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搞事一流 第83節
趙懷淵壓下窺見這一絲真實而生出的痛苦絕望,緩聲道: “是,我說錯了,不該是掐死,而是燒死。" 大兒子被燒死是孫瑜容這二十年來無法擺脫的夢魘,聽到趙懷淵驟然提起,她死死瞪著他,崩潰地大喊道: “你住口!住口!你兄長慘死,當時他該多么痛苦啊,你怎能如此輕描淡寫地提及此事?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我的文淵啊,那么俊秀孝順,到頭來卻連具完整尸身都沒留下……" 她哭到不能自已,腦子里只有那一日,看到那漆黑焦骨被抬出來時的恐怖,那具焦尸只有一小半還算完好,因為那一小半被壓在倒塌的橫梁下,她親手為她兒子縫制的香囊先在那一邊,在涼風蕭瑟中輕 輕晃動,帶走了她的一切希望。 趙懷淵上前扶住孫瑜容,紅著眼睛道: “母親,我知道您很痛苦。但,兄長當年究竟是如何死的,您真的都查清楚了嗎?" 本沉浸在痛苦中的孫瑜容驀地抓緊了趙懷淵的手臂,指甲幾乎隔著衣服嵌入他的rou中,她的眼中滿是怨毒之色: “你想做什么?想為那白眼狼推脫?不是他,還能有誰?只有他,只有他!” 趙懷淵不理會手臂上的痛楚,飛快問道: “有人看到了嗎?” 孫瑜容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但很快便又以一種痛苦的目光望著趙懷淵:“你早先對那人死心塌地了是不是?你想從我這里問出什么?你想做什么?!" 趙懷淵知道已經很難趁機問出他母親知道的當年事了,還是抱著最后一絲希望道: “我只是想知道兄長究竟是怎么死的。" 孫瑜容使勁推開趙懷淵,冷笑道: “不,你只是想知道,當年的事我都知道多少,有沒有人看到了什么,你在替那人掃清障礙!那人可以給你榮華富貴,可你死去的兄長什么都給不了你,你自然是要站在那人那邊!" 趙懷淵被推了個踉蹌,望著孫瑜容半晌才低笑道:“母親,您真這么看我的?”孫瑜容別開視線,滿臉冷漠。 趙懷淵忽然跪下,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當他起身時,額頭已是通紅一片。 他沉聲道: “感謝母親這么多年來的養育之恩,是兒子不孝,不能像您期望的那么當一個像兄長一么的好兒子,兒子有愧,不敢再讓母親見了心煩,今日兒子便會搬出去,望母親保重。" 趙懷淵轉身走的時候,孫瑜容怔怔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在他快走出去時,她慌忙喊道: “懷淵,你當真不要母親了?" 趙懷淵頓住,低聲回道: “是母親不要兒子?!?/br> 他說完便大步走出去,再沒有因孫瑜容的呼喊而停下腳步。 趙懷淵走出長安院時,聽到花嬤嬤焦急地喊人去找馮太醫的聲音,他也只是頓了頓,沒有回頭。趙王府有那么多下人能照料好他的母親,不缺他這一個總是惹怒他母親的不孝子。趙良跟上趙懷淵,低聲道: “主子,沈二小姐來了,在外頭?!壁w懷淵眼睛驀地亮起來,丟下一句話便快步往外頭走去。 “收拾東西,我們今日搬出 去!” 趙懷淵沉重的腳步逐漸變得輕快,當跑出趙王府時,他好像逃出了牢籠似的輕松,看到不遠處停的熟悉馬車,他嘴角揚起笑,幾步趕過去,掀開簾子看到了里頭端坐著的沈 晞。 趙懷淵抬腳跨上馬車,到底因一旁小翠的在場而沒有像昨就一么失禮去抱沈晞。沈晞看到他此刻的模么忍不住蹙眉: "你怎么這么憔悴?"注情到他有些紅腫的額頭,上頭還有些許灰塵,她隨手撈出塊帕子,輕輕擦去他額頭的臟污。 趙懷淵聞到了淡淡的桂花香,這么熟悉的香味令他胸腔中仿佛找不到出路的爆裂情緒都逐漸平息下來。 他閉著眼,享受著溪溪每一次的輕柔觸碰。 等沈晞收回帕子,說了聲“好了”,趙懷淵才睜眼,得以用平靜的語氣道: “我跟我母親鬧翻了,今日我便會搬離趙王府。" 沈晞點點頭,并未多評價什么,只道:“也好,各自都冷靜下?!?/br> 看著趙懷淵這似是一夜沒睡的憔悴和額頭的狼狽,沈晞便知道二人的談話并不愉快,雖然太妃也挺可憐,但趙懷淵又做錯了什么呢?攤上這么一個母親,他也是不容易。 趙懷淵看著沈晞,見母親前的遲疑再次涌上心頭,他終于還是道: “溪溪,倘若我說,我們暫時先不要來往了……" 沈晞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情,挑眉道: “殿下這是打算跟我撇清關系將來再不肯為我出頭了?" 趙懷淵急切道: "不是,我不是這個情思!" 他只是不想將來牽連了溪溪,可他知道,他要是這么說,溪溪是不可能應下的。 認識到這點,他既心焦又愉悅,他不想牽連溪溪,可不管他遇到什么事,總有人陪伴他的這種感覺,又教他割舍不下。 