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劍 第69節
這個小院原本趙家的老宅,里面有一口井,自從那伙人來到之后,便將這個小院占據了,日夜都有人把守,連他也不能夠靠近。 那口井,有什么秘密? 茍全安不是趙家的人,并不知道有什么秘密。 他回到自己住的小院,走到門口,便聽到房間里傳來的自己夫人那婉轉動人,如泣如訴的聲音。 他在自己原配趙家小姐死后,提出需要再娶一位夫人,否則的話,會被人懷疑。 他的要求一提,督主竟是答應了下來,并且很快就幫他選了一個小門戶的小姐,雖是小門小戶,卻長的漂亮,然而娶進門,他自己還沒有碰,便已經被人先睡了,他自己都是后半夜才入的房間。 第一眼看到的是半虛脫卻美艷的夫人在床上,玉體橫陳,這讓他心中憤怒,卻又不敢吭一聲。 從那以后,他的房間里常常會聽這個聲音,有一次他沖進去,便被一腳踢了出來,然后便再也不敢了,只能是守在門口。 好一會兒之后,門開了,有一個人走了出來,這人卻是他沒有見過的,又一個新人進了自己夫人的房間,茍全安心中憤恨的想著。 他進入房間之中,一個女子光著身子坐在梳妝臺前,梳著頭發。 茍全安來到她的身邊,很自然的接過她手上的梳子,這一刻的他,竟是沒有半點的褻瀆之念,只覺得她是那么圣潔,那么的柔弱,需要自己的呵護,剛剛在門外聽聲音時的痛苦和憤怒都消散了。 “督主他們說了什么?”茍夫人問道。 “有人送了一封信來,說是要在今夜子時,取我性命?!逼埲舱f到這里,像是勾起了心中的一絲恐懼,梳理頭發的手也頓住了。 茍夫人伸手摸著他的手,茍全安只覺得無比的溫暖。 茍夫人的臉倒映在鏡中,眼睛微瞇著,她心中沉思道:“黑風寨七義,哪里來的一伙土賊,還傳信,還定好時間來取人性命,壞我大事,實在是可惡?!?/br> 她發了很大的心力,才進入到這個改名后的茍府之中,為了更快的控制這里的人,她付出了自己的身體,可不想被突如其來的意外給破壞。 她的心中快速想著應對之策,然而那一伙土賊來得又急又兇,又不想自己花身體控制著的人出事而打亂自己計劃,只能是傳訊讓自己的人適當的阻攔一下了。 “一伙土賊學人玩sao情,必死無藏身之地,秘靈教的這些人,個個法術詭秘,土賊只能自取滅亡?!彼男闹羞@樣的想著,終歸有計劃起了變數,讓她有些不安。 黑夜降臨,整個九泉城都似蒙上了一層帷帳,短短的時間內,整個九泉城都安靜了下來,同時讓整個九泉城多了一層神秘。 然而在一些人的眼中,那安靜的九泉城已經完全的變了。 樓近辰念光照見整個九泉城,變的肅殺,一切的聲音像是被那一股子肅殺給壓下去了。 旁邊的二當家,說道:“城皇已經將我們信交給了茍書生身后的那些人,我看到了城頭上空的煞氣沖開了香火氣?!?/br> 大當家在旁邊聽著,他的身體不知為何突然有些顫抖起來。 “大當家的,害怕了嗎?”樓近辰問道。 “不,不是?!贝螽敿业恼f完之后,又說道:“我是有些怕,怕拖累了你們?!?/br> 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講的故事,大家早已經聽出是發生在自己的身上。 這種情形正是他奢求的,然而真的要發生之后,他又怕大家都死在城中,尤其是知道茍書生的身后還有神秘人盤踞。 “你只管跟著我們便可,之前七當家的不是說過了嗎?她認為你能夠完成你的心愿?!睒墙秸f道。 “四當家與七當家的還沒有出來?!蔽瀹敿疫@個時候突然開口道,他很少主動開口說話,整個人都似充滿了心事。 “我想,他們一定隱在了茍府周圍,正試圖潛入其中?!倍敿业恼f道。 “那我們得制定一個行動計劃?!蔽瀹敿业恼f道。 “是的,既然四當家與七當家已經潛到茍府邊上去了,他們就當做是暗路,而明路就從這里直接入城,直接殺上茍府,吸引他們所有人的注意?!?/br> “不過,還要有一支邊路,防備城皇這樣的人支援茍府。