回來……” “……” 饒是楊獄的心境,也差點沒繃住,冷眼掃過:“速去!” 第498章 天生萬物以養人 平水縣地處兗州邊緣,隔山與龍淵、白州接壤,說不上繁華,但原本人煙也算稠密。 可惜西北大亂后,逃難者眾多,以至于,顯得有些清冷。 大白天,也沒見有店鋪開門,風雪中,只有楊獄一行人,以及稀稀落落的衙役與兵丁,多是些年老體衰的。 楊獄的五感何其敏銳,自然能察覺到門窗縫隙中,忐忑盯著他的眼神,整座小城,都被暮氣所充斥。 零星的幾個孩童在雪中撒歡,倒是唯一顯得有些生機的地方。 鐵匠鋪倒是開著門,但也沒了幾方爐火,只有幾個鐵匠縮在屋子里,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旱煙,愁眉不展。 見得有客,也沒見得多喜悅,直到楊獄掏出金錠,方才擠出些笑容來,對于借用爐火,也沒有半點排斥。 并且將店鋪中所有的礦石、鐵錠都取了出來。 西北道礦產極多,平水縣附近雖然沒有玄鐵礦脈,但這鐵匠鋪里,也有不少玄鐵,往日里,這都是壓箱底的東西,在這時候,卻是燙手的山芋,見有人要買而不是搶,頓時就拿了出來。 可惜,這點玄鐵,遠不足打造一口十鍛玄鐵兵,對于楊獄來說,也只能說是聊勝于無。 “將燕東君所屬的叛軍情報整理給我,尤其是附近府縣的?!?/br> 楊獄吩咐了一句。 “是?!?/br> 齊文生從善如流,雖然對于這位小師叔還有不少疑惑,卻也只能領著弟子離開。 “西北道的糜爛,只怕就是將來很多州府的縮影……” 楊獄心下默然。 龍淵道同樣有些亂象,但依著三州駐軍的強大,暫時還可勉力維持,然而,不是每一個道、州都能有龍淵道那樣強大的駐軍的。 邊關駐軍,遠非關內可比的。 呼呼! 風箱鼓動,火焰騰起,熱浪翻涌間,楊獄手持大錘,隨意一敲,幾個鐵匠的眼皮就在狂跳,只覺整座鐵匠鋪都在震顫。 兵甲靈通術,大抵是楊獄所學異術之中進展最為緩慢的,除卻玄鐵箭頭以及兩刃刀之外,他很少打造其他東西。 而此刻捶打,還是要修復被邋遢道人一指點成兩截的兩刃刀。 這個過程對于他來說,自然算不得繁瑣,捶打鐵錠之時,尚能一心數用,通過鎮邪印感知那一頭的活死人二號。 同時,還能分出心思揣摩持戒法的踐行。 武功與持戒法,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東西。 前者,即便再如何晦澀,也多會有些圖像之類,哪怕畫成火柴人,也可按部就班的模仿著來。 持戒法,卻要玄虛很多,其中的許多術語,哪怕有著注解,不懂行的看到,也只會一頭霧水。 但歸根究底,持戒,不是心里默念一句就成的,需要踐行。 他曾與伏龍寺的戒色和尚相處過一段時間,這小和尚所在的伏龍寺是個極小的佛門分脈,每一代甚至只有‘八戒十善’十八人,一人持一戒。 那小和尚之所以下山,可不是為了行俠仗義,而是在為持戒做準備。 戒色,戒色,不見色,如何知什么是戒色? 持戒,不是心里念叨一句,是要付之于行動,以之反饋心靈,堅毅心神,如此,方才可以行走法則之海。 砰! 大錘下,火星四濺,楊獄取出斷成兩截的兩刃刀,心神卻陷入沉寂之中:“這持戒之法,像極了傳說中的仙佛歷劫啊……” …… …… 呼呼— 凄厲的北風吹卷著鵝毛大雪,吹遍天地。 平水縣南行二十里,有著一處小鎮,說是小鎮,其實連城墻也無,只是附近的諸多小村莊抱團的聚集地。 砍伐的木材不夠做成木墻,還需要很多人巡邏,守衛。 這一夜,北風尤其冷,巡守的民兵在風雪中瑟瑟發抖,只能不住的跺腳、搓手來取暖,時而狠狠的罵一句賊老天。 但沒有人敢大意,每每走到沒有木墻圍著的地方,都會緊緊捏住手中的刀叉,準確說,是柴刀與糞叉。 小鎮中的兵器自然不少,但他們只是巡邏的,自然輪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