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252節
莫大的震驚之后,就是驚怒夾雜的沸反盈天。 一眾長留悍匪全都癲狂了一般,怒吼著、咆哮著,悍不畏死的向著楊獄沖殺而來。 “攔住他們!” 一眾錦衣衛卻是士氣大振,手段盡施,殺向身側的盜賊流寇。 唯有戒色和尚,雙手合十,松了口氣后,反而退后一步,護在一眾驚慌失措的流民老弱之前。 “逃!” “逃!” 于長鏡等宗門高手,本就沒甚戰意,見得賈擎身死,逃遁的速度更快。 然而,下一瞬,一道道霹靂已在夜幕中炸響了。 咻咻咻———流光彌天,縱橫來去,所過之處,氣流呼嘯,慘叫連連,或是射向長留山一眾悍匪,或是射向宗門高手。 直殺的一眾人冷汗涔涔,心驚膽戰。 這夜幕竟好似沒有起到半分阻擋的作用,那一道道箭矢好似黑白無常的奪命勾魂鏈,但凡所至,必有人死。 避不開、擋不住、逃不了! “楊獄,你要趕盡殺絕嗎?!” 有人怒吼一聲。 回應他的,卻是一道奔雷也似的箭矢,無情而冷漠。 呼! 楊獄足下一點,隨手一刀斬落了數個腦袋,血花飛濺之間,躍上了屋檐之上,弓開滿月,箭若流星。 “好,好厲害……” 劉皿大口喘氣,他的武功淺薄,目力也一般,卻見得夜幕之中血花四濺,箭矢奔雷所至,盡是慘叫。 一時汗出如漿,心如擂鼓,眼神中升起莫大的敬畏來。 哪怕學了半年的武功,可他哪里見到過如此恐怖的箭術殺戮場景? “阿彌陀佛?!?/br> 戒色亦是心有動容。 神箭手,是戰場重器,殺戮之兇,非是江湖廝殺的手段可比,尤其是這位楊施主,精力旺盛非人。 尋常神箭手,即便天賦異稟,長時間拉弓,都會筋骨酸軟,準頭下降,可這位,越殺越兇。 一人拉弓,足可抵的上百人射箭。 在他平生所見之人中,兇悍也可排在前三了。 咻咻咻—箭簍一氣射空,楊獄踏風而起,接住逆流而回的染血箭矢,迸發而出的同時,內氣上涌,發出虎嘯龍吟般的聲音:“投降不殺!” …… 沒有了賈擎等長留山的統領,又有一位例無虛發的神箭手助力,一眾錦衣衛奮起余力,終將長留賊寇擊潰。 除卻散去的小部分之外,多是被擒被殺。 呼! 楊獄持弓而立,含而不發。 夜幕之中,包括于長鏡在內的一眾宗門高手,就面色難看的走了出來。 見得楊獄,不少人兩股戰戰,心頭陣陣發涼。 他們不曾接觸過真正的神箭手,可道聽途說卻也不少,神箭手固然強橫,可眼前這位未免強橫的超綱了。 他們皆是武功在身,四散而逃,還有夜色掩護,居然都逃之不掉? “楊獄……” 于長鏡身形踉蹌,嘴角染血,受傷頗重。 他卻是在場中,寥寥幾個挨了一箭沒死的,可也被傷及筋骨內臟,戰力大減,不得不走回來。 “楊……楊大人?!?/br> 這時,周身都被血色浸透的錦衣衛也都圍上前來,熟門熟路的將一眾人全都封閉了丹田,卸掉手臂關節。 方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在下錦衣衛百戶,趙廣孝?!?/br> 那被幾個錦衣衛攙扶著,從始至終都不曾參戰的漢子上前施禮,壓低聲音,道:“見過楊百戶,多謝大人搭救?!?/br> “趙大人,錦衣衛雖算不上人丁興旺,卻也不至于就這么幾個人吧?” 楊獄微微抬手,落下屋檐。 “此事,說來話長……” 趙廣孝苦笑一聲,將來龍去脈和盤托出。 “……德陽府似有動亂,月余之前,已是聯系不到祁副指揮使,兩位同知大人擔憂不已,還是帶人去了……” “又是德陽府……” 楊獄心中微沉。 先是曹金烈,再是祁罡,此時連那兩位同知也去了,這基本是整個青州錦衣衛都去了德陽。 那德陽府…… “楊百戶,你追殺那人是?” 寒暄幾句,趙廣孝看向了煙塵廢墟里,不住悲鳴的赤眸白鶴。 “自然不會是那位圣女?!?/br> 楊獄收斂心思。 那日從天海界醒來未久,裕鳳仙已是尋到了那山中的憐生教分舵,一番交戰,那白衣女子乘赤眸白鶴遠遁。 他們兩人緊追不舍,到得青州城外。 “徐老大人何在?” 接過幾個錦衣衛收集過來的箭矢,楊獄詢問,得到回復也不耽擱,吩咐這些錦衣衛同僚在此處照料。 身形一轉,向著城中而去。 …… …… 我叫冀龍山。 大明、龍淵道、青州城生人,因耕讀傳家,又是獨子,父親念念不忘,又有老母諄諄教誨,故作嗜學狀。 少時年幼,奈何家貧,勉強湊出束脩于先生,卻已無余財購買書籍,故每借他人書籍,幸天資聰穎,雖無過目不忘之能,多次默背,也可記下。 可終歸比不得同窗三歲識千字,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心有不甘,更奮發圖強,二十許,才成生員。 然而,到此,似已無再進一步的余地。 州試,已非我可逾越之高門。 再次落榜,心有不甘,那時,有蕭家子侄嘲諷,只道:‘窮人要做官,殺人放火受招安?!蟛胖?,青州有四大家、次之尚有王、劉、曹諸家,再次之,仍有諸官吏之子侄,每每州試,諸州府縣家族官吏,無不用力。 三年一試,往往不及開始,名額已遭人瓜分。 有同窗見之不忍,指出明路,那便是,入贅大家…… 大好男兒,怎能入贅? 三年一試,再度落榜,年歲已近三十,還有幾年可任我蹉跎? 寒窗二十余年,手無縛雞之力,更無安身立命之手段,欲替母耕種,卻又遭老父母痛罵。 那年,城外閑云觀中潛心讀書,某日,大雪紛紛,心中煩悶,出得屋來,見一少女于大殿焚香,巧笑倩兮,見之難忘。 自此愛慕難舍。 大好男兒,怎可入贅? 可若是她呢…… 若能再來的話,我…… …… 呼呼— 蕭家府邸,偌大的演武場之上,不見了往日辛勤練功的呼喝聲,唯有隨著風聲擴散的‘噠噠’之聲。 微弱的月光混雜著星光,是夜幕下唯一的光源。 演武場正中,寬大的太師椅上,冀龍山一手扶額,一手輕敲著椅背,似在沉思,又好似在回憶往事。 他的氣息沉凝,好似影響了此處天地,給人一種巍峨如山感覺。 羅鐘望著身前的高大人影,心神敬畏,卻又止不住的有些焦躁起來:“大龍頭,您還不出手嗎……” 蕭家距離城門極遠,他自然聽不到什么,但今夜可是約定的時間…… “不急?!?/br> 冀龍山也不睜眼,語氣平靜。 不急? 羅鐘心神越發煩躁。 這可是青州城! 有著一千兩百架神臂弩的青州城! 若不能里應外合,單憑他們今夜來的那些人,根本沒有可能攀上青州城墻,哪怕一瞬。 “你還不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