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夜仗劍 第23節
劍尖上瑩瑩光芒,在黑夜劃出一道道曲折變幻的孤線,他自己身上則是靈光涌動,除了揮劍的手之外,他另一只手同樣的隨著一起劃動著,竟是在身周形成一股風云。 練劍里很多發力,都需要身體扭結,從而形成各種劍式的發力點,他不過是將其延展于體外而已,他清楚自己需要在天地虛空之中,練成如游魚靈動迅捷的的身法,但這個過程其實比他的劍法還難,盡管現在有著那揮劍破空,身隨劍走的御法。 突襲能力大增,還能夠用劍挑起風云,但是他并不是很滿意,所以需要在不斷的練習之中,感受虛空里的陰陽力量。 原本他想過去領悟某種遁法,但一直沒能夠領悟出來,他認為可能還差點什么關鍵,但是又想不通,所以這才會出來,其中很大一個原因,就要見識別人的法術。 剛才那些紙人逆風飄動,讓他覺得新鮮。 練了一會兒劍之后,便也開始練習,對于他來說,這些都像是游泳里看到別人不同的泳姿,看到了自然可以去學,去練。 他凌立于虛空,感受虛空中的風,但是很快,他便明白自己的體量御空而行,將會是起風的人,除非是自己的rou身出現改變。 他想到飛機想要飛的快,是需要極其強大的推動力,而在他想象里,如那些神話故事里那樣,一個跟著十萬八千里,化做一道金光飛遁,必定是需要特別的秘法修行才能做到。 不過,那些紙人逆風而飛的姿態,還是給了他一些靈感,至少讓他當騰云的時候,在練習了一陣陣之后找到了一些訣竅,可以讓他更加的輕松自如了,揮擺著雙手,就像魚鰭一樣平衡著身體,并且像是借著風的力量,不斷在空中保護著飄動。 他雖然速度并沒有變快,但這也讓他找到了一些御風的感覺。 練完這些,發現烤著的蛇rou早已經成了焦炭,剛剛他心有所感,便去練習了,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蛇rou。 不想再打野獸了,拿出飯團吃下,喝些水,然后抱劍躺下,于定靜之中休息。 風在耳邊低語,樹葉沙沙作伴,火堆慢慢的熄滅,天上的星星永遠好奇的眨巴著眼。 一條小蛇,從他的腳邊爬過,又鉆入草中。 當第一縷陽光照在他臉上的時候,樓近辰醒了過來,來到山坡上,對著朝陽,采攝陽精,一口陽精在嘴里回轉,清新口氣吞入腹中,被自身的念頭裹著進入氣海之中。 氣行周天之后,天色大亮。 找到在山野之中吃了一晚上草的馬之后,再一次的策馬而行。 黑風峽具體位置,樓近辰并不知道,但是可以看地勢,可以看氣象。 不過,還沒有等他開始尋找,卻看到一個小鎮。 這個小鎮就處于道路兩邊,將這條地攔腰截為,也可以說路將小鎮分成了兩邊。 然而道路的中間卻被擺放著拒馬樁。 大中午的,正好口渴。 鎮子門口就有茶鋪酒鋪,rou食鋪。 當他孤身一人騎著馬走來之時,沒有人在意,鋪子里的人仍然是趴在那里睡著。樓近辰下馬,提劍,走進了酒鋪之中,敲了敲桌子,趴在桌上年輕人驚醒,睡眼朦朧的朝著樓近辰沒好氣的說道:“敲什么敲,趕著投胎啊?!?/br> 他這說完,轉身就去拿酒壇,并拿過來了個碗,放在樓近辰的面前,倒下一碗,混濁的酒水濺在有著一層灰土的桌子上。 他倒完一碗酒,便要收起酒壇,可是手腕卻被一柄劍的劍鞘給壓著了。 “酒你放下即可?!睒墙奖緛砭涂诟缮嘣?,剛剛敲醒這個灑保,被嗆了一句,讓他的心里也有冒火,但是他忍了,決定看看情況。 “喲,客觀看起來酒量不小啊,不過,在我們雙集鎮,沒有人能夠喝得起這一壇酒?!本票3爸S的說道,抬手便要將劍甩開,可是卻發現那劍壓在他手上紋絲不動。 “一壇酒,怎么就喝不起了?!睒墙綄⑺氖忠粨?,幾乎將他整個人都撥的差點轉了個圈摔倒。 而樓近辰則將碗里的酒倒在地上,剛剛他看到碗里有灰,重新倒上一碗,喝上一口,酒雖混,但卻還有些滋味,有些像是啤酒。 那邊被劍拔了一下的酒保卻是大喊大叫起來。 “有強人要趟我們鎮子了,快來人啊,來人啊?!本票>驼驹跇墙脚赃叴蠛爸?,有恃無恐的樣子,大喊大叫。 鏘!劍出鞘的聲音,一道白亮的劍光閃過,酒保頭上一輕,卻是發髻被削去了,露出一塊頭皮。 