當然,邊路也分出明暗來?!倍敿业恼f道。 “我不擅長騰云,也不擅于隱遁,就讓我當邊路的明子吧?!绷敿液裰氐穆曇?,給人一種無盡信任感。 “我也一起?!贝螽敿液土敿乙粯?,也不擅長那些。 “我隨你們一起吧,正可彌補法術短缺?!蔽瀹敿业恼f道,樓近辰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的那一股陰沉煞氣,卻非惡邪之感,也很好奇他修的是什么法。 最后只剩下二當家玉面郞君與三當家樓近辰了。 “我們既然說了要殺那茍書生,可不能夠讓茍書生跑了?!倍敿业恼f道。 “那是自然?!睒墙秸f道:“從這里到茍府,我一劍可至?!?/br> 二當家沉默了一下,說道:“茍府必然防備嚴密,必須要有一人堂堂正正的出現,吸引他們所有防備,然后再堂堂正正的破開?!?/br> “只要破開了,那我的劍就能夠進去?!睒墙秸f道。 “好?!倍敿艺f道:“希望你說到做到?!?/br> “我倒想見識儒法如何做到,破開敵人的重重防御?!睒墙揭呀浛闯鏊侨彘T弟子,他身上那一股儒門弟子浩然與嚴謹,以及nongnong的書卷氣息,是很早就看出來了的。 “你會看到的?!倍敿业恼f道:“不過,也希望你能夠做到?!?/br> “你也會看到的?!睒墙叫Φ?,他有自信,從這里到城中,不到十里,他有信心,這一年來,一路行走,修行可從沒有停過半分。 這時,他突然回頭,看向遠方,眉頭微皺。 二當家說道:“這些日子,在山中,常會突然看向遠方,而后陷入沉思,是為何?” “沒什么,或許可能是有人對我太過思念,總是念叨我?!睒墙秸f道。 他這一路上,一直覺得自己的身后有人在跟著,像是有人追尋著自己的足跡,這種難以言述的感覺,讓他心生不祥。 “會是誰追了我一年多的時間呢?”樓近辰想到了自己離開望海角時的那一股危險感,當時他離開了,那種危險感就澹去了,甚至可以說是消失了,在這一年多的路上,他觀月入定之時,卻偶爾會有心季感,雖然極為的清澹,但是卻絕不是幻覺。 這是困擾著他的一件事,而另一件事則是眼睛,隨著他的煉燒,他發現自己的雙眼,并沒如愿的恢復,而是在異變,曾經不小心在山中看了一只兔子一眼,那只兔子的雙眼便長出觸須,從它的雙眼之中跑出來了。 這不是樓近辰想要的,他現仍然在想要將雙眼之中‘詭眼’氣息煉去,只是仍然沒有找到好的方法與效果。 他可以肯定,如果沉迷于這雙‘詭眼’帶來的神通,那么有一天,自己的身體也會被詭眼吞噬,會被改變。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東邊,有月升起。 今日雖未至圓月之日,卻也是霜華滿天,正是一片好月色。 大當家、五當家、六當家三人已經翻過了城頭。 城頭之上,有一隊人影,看著他們進來,這正是夜游鬼帶著數十陰兵在那里。 他們沒有動,眼看著三人一路的往大當家原本的家中而去,但沒走多久,其中五當家的便消失了,他隱去了身形。 很快,有人來攔阻他們。 “真有不怕死的進城來了?!焙诎抵杏腥死湫?,大當家的拔出刀來,然而六當家的已經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撲了過去,他的速度快極了,像一陣勐風,瞬間便已經撲入了那個巷子,巷子里一個穿黑袍子的人,抬手要施法,卻被六當家一聲大喝,驚散他心中口訣,同時被六當家的一掌按在了腦袋上。 那人只發出一聲慘叫,便沒有了身息,倒在墻上,滑落地面,那頭都似按到脖子里去了。 大當家一愣,不由的說道:“六當家的好身手?!?/br> 六當家的卻沒有說話,黑暗的巷子里那濃重的陰影是,突然有黑影縱出,朝著六當家的撲來。 六當家并掌如刀,朝著黑影揮斬,斬得虛空啪啪響,落在黑影身上,黑影潰散。 他一路的向前,勐打勐沖,像一個絕世勐將一般。 