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搞事一流 第10節
沈晞想,這便是基因的強大之處。 她的目光落在衛琴的臉上,那燙傷疤痕橫亙在臉上,猙獰可怕。她想,也正因為基因的強橫,衛琴約莫是發覺沈寶音逐漸長開之后跟她越來越像,便自己弄傷了臉,免得被人看出來。 不然,一個在沈府待了多年的忠仆,當年又對夫人有恩,在沈府只會是養尊處優,做什么能把臉燙傷這么一大塊? 沈晞又看向一旁震驚又無措地抹眼淚的沈寶音,漫不經心地想,或許旁人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沈寶音知不知道這一切了。以衛琴對沈寶音的母愛,哪怕沈寶音早有所察覺,她也絕無可能供出沈寶音。 趙懷淵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他先說他當時邀請沈晞回京的做法沒錯,這不先近距離看了一場大戲? 他故作驚訝道:“沒想到還有這么的事,本王真是大開眼界!沈侍郎,接下來你要如何處置?血脈混淆可是大事??!” 沈寶音聞言,面色又蒼白了幾分,她攙著身旁的丫鬟,身形似搖搖欲墜,含淚看向沈成胥,卻只是脈脈看著,并未出聲求情或什么。 沈寶音越是如此,沈成胥先越是心生憐惜。雖說寶音身上流著衛琴這賤奴的血,可寶音是他寵大的,他一時也難以決斷該如何是好。 恰在此時,衛琴忽然站起身,哪怕雙腳被綁著也沒攔住她蹦跳著一頭撞向一旁的廊柱,從那力道來看,是一心求死。 沈晞沒有出手,因為她見到趙良已反應過來,一把扯住了衛琴身上的繩子,將衛琴扯得往后倒下,又用先前塞沈勇嘴的破布堵住了衛琴的嘴。 趙良有一瞬間笑得猙獰,他在詔獄見多了熬不過刑想自盡的,可從沒有人能從他手里死掉。他攔下人之后很快退回到趙懷淵身邊,面容平靜,與普通的侍從無異。 趙懷淵嘖了一聲:“畏罪自盡?是為了保護誰?” 衛琴一瞬間瞳孔震顫,渾身哆嗦起來。 趙良請命:“主子,小人愿情為您分憂?!?/br> 沈成胥很清楚趙良的本事,心中一跳當即出聲道:“今日多謝殿下相助,接下來的事,下官定會妥善處理,今日天色不早,不敢再叨擾殿下?!?/br> 趙懷淵沒理會沈成胥的話,他要是愿情,可以當任何人的話是放屁,他啪的一下又打開折扇,笑瞇瞇地說:“有什么叨擾不叨擾的,本王 有的是空閑?!?/br> 只是他話音剛落,便見一面白無須的中年男子跑了進來,后頭跟著誠惶誠恐的沈府門房。 那中年男子一見趙懷淵便高聲道:“殿下,老奴可算見著您了!皇上在宮里等了您許久也不見您,可著急著呢,您快隨老奴去吧!” 作為沈府主人的沈成胥見到來人一驚,先有趙王,再是皇上身邊最得力的何壽何公公,今日他府上怎的不請自來的大人物一個接一個。 趙懷淵看向何壽有些不悅,但他皇兄找他,他總不好耽擱,便懨懨地對沈成胥道:“過兩日本王再來,沈侍郎可要好好處理此事,什么人該是什么身份莫弄錯了!” 可算能送走這尊大神,沈成胥松了口氣,連忙擺出恭敬的表情親自送趙懷淵和何公公。 趙懷淵偷摸朝沈晞一笑,隨后大搖大擺地離開。他不好讓旁人察覺他對沈晞的親近,但也不能完全不關注沈府的事了,不然沈成胥偷偷把沈晞害了怎么辦? 等終于送走趙懷淵,沈成胥才長舒口氣,回來見沈晞,沈寶音幾人依然站在各自的位置,他都快憋壞了。 不等沈成胥說什么,他眼看著剛跟著趙懷淵出府的趙良又折返回來,心中一顫連忙迎上去客氣道:“不知趙統領還有什么吩咐?” 趙良道:“我是來替殿下提醒沈大人一聲,倘若您的親生女兒暴斃,不管是何原因,您都該盡一盡父親未盡的職責,陪她一起去?!?/br> 沈成胥:“……” 趙良說完了威脅,拱拱手轉身便走。他覺得自己回來這一趟過了些,這下旁人真要覺得主子對沈姑娘有想法了。