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劍 第193節
苑余皺眉,他立即說道:“老師,在子時之時,在那竹林之中亦有人?!?/br> “人?確定是人?”梅君英問道。 “未能確定,我未曾見到人,但見有一抹光華自竹林之中飛逝而出,我入竹林探查,并未見到有人?!痹酚嗾f道。 梅君英眉頭微皺,轉身朝著家里而去,她的步子不快,腳下像是滑著走一樣,一步跨出便是數丈距離,苑余緊緊的跟在身后。 很快就到了梅君英的住處,看到那后門是開著的,梅君英拿著燈進入屋子里,苑余則沒有進去。 一來這是他老師的私人住處,他不好進去,二來,萬一真的有人潛入老師的住處,那此時一定要逃出來,也許自己在外面還能夠堵住。 苑余一個人站在門外,他的魂念飛揚,散在這一片黑暗之中,仿佛融入了風中,隨著風流轉著,包裹著前方的屋子,他相信,即使是一只蚊子從屋里出來,他也能夠知道。 梅君英進入屋子里,她一步步的上前,手中的燈光過處,皆在她的感知之中。 這燈是通過五臟神教的‘心鬼燈’而又加上她的秘法煉就而成的一盞陰煞炎火燈,她不相信有人可以在自己的燈光下遁形。 她首先來到自己的藏書處看,那藏書都是她對于自己修行功法的總結,各個房間都看了一下,終于,她看到了一片新鮮的葉子。 她撿起這一片葉子,很容易的就感受到,這葉子上面的木靈之氣虛浮,是被人引出來了的。 于是她來到了屋外,對等在那里的苑余說道:“有人進過我的屋子,此人借木靈之氣而掩藏身形,是個精通遁形高手,精通遁形,必須也精通暗殺,小心著點?!?/br> 樓近辰已經離開了那藏風院,他趁著那人離開之時,進入其中,并因為時間短暫沒有發現什么。 他并沒有留在那里看什么,他知道,到了這個境界的人,對于他人的目光注視極其的敏感,如非必要,他絕不用自己的眼睛去看人。 他繼續在山中游走著,即使是之前去過的陳瑾的住處,他也去了,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 今天已經潛進了一個人的屋子,他決定再進一個人的住處看看,因為他擔心明天之后秋蟬學宮會戒嚴,到時更不好潛入。 新月已經隱入云中,天外幾點星辰閃爍著。 樓近辰看著面前的這一座黑漆漆的屋子,沒有那種意念散發的波動,但是他卻覺得黑漆漆的房子,像是一吃人的怪獸,仿佛這房子里住著一個魔鬼。 這是一種直覺,明明什么也沒有看到,卻就是有這種感覺。 這一棟屋子有圍墻,從外面并不能夠一眼看到里面,他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光稀少。 再一次的朝著那屋子走去,他翻過院墻,里面有井,有樹,有花。 他進入其中的一剎那,卻覺得自己進入了另一層介質之中。 就如進入水中,但是這不是水,只是一個院子,他卻覺得進入了陰冷的水里。 秋蟬學宮的修行法,不應該修出如此陰冷的法念。 樓近辰站在那沒有動,收斂意識,觀想著明月,試圖感受這里面的危險,同時也是在適應這里。 危險、恐怖的感覺仍然在,但這又像是面對深淵和落入深海之中的那種發自內心的恐懼。 他壓下心頭的心思,然后一步步的走進去。 他輕輕的推了推,門從里面關著的。 樓近辰以劍將那門閂緩緩的挑開。 樓近辰走了進來,這是正堂會客的地方,除了一些桌椅,便是一些綠植和一些擺件,緊接著,他只看一眼,便朝著后面而去。 后面可以從左右兩邊走,他選擇了右邊,然后看到了一個短廊,短廊里有一重重的門,門都關著。 樓近辰伸手去推,手才觸到門上時,那門竟是瞬間出現了無數的細毛絲,朝著他的手扎來,像是聞著血味的某種吸血蟲。 樓近辰在感受到危險的一剎那,已經收回了手。 這一扇門,是活的,是會吃人。 他的心中在想著要不要以自己的‘心月詭眼’去看,因為一旦用‘心月詭眼’去看了,便如拿棍子撩撥沒有明火的火堆,一挑,便是火焰涌動。 剛剛他沒有發現這木門的特別,就是因為他沒有用自己這個雙眼去看,也沒有用法念去感應。 他想了想,還是沒有動,朝著下一重門去,那扇門依然是黑黑的,像是被某種法術給掩蓋著,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來,但若是觸碰,便會立即引來反應。 他依然沒有強行去開門,然后再到第三個門,依然如此。 然后他就出了這短廊,這時讓他震驚的一幕出現了。 他看到自己進來時的會客堂,擺著的桌椅,都是和之前自己進來時看到的一模一樣。 樓近辰的心中一縮,他來到這個正堂的中間,清楚的記得自己是從右邊這里進去,然而過一個短廊,卻是從左邊這里出來了。 