他嚇的腳整個腳一軟,倒在旁邊的桌子上。 剛才的那一瞬間,劍光閃過,他真的以為自己遇上了不要命不講理的強人要一劍殺了自己。 “呱噪!”樓近辰挽了個劍花后劍歸鞘,又倒下一碗酒,咕嚕咕嚕的一飲而盡。 而那酒保發現自己沒事之后,一摸頭發沒了一半,一股羞憤從心頭涌起,跳了起來,大喊道:“好賊子,居然想在雙集鎮逞兇?!?/br> 這時,附近鋪子里的人都被驚動了,原本休息睡覺的都圍了上來,竟是一個個都帶著兵刃,目路兇光。 樓近辰聽說過黑店,但是他覺得,恐怕這整個鎮子都是攔路剪徑的強盜,要不然路當中不會放上拒馬樁,而且個個都似見過血的,眼神像是吃過人的狼一樣。 “你們這是要殺人?”樓近辰微斜著眼,側頭端著酒問道。 “小子,你喝了酒,還削了別人的頭發,你說這事怎么辦?”有一個人問道。 “這是你們地方,你們的酒,你們說吧?!睒墙窖鲱^飲酒,露出脖子,其中有人蠢蠢欲動。 這時,人群外卻一個聲音說道:“敢在雙集鎮動兵刃逞兇,膽子一定不小,就留下你的膽做酒資,你削人頭發,就賠一顆頭給他吧,這樣,可公平?” 樓近辰回頭,看到一個臉色蒼白的青年走了進來。 他感受著對方的氣息,對方身上有著一股nongnong邪氣,那邪氣像是生了光一樣,這種感覺讓他想到了一個人,徐心。 雖然只是短暫的跟徐心接觸,但是這個人給他的感覺很像,這是一個祭神的人。 那他身上的法術定是來自于神法轉化過來的。 第26章 :神靈的注視 陽光熾烈,無風,眾敵環視,個個兇光畢露。 目光的重量,壓在心頭,又似帶著鋒芒在割劃著他的心靈。 酒入喉腸,樓近辰沒有一絲的醉意,雙眼更發亮,像是夜晚九天之上的星辰。 他看著這一個臉色蒼白,卻眼神冷酷的青年,青年面白無須,頭發梳的整整一絲不茍,他像是凈修過臉,身上的穿著也是干干凈凈,與在場這些身上帶著汗sao味的人完全不同,他站在這些人之中,有一種高高在上的俯視感。 “好一個雙集鎮,可惜這大好青山擁簇地,竟是群匪眾盜的聚集處。哈哈哈……” 樓近辰大笑道:“膽在胸中,頭在頸上,盡管來拿?!?/br> 那臉色蒼白青年,嘴角泛起殘酷的笑,他見過許多這種初時豪氣干云,之后又痛哭流涕的人。 其他圍著的人,像得到了暗示,一個個兇意大盛,朝著樓近辰撲過來,手中刀劍高揚,就如要剁大骨大rou一樣。 “嚶!” 劍出鞘。 樓近辰手中劍在這一剎那像是化做點點寒光,如雪花在這鋪中乍現,原本燥熱的氣溫驟降。 劍光盤轉,在樓近辰的頭頂轉了一個圈,就像是白色馬鞭環繞著頭頂將蒼蠅趕走一樣,樓近辰的身體隨著劍的轉動而仰身、側腰,但是屁股卻并沒有離開凳子。 劍周身環繞,但卻是以刺的方式,當年劍刺落葉,現在刺的卻是一只只‘蒼蠅’,蒼蠅是那一只只黑色卻又兇惡的眼睛。 劍光閃爍,光點如梅花綻放,似光雨濺射。 “啊啊??!” 一邊串的慘叫聲中,又是一串叮叮當當的兵器墜落在地聲間,砰砰砰,這些人一個個的倒地,并撞翻了另外的幾張桌子。 一個個慘叫著捂著眼睛,鮮血從他們的手指之中流了出來。 樓近辰憑借純粹的劍術,竟是將來襲的眾人都刺瞎了眼。 “鏘!” 劍已歸鞘,再倒一碗濁酒,滴酒不灑,端起,一口飲盡。 “我的膽,我的頭,怕是不好拿?!睒墙絺阮^斜眼看著那個青年。 青年面無表情,當樓近看著他時,卻發現他的臉似乎模糊了,樓近辰看到他的臉也變了,變成了一張長滿了鱗甲的臉,而他冰冷的雙眼之中竟破開,樓近辰像是看到了一個黑夜的天空,而這一片天空里,有密集的星辰。 再一細看,那星辰并不是星辰,而是一只只的眼睛。 那黑暗是一只巨大怪獸的鱗甲,一只只的眼睛像是星辰一樣的注視著遙遠地方,樓近辰看到它時,它其中的一只眼睛似乎有了感應,便朝著樓近辰看來,目光透過無盡的虛空落下。 樓近辰被這眼睛注視的一剎那,他覺得自己身體各個器官都似活了過來,五觀仿佛要離臉出走,五臟似要脫離胸膛,變成一個個有生命的東西,他的雙眼,更似要脫離眼框,頭發瘋漲,竟是生出了一種渴望,像是樹根一樣,想要扎入地底,汲取地氣。 