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界第一因 第4節
那幾個漢子也都附和著。 “這……” 楊婆婆手足無措,有著無助。 “二嬸,你還猶豫什么?你點個頭,之后的事,侄媳婦一定辦的妥妥當當,不要你cao一點心!” 眼見楊婆婆似乎被說動,婦人語氣更多了幾分溫和,只是她嗓音尖利,聽的人極為不舒服。 “這事不但要辦!還要大辦特辦!” 這時,又有人附和著。 “那是,那是!” 中年婦人先是點頭,后有警覺,掃了一眼,就見一臉色發白的少年依靠在門前,冷淡的盯著自己。 冷眼看著院內的幾個“親戚”,楊獄只覺心頭有著一團火在跳。 他兩世為人,到底不止是個鄉野少年,哪里不知道這幾人的目的是什么? 吃絕戶! 他曾聽說過,但凡一家的男人若是死了,同家族的人就會上門,將家里值錢的都會被搜刮走,鍋碗瓢盆也不拉下。 甚至會假借出喪的借口,日日上門,逼著這家人擺流水席,要一直擺,請大家都來吃,把這戶人家吃絕,吃光! 直至把房產,土地全都交出去,逼得女人遠走,甚至上吊自殺! 相傳,一代名妓柳如是就是被吃絕戶所逼,硬生生吊死家中,可哪怕這樣,她死后也仍然被奪走了家財! 楊獄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也會碰上這樣的事情。 “這位就是小獄吧?” 婦人面色一僵,忙又擠出一抹笑容來:“一年沒見,都已經是個大人了?!?/br> “小獄?!?/br> 楊婆婆松了口氣,忙掙脫婦人的手掌,后退幾步。 “婆婆?!?/br> 楊獄掃了院內幾人一眼,才看向老婆婆,溫聲道:“挑個合適的日子,把老爺子的后事,給辦了吧?!?/br> “可……” 楊婆婆欲言又止,但見楊獄目光堅定,卻也只能點頭應下。 “小獄說的可太對了!” 婦人本以為這事又有波折,此時見似乎成了,頓時喜上眉梢:“哪還用挑什么日子?今個,可就是頂好的日子!” “今天不行!” 楊獄搖頭,見婦人面色不虞,才道:“至不濟,也得等衙門的撫恤下來?!?/br> 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這事,王捕頭可是應承了我的?!?/br> “王捕頭?” 婦人一愣,眼珠子一轉,有些遲疑:“可衙門辦事想來拖沓,若是拖個一年半載可怎么好?” ‘真就這么迫不及待?!瘲瞠z眼神一冷,咬著牙才將火氣壓了下去:“三天后,撫恤就會下來,到時候哪怕沒有,老爺子的后事,也是要辦的?!?/br> “那……” 婦人猶豫了一瞬,見幾個漢子沒啥意見,方才點頭答應。 “唉?!?/br> 送走幾人,楊婆婆就是長長一嘆,越發的憔悴了:“小獄,這可如何是好……” 到底活了大半輩子,她如何能不知這些人的目的? 但知道又有什么法子? 家里的田畝、乃至于房屋,可都在族里登記在冊,就是告官,也贏不了。 “婆婆,把田契、房契一并給我?!?/br> 重重的合上門,楊獄氣性未消。 曾有一瞬,他恨不得抽刀殺了這幾人。 可殺了這幾人,還有其他人,而自己要是被抓,婆婆就真沒有一點指望了。 “你想賣了這些田?行不通的,這些田契、房契都在族中掛著號,沒有人會收的……” 老婦人連連搖頭。 楊獄咬著牙,卻是笑了:“賣給他們,他們當然不要???,要是送給他們呢?!” 第004章 鬼頭大刀 黑山城,有內外二城。 內城,就是黑山城原本的城區,外城,則是附近鄉村多年來遷徙而來的混居之地。 不但臟,而且亂。 白天還好,一到夜晚,外城可沒有幾個人敢獨自出門。 楊獄在衙門上工,雖然只是個臨時工都算不上的衙役,可也沒少聽了殺人越貨的事情。 是以,一到了傍晚,盯梢的人離開,楊獄就揣著房契、田契,提著斷刀就出了門。 前幾日大雨的痕跡仍在,路面仍有些泥濘。 楊獄小心的穿過巷子,避開游蕩在街巷中的潑皮,向著內城走去。 “外城的勢力有不少,還有著憐生教這樣人數眾多的大教派。但不能和他們交易……” 楊獄沉著心,仔細思量著。 一年的時間,足夠他對黑山城有個大致的了解了,相比于混亂的外城,內城好上不少。 至少吃相不會那么難看。 “嗚嗚—”路上,楊獄隱隱能聽到有人抽噎的聲音,不少人家掛著白布。 “又死人了?!?/br> 楊獄心中嘆息,加快了腳步。 腐尸之地必有禿鷲盤旋,吃絕戶,不獨獨是他家會碰上。 趕在內城關門之前,楊獄進了內城,熟門熟路的轉過幾條街道,來到一處小巷。 穿越的這一年里,他可不是什么都沒做,一有空閑時間,不是去蒙學旁聽學字。 就是來這里學武。 當然,這并不是一家武館,以他家的底子,可付不起高昂的學費。 人人都知道窮文富武,可事實上,無論文武和普通人都沒有什么關系。 咚咚咚— 門沒關,楊獄還是敲了敲門,才輕手輕腳的走進院子。 …… “人背有骨二十四,或因男女老幼而有差異,卻也大差不差!” “cao刀斬頭,需認骨,這是手藝,也是慈悲!” “……人死萬事消,人犯有罪自有王法律條,咱們奉命行事,不損陰德,無傷天理,只是要記得……” “一刀,只能也必須一刀!一刀是行法,兩刀,那就是虐殺,真個要損陰德,傷天理!” “這,就是咱們這行最大的規矩!” …… 灰白色的院墻內,一群少年蹲在墻角,雙手持木刀平舉,手腕刀身各有石塊墜著。 秋日已寒,傍晚更涼,幾人卻都汗水滴答。 一老者坐于木椅上,定睛看著一眾少年,不時訓斥著。 這老者年歲不小,兜帽下的發絲都已灰白一片,滿臉風霜皺紋,他的懷里,蹲著一毛發灰白無光的老猴。 干枯的老手,不住的撫摸著老猴的后頸。 “呼!” 楊獄站在院外沒有上前,靜靜的聽著魏老頭訓斥弟子。 這跛腳的魏老頭在黑山城可是大大有名。 據說他年輕時就與鄉人一起去參軍,重傷回來后,又做了劊子手,如今黑山城的一些劊子手都是他徒弟。 不算他參軍,單單是這些年,被他親手斬首的,就將近百人。 是真正的狠角色。 楊獄沒說話,安靜的看著這些少年練刀。 這些青年可比他來得早,練的久的都有七八年了,少的也有三四年。 三年打雜,才能提木刀,這是魏老頭的規矩。 楊獄滿打滿算都不到一年,自然是訓斥的話聽了一肚子,刀可還沒摸過一下。 “好生練吧,咱這點東西你們要是學會了,多的不說,至少三餐溫飽,有瓦遮頭,至不濟,也不至于流落街頭吃土?!?/br> 魏老頭不緩不慢的訓斥著弟子,末了,也掃了一眼楊獄。 “流落街頭吃土……” 楊獄苦笑,這說的不就是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