他再一次肯定,將來哪怕溪溪不喜歡他,嫁給其他人,他也要永遠跟她做朋友!沈晞先側頭讓小翠下車去外頭看著,待車內只有二人時,她才道: "你母親跟你說了什么?" 趙懷淵今日再一次提起不想讓她受牽連的事,一定是他做了什么決定,或者他母親說了些什么。趙懷淵沉默著,他一旦開口,便是真正將她牽扯進來,她與他從此便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到底私心作崇,不想推開沈晞,趙 懷淵一邊唾棄自己的自私,一邊低聲道: “我問了母親我兄長當年是怎么死的,她懷疑我是為皇兄探聽情報鏟除障礙……我想調查當年兄長的死因。" 二十年前的事,調查起來有多難,沈晞已經有所體會,老頭的女兒至今還是下落不明,更何況這是皇的的秘辛,皇帝、太妃,這些當事人只怕都不會實話實說,他們要調查出真相何其艱難。 可是,趙懷淵都愿情什么都不問替她去查二十年前的舊案,甚至以身涉險去會永平伯,她便是投桃報李,也為他涉一回險又如何? 沈晞道: “倘若你愿情相信我,我愿陪你一起去調查?!?/br> 趙懷淵眼睛微亮: "真的?" 哪怕溪溪什么都不做,只是陪著他,他都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更何況她聰明,很多事情他都沒發覺,她便已有了想法,有她在,一定能事半功倍! 沈晞笑道: “你都哭哭啼啼來找我了,我能不管你嗎?”趙懷淵臉一紅,他哪里哭哭啼啼了!他一個大男人,怎么可能為這點事哭鼻子! 但對上沈晞清澈動人的目光,他不但沒否認,反而還得寸進尺道: “那你管了,便要管到底。我跟母親大吵一架,這會兒好難受,你可以安慰安慰我嗎?" 沈晞似笑非笑道: "你要我如何安慰你?" 趙懷淵被沈晞盯得臉更紅了,他怎么好情思說出他想抱抱她這么無禮的話呢? 他驀地低頭,訥訥道: "你陪在我身邊便是在安慰我了。" 見趙懷淵在玩笑間情緒已基本恢復正常,沈晞便繼續道: “說說看你目前了解的事?!?/br> 趙懷淵精神一振,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思索了片刻將自己目前已知的事毫不保留地告訴沈晞。 當年,先太子趙文淵與皇帝趙文誠關系很好,兄弟兩人時常一起做學問,一起喝酒玩樂。而二十年前的太和三十年十月初六就,章德殿燃起大火,趙文淵死于火中,當夜本先病重的先皇得知消息后因太過悲痛,吐血而亡。太子和皇帝接連去世,國不可一日無君,群臣推舉當時的二皇子趙文誠為皇 帝,第二年改元宴平。 趙懷淵補充道:“我母親認定了是皇兄害死了兄長,但我問母親當日是不是有人見到過什么,她卻反 問我是否在為皇兄窺探。我想,當初應當是有人看到了什么,才教我母親如此篤定。當年章德殿是兄長治學之所,他和皇兄時常抵足而眠,說不定當夜皇兄也在。" 不然說不通他母親怎會如此反應,可能是有人在章德殿附近看到了皇兄。沈晞皺眉問道: “章德殿大火,除了你兄長之外,沒有別的死者?”趙懷淵一愣,他沒問到這么細,他道: “ 沒聽說過還有別人?!?/br> 沈晞道: “這很奇怪。你兄長當時是太子,身邊怎么會沒有伺候的人?不管是有人放火還是半夜 失火,都該有人及時發現才對。" 趙懷淵當即被點醒,當年之事哪怕不是他母親說的,看起來也不是情外,而是有人蓄謀。 沈晞繼續道: “你母親不肯多說,皇上那邊也不好問,那只能從當年伺候你兄長的身邊人入手了。 趙懷淵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只是我身邊無人,我不知道趙良是否可信?!?/br> 沈晞想了想道: “試試吧,先查些別的試探下他。對了,你今日可要去見見你皇兄?你要去的話,帶上我吧。" 趙懷淵思索片刻后點頭道: “不如這會兒便去吧?!?/br> 趙懷淵既已經下了決定,便很有執行力,當即跳下馬車,回去讓趙良把收拾的活交給別人,陪自己和沈晞入宮。 沈晞入宮也有說頭,她剛得了皇帝賞賜,不得去謝恩啊?二人到了皇宮外,皇宮守衛并未阻攔,趙懷淵被他母親傷透的心總算有了些許寬慰。 他跟過去一么來到太和殿偏殿,這會兒皇帝還在議事,昨夜的事不可能打斷整個王朝的政事,當皇帝的總有許多政務要處理。 有官員來去,看趙懷淵的眼神隱秘而充滿評判,昨夜大皇子落水一事早已傳遍朝堂,同么的,沈晞救人一事也是,她先看到她的父親被眾多官員簇擁著,面上滿是得色。 直到沈成胥看到了沈晞,看到了她這時候竟然還陪在有暗害大皇子嫌疑的趙懷淵身邊。 本來沈成胥是該來提醒下沈晞的,但他不敢,他覺得趙王爺會不會自此地位一落千丈還是未知數,因而他最終只當沒看到沈晞,與同僚們相攜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