一股極度的危險感在樓近辰心中涌現,卻又很快消失,因為他的心在脫離胸膛,但就那一剎那的危險感覺,驚醒了樓近辰,他立即緊束念頭,正是緊束念頭,將要活過來的身體各器官的異化遏制住了,一剎那的空隙,讓樓近辰一絲喘息之機。 他觀想明月。 月圓在他的心中代表著安靜,代表著團圓,代表著美好,在他心中,如果這個月亮能夠照到自己的家鄉的父母,它將寄托著自己情感與思念,同時,在他的心中,明月照著自己,也是父母在看我。 所以當他觀想明月照于身時,原本仿似瘋狂的身體各個器官,在這一刻都安靜了下來,但是那種器官離身出走的感覺并沒有散,就仿佛火山即將暴發前一樣,那渾身長滿眼睛的怪獸,看向樓近辰的那一只眼睛,似乎來了一絲的興趣,但是這一刻,樓近辰抓住了機會,揮劍而出,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那種致命危險后面的瘋狂,那種恐怖,那種無法言述的來自于高位存在的,一個眼神就要讓人瘋狂的可怕。 所以這一劍,是他傾心盡全力的一劍,一劍斬刺而出一道燦爛光華,虛空像是浪一樣被劈開,他身隨劍動,御大地沖出,像是毫無阻力一般,只一步便跨過了這二十余步的距離。 青年在樓近辰劍劃斬而在虛空的一剎那,他仿佛看到一道光芒出現在了自己的心中,要將自己的意識完全的斬滅,他心頭大駭,立即收緊所有的意志抵擋著這直接印入心靈的一劍,然而眼中卻看到樓近辰在涌起的風云之中沖了過來。 這一劍于無聲之中,直入心靈,于可見處,破空如分浪。 他想避開,卻身體沉重遲緩,劍卻已經刺在了眉心,他清楚的感覺到一截冰冷的劍尖破開了自己腦殼。 “好痛!” 他最后的意識開始潰散,樓近辰也清楚的感覺到,那注視著自己的可怕星光消失在了這個人的眼眸。 他不由的大喘出氣,驚魂未定,他覺得這是自己離死亡最近的一次,從來沒有想到,這一個看上去文弱的人,居然差一點讓自己死在這里。 伸手摸著自己的五官,總覺得自己的五官剛剛那一剎那已經歪掉了,現在還沒有還原,摸過之后,感覺還好,都還在原來的位置。 這鎮頭的鋪子范圍內,只有一片被刺瞎了眼睛的人在那里哀嚎著,他們相互的扶著,遠離這個地方,樓近辰提著劍回到酒鋪,倒下一碗酒,仰頭喝下,仍然有些氣喘吁吁,他覺得自己的五臟似乎還沒有回去一樣,總是別扭。 舉目向道路兩邊看去,之前他一來這里就進入這酒鋪之中,并有太注意這鎮子的風格。 抬頭看才發現,這鎮子的房子有點類似于吊腳樓,一棟棟,臨路的二樓有人在里面偷偷的窺視。 樓近辰沒有管那些,他坐在那里,仍然觀想著明月,收攝自己的心神意識,人雖然殺了,但是他的心里卻似乎留下了一點星光印記。 他觀想明月照入,入氣海,氣海仿佛是一片片幽暗的大海,月光照在上面,波光鱗鱗,在涌動的浪,讓月光破成一片片。 而每一片浪下,都似有星辰般的眼睛在朝上窺視著,自海底朝上看,正應著他之前所見的意象,遠遠的透過重重迷霧般的空間而來,似乎在要他的氣海生根,如蓮子一樣,要發芽。 樓近辰睜開眼睛,眼神之中透著慎重,他看著面前碗里的酒,卻覺得酒里都星光翻起,化做星辰般眼睛。 他重新閉上眼睛。 而就在這時,旁邊的樓上,一扇窗戶被抬起,一個朦朧的人影看著樓近辰,如果樓近辰看到她,一定會認出她正是那個在徐坑里逃走的徐心。 而在她的房間里,正有一個人躺在那里,正在被房間的陰影覆蓋,他在消失,這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與樓近辰一起進去過徐坑里的那三人中的老人。 她看出來樓近辰現在是脆弱的時候,因為她知道,那個被殺的祭神者,屬于祭神之中另一個流派,他們是屬于獻祭派,獻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所以他們能夠直接溝通神靈,而她這一流派只將‘神靈’當做一種觀想法來修行。 看到樓近辰的那一刻,她的身體又清晰的不少,激蕩的殺心,讓她無法維持內心的平靜,那天只要是那些人沒有發現她,她這個法術就修成了,從此之后便不再在人們視線里了,永遠遁入視線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