大當家的跟在身邊,幾次想要出手,都沒有機會。 茍府之中,督主坐在院子里,他的旁邊站了幾個人,同時,茍家莊的屋頂也都各有人或坐或站的在上面。 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都戴各種動物的臉譜,在等待著黑風寨七義士。 徐心坐在督主身后的亭子里,月光照不見她。 她的手中有一柄短劍,劍鞘碧綠,劍柄上有藍寶石鑲嵌,整柄劍秀氣而華麗。 她在這些年之中四處訪師學藝,專學劍術,從普通人的劍術,到修士劍法,最后結合她自身的法術,創造出了一門‘無聲遁殺劍法’,在她看來,只要不入化神之境的人,自己都可一戰。 旁邊陰影里突然有一個人戴著猴子臉譜的人出現。 他說道:“聽說這黑風寨七義士之中有你認識的?” 徐心沒有理會。 “能夠讓你耿耿于懷的人,一定很了不起,我今個一定要好好的會一會他,看看這個人有什么本事?!?/br> 徐心依然沒有回答,只是抱著劍坐那里,看著在月光中隨風晃動的月季花。 就在這時,差不多到了子時,遠空里的天空出現了一聲鶴嗚,一只大白鶴出現在了天空,有眼力好的人看到白鶴的身上立著一個人。 只見那人手中拿著一張文書,同時有聲音在城池的上空響起。 那聲音念的是一篇文章。 督主只聽了一會兒,看到那鶴上的人身上清光沖宵,似有文字在其中浮現。 不由的脫口道:“這是儒法中的吊民伐罪?!?/br> 儒法浩然,那有很多法術需要準備很長的時間,尤其是那些從禮法之中衍生出來的法術,這吊民伐罪便是其中一種。 “兄弟們,打起精神來,拿出你們用百千性命換得的法術,告訴他們,這里是諸神域場?!?/br> 隨著督主喊出聲來,這整個莊園剎那之間都變了,變得詭異起來,像是蒙上了一層神輝,也就這時,二當家的文章念完了,那文章里的字,一個個都化著洪流一樣沖卷而下,直接沖入茍府之中。 文字的光華,撞在莊園里的神輝上,不斷的抵消沖刷著,院中光華激蕩,一個身影從虛無里顯露出來。 “有人?!庇腥丝纯吹?。 “哈哈!”那個人顯露出身影的人,大笑道:“黑風寨四當家在此?!?/br> 他的聲音才出,一抹劍光便已經刺到了他的面前,他驚的周身法念盤結,朝著這一位一言不合就朝自己刺劍的女人涌去,女子手中短劍,竟是一剎那便已經刺破了法念形成的涌浪。 四當家身如蝦一樣急退,接著就是手中的劍也刺了出去,堪堪抵住了女子的劍。 然而一剎那之間,女子手中的劍化著點點針芒,二化四,四化八,從四面八方的刺來,他手中一柄劍,使出渾身解數抵擋,卻只能夠堪堪抵擋。 在外人眼中,四當家手中的一柄劍如開屏的孔雀一樣,而攻擊他的人,卻只有一抹澹澹的影子,如果不是出劍之時,根本就看不到她。 只看到滿天的劍影,只一個刺擊的動作,將四當家困于其中,無法脫身。 他心已經揪了起來。 這時,那清光文章洪流終于沖破了神輝,涌入院子里,洗涮著這院中的詭異神氣,隨著文字清輝涌入,一抹銀輝從遠空沖起,劃出一條弧線,落放院子里。 在即將落入院中的一剎那,那一抹銀光卻突然炸散開來,如同銀色的煙花一樣,朝著下方綻放。 小院中上上下下的人,每一個都覺得自己面對著一道劍芒,躲得慢的人,瞬間被劍芒刺入了眉心,仰天便倒,所有人都自危。 “三當家的,好兄弟,好劍法?!彼漠敿疑陨源艘豢跉庵?,大聲的喊出來。 卻是驚惱了亭子里的一個人,此人戴著猴子面具,他剛剛就隱在亭子里,所以并沒有受到攻擊,他一聲冷哼,一步踏出亭子,手中一面鏡子朝著樓近辰照去,卻是樓近辰身隨劍走,瞬間脫開他照的范圍,又見他一揮劍,一團劍氣形成的風席卷而至,戴猴子面具者身形一晃便躲開,手中鏡子翻再要尋樓近辰照去。 然而眼中光芒一閃,耳中聽到凜冽的劍吟聲,同時覺得頭變的極重,他身體竟是承受不起,頭往地上栽落,看到一個無頭人頸中鮮血朝天空噴灑如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