他緩緩的后退,手已經按在了劍柄上,然后來到了門邊,打開門,他又看到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會客堂。 里面幽黑,但是樓近辰卻能夠看到,與自己現在站著的這個會客堂應該是一樣的,不過,他沒有用他的‘心月詭眼’去看,所以對門那邊的會客堂的深處看不清,只能夠看清楚一半左右。 他沒有貿然的去那邊,而是緩緩的將門關上,再一次的面對著自己所站立的這一個會客堂。 他這一次非常仔細的開始打量這一個會客堂。 于是他站在正堂的中間位置,在那個應該是主位后面的墻壁上,看到一座小小的神龕。 他意外于自己之前居然沒有注意到。 又想會不會是之前自己進來的那個會客堂沒有,而現在所在的這個一模一樣的會客堂,其實并不是自己之前進來的那一個。 在這個世界,所有的神像都不可輕視。 他來到那神龕邊上,那神龕里有一座神像。 很小巧,神像不是人形,而是一塊根雕的樣子。 根雕很多的根須,而在根須的中間有一張臉,這張臉像是一張沉睡著的人臉。 他心中泛起了冷意。 因為他總覺得這根雕,像是一個真正的人頭,只是這人頭被人用特別的方法做成根雕的樣子。 他依然沒有主動用‘心月詭眼’去看。 他現在做的,就像是與人對劍,不貿然的進攻,而是在對方的周圍游離。 他決定,原路返回的往回走,看看走過去的會是什么。 于是他從剛剛出來的左邊,往回走。 這一次他沒有試圖去打開那些門,而是注意著這個短廊,這一次他發現這個短廊的三重門的對面,有壁畫。 看到這壁畫的一剎那,他心中一驚。 因為這壁畫是一層層的盒子一樣的畫,層層疊疊,然后上面還寫著一行字:“天地有幾重?” “天地有幾重?”樓近辰不由的在心中念了句。 他并不知道天地有幾重,但是以他的認知,這個天地至少分為三重。 一重是陰世,一重陽世,還有一重是那虛妄的世界。 這一句話說明什么? 樓近辰繼續往前走。 第225章 門 樓近辰往前面走去,這里一片漆黑。 三重門的后面是什么,樓近辰現在沒有想法。 朝著前面走去,出來之時,他看到仍然是那個會客堂。 他的腦海之中不斷的回蕩著那一句話。 「天地有幾重?」他的思路再一次的變了,在這陽世之中,水里的魚來到了岸上,算不算換了天地呢? 或許也算。 那么從陸地上生活,到在樹上生活,也算是換了天地吧。 以此類推,每一種不同的介質,都可稱得上是不同的天地。 而不同生靈眼中的世界,其實是完全不同的。 有句話說一葉一世界,又有一句話說,世上沒有兩片相同的樹葉。 「這仍然是在陽世的大千世界之中,莫不是我如螻蟻一般,從這一片葉子爬到另一片葉子,卻以為還在原來的一片葉子上,其實已經換了葉子,卻不自知?」樓近辰心中想著。 一沙一世界,一花一世界,一葉一世界。 一棵樹有無數的葉子,葉葉不同,葉葉相似。 人皮尚且有三層,這個陽世呢? 他心中這般想著之時,抬頭看著屋頂,他在想如果自己破屋頂而出,是否能夠破開這一個小天地,用一種宏觀的眼光來看清這個世界呢? 破開這屋頂,是他最后的辦法,他還想試試其他的辦法。 他的辦法很簡單,就是希望能夠跳脫這種局限之外,從而以一種更宏觀的眼光來看這微觀的事情,若是能夠找到方式,那么自己便能夠跳出這個地方。 他還是那個思路,萬般的法術,欲修上身來,首先要見得到。 先得見得其野,再入目,入經絡,入心。 而這個見其在野,便可稱得上是覺知。 覺知其所在,以何種形式存在,理解它,體悟它,那這法便能上身入心。 樓近辰再一次的來到了神龕前注視著那人頭般的根雕,他伸出劍在旁邊墻壁上劃了一道痕。 然后他再一次的朝著會客堂的后面走去,他的心中想,若是這座院子的每一座都不一樣,那么自己留下的痕跡必定是不在的。 于是他走過那個短廊,依然來了會客堂之中,果然沒有看到那一道劍痕。 他在這里再留下一個「x」,然后原路返回,但是卻看到了那一條豎劍痕,又立即回去,然后看到那個自己畫的「x」。 于是他可以肯定,這只是格局做成前堂后堂一樣的。 「是我想多了?」樓近辰幾乎尷尬的要原地再扣出一個會客堂來。 「都是光線阻礙了視線!全都是光線的錯!」樓近辰心中想著,他轉身,去開那大門,打開大門看到的不是外面的院子,面是另一個會客堂,這一次他沒有停留,而是走了進去。 他來到了這一個會客堂之前做記號的地方,他什么也沒有看到。 他沒有任何停留的,就從那扇自己跨過的門返回,他剛剛回頭都還能夠看到會客堂,再走回來,原本應該存在的記號已經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