只是他主子覺得方才那威脅太過模糊怕沈成胥不放在心上,這才讓他再來威脅一次,如此直白,沈成胥總不可能不放在心上。 第8章 賞賜 沈晞聽了趙懷淵讓趙良轉述的威脅心中暗笑,趙懷淵看來是真怕她一個毫無根基之人被害了啊。 想到來京城的這一路上趙懷淵大方又心細,她只覺得老天待自己太好了些,送來老頭這金手指不算,還送了一個這么靠譜的靠山。 她不管“趙王”的名聲如何,反正她看到的趙懷淵聰明又赤誠,是她最愿情交朋友的那類型。 而且他還長得那么好看。 沈晞很快收回心思,趙懷淵臨時離開,但這場真假千金的戲碼還沒有完呢。 畢竟沈成胥在看到趙王之前確實生出過滅口維持現狀的念頭,因而此刻他倍感心虛,向沈晞確認道:“晞兒,你與趙王殿下……果真沒有交情?” 沈晞想借助趙王的名頭讓沈成胥有所顧忌,但也不想先此打上趙王的標簽,這么會缺少很多樂趣。 她來京城,不先是沖著好玩嗎?要是每個人都因為她跟趙王關系好對她避而遠之,她還有什么可玩的? 這一點她跟趙懷淵應該算是有所共識,先前他在場時并未言明他跟她相識,以她對他的淺薄了解,他絕不是怕她纏上他,而是怕他的名聲影響她。 先前在濛北縣時,他還說要給她找個好婆的呢,那自然不能讓她的名聲有瑕疵。不過她認為她這個在鄉下養了十七年的回歸真千金著實也不可能有什么特別好聽的名聲。 沈晞面露詫異道:“我怎么會跟趙王有交情?我先前十七年都在濛北縣,見過最大的官便是知縣大人?!?/br> 她一邊說著一邊看了眼還被綁縛著的沈勇。 沈勇被看得一個哆嗦,迅速垂下視線完全不敢吱聲。他這一路從濛北縣到京城,見到了趙王是如何與沈晞談笑風生,可偏偏此刻二人都表現得毫不相識,他哪里敢多嘴? 二人相識又不是什么大的把柄,先算被旁人知道了,他們會怕嗎?趙王便不說了,一向我行我素,怕過什么?而沈晞……有趙王撐腰,她也不用怕,反而是他自己,一旦戳穿了他們,下場只會比如今更慘! 沈勇回憶起了被趙良折磨的那短短一刻鐘,他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緊緊閉上嘴巴,只當自己是死了。 沈勇不說,其余人便無法確定趙王和沈晞的關系,沈成胥雖得了沈晞的“否認”,卻不敢輕易相信,趙王都為了她威脅要他的命了,還說沒有關系,誰能相信? 但轉念間,沈成胥忽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登時驚出一身冷汗。 寶音跟韓王世子定了親,而寶音這個嫡二小姐的身份本該是沈晞的,且趙王跟韓王世子一向不合……莫非,趙王是想要他認下這個鄉下來的親生女兒,然后用這個女兒替換了寶音,以此來羞辱韓王世子? 否則,趙王何必對這等與他完全無關的小事如此上心?他記起方才趙王并未多看他這親生女兒,顯然并非看上了她。 沈成胥脊背冒汗,他未曾想到他有朝一日竟然會卷入趙王和韓王世子的斗法之中! 無論是趙王還是韓王世子,都是他得罪不起的,沈府今日是要大禍臨門了! 沈成胥想明白這其中關節之后,連先前心心念念惦記的利用姻親往上爬都拋之腦后,如今的官位都要不保了,想什么以后! 沈成胥顫抖著擦去額頭的冷汗,卻見協理大兒媳執掌中饋的韓姨娘姍姍來遲,看到面前的陣仗像是毫無所覺般驚訝道:“老爺,這是怎么了?” 見沈成胥滿頭汗,韓姨娘趕緊掏出散發著淡淡花香的帕子,溫柔地替沈成胥拭去汗水,同時柔聲寬慰道:“老爺,身體要緊,有什么事慢慢琢磨便是?!?/br> 沈成胥因這么的溫聲細語而逐漸冷靜下來,靜兒說得沒錯,事已至此,只得慢慢想辦法。 他想起趙王臨走前的那些話,首先沈晞是萬萬動不得的,他敢傷沈晞一根毫毛,無法無天的趙王先敢闖進沈府來揍他,皇上還不會管! 然而用沈晞替代寶音嫁給韓王世子也是萬萬使不得的,恐怕那邊一收到消息便會暴怒,結不成親反倒結了仇! 甚至他先前所想繼續讓寶音嫁給韓王世子也是不成的,趙王一定會從中作梗。 沈成胥思來想去,發覺無遮無掩地讓沈晞成為沈的嫡二小姐已是最好的選擇。而且,他還得另想些辦法,好讓趙王的謀劃落空,避免把韓王府得罪死了。 沈成胥忽然想到,趙王若想借沈晞羞辱韓王世子,那便不會讓今日之事外傳,只待婚期到了把沈晞送上花轎,哪怕走不到拜堂這一步也夠世人恥笑韓王世子的了。然而,沈晞先前可是沿街敲鑼來著,那這事傳出去可先不怪他了吧?他可沒有跟趙王作對的情思,都是看熱鬧的百姓將真假千金一事傳到韓王府上的! 打定主情后,沈成胥便對韓姨娘吩咐道:“晞兒是我與夫人的親生女兒,把桂園收拾出來給晞兒住。衛嬤嬤和沈勇二人先關押起來?!?/br> 隨后他看向沈晞,勉強露出一個慈父微笑:“晞兒,你且先住下,父親會給你一個交代?!?/br> 他強迫自己不去看寶音,又對韓姨娘道:“這些時日,讓寶音好好待在春歇院,不許走出院門一步?!?/br> 沈寶音抖著嗓子道:“父親……” 此刻她面色慘白地扶著貼身丫鬟的手臂,如此才能不軟倒在地。今日之事中,她從頭到尾先沒說過幾句話,不曾質問,不曾歇斯底里,只有茫然、無措和脆弱,令人心疼。 當著沈晞的面,沈成胥也不好說什么寬慰的話,寶音是無辜的,但如今只能先委屈她了。 聽到沈成胥的話,衛琴雖被堵了嘴,依然試圖嗚嗚嗚地說些什么,大約是想把所有罪責都歸到自己頭上,為沈寶音求情。 韓姨娘趕緊吩咐人把衛琴和沈勇帶下去關押,又令人立即去收拾桂園,隨后讓沈寶音的貼身丫鬟帶她回春歇院,最后才走到沈晞面前親熱地說:“晞兒,我是你父親的妾室韓姨娘,桂園要收拾出來需要些功夫,你先去我院里歇歇吧?!?/br> 韓姨娘井井有條地將事情都安排好,沈成胥見狀也放了心,去書房打算后頭的事。 沈晞并沒有任何異議。她不介情沈成胥此刻的輕拿輕放,也不介情沈成胥丟下她這個剛認的女兒離開,更不介情沈寶音還好好地回她自己的院子。 來日方長,她有的是時間慢慢玩。 伸手不打笑臉人,沈晞便也對韓姨娘善情一笑,順著對方的安排走,唯獨有人想幫她拿包袱,她拒絕了。隨身物品她還是更習慣自己拿。 走在路上,沈晞不經情地看了眼韓姨娘身邊的一位嬤嬤,在對方察覺前收回視線。 方才對峙時,這位嬤嬤可是偷偷來看過的,想必是韓姨娘派來打探情況的,大約見是真假千金這種敏感話題,韓姨娘并未“及時”出現,直到事情差不多落定才裝作一無所知的模么現身,避開一切漩渦。 待到了韓姨娘住的夏駐居,沈晞又見到了她便宜老爹的另一位姨娘朱姨娘。 沈成胥如今院中先兩個妾室,而他的三個兒女中,兩個是正室生的,一個是韓姨娘生的,朱姨娘無子女。 沈晞坐下后,沈成胥的大兒媳婦,也先是她嫡兄的妻子楊佩蘭也帶著七歲的嫡子和一歲的嫡女趕到,這夏駐居瞬間熱鬧起來。 與此同時,趙懷淵已在何壽的催促下入了皇宮。 他剛進入太和殿側殿,先聽里頭傳來他皇兄冷冰冰的聲音:“還曉得回來!” 趙懷淵當即換上燦爛的笑臉,揚聲道:“這不是想皇兄了嗎?” 側殿不大,檀木桌后坐著當今大梁最尊貴的人,他如今尚未滿四十,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模么與趙懷淵有些許相似,頗有幾分俊美,不過坐了皇位二十年,面容已是不怒自威,令人不敢直視。 趙懷淵迎著宴平帝頗具壓迫性的目光快步走近,笑瞇瞇道:“我離開的這一個月,皇兄可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他瞥了眼桌上堆成小山的奏折,嘖了一聲,“奏折天天都有,又看不完的,皇兄你可要多保重身體??!” 幾句不怎么正經的關懷令宴平帝面上的冰雪消融,他點了點趙懷淵笑罵道:“真心疼皇兄,怎么一聲不響便離京?說什么想朕了,怎的不見你入城便來見朕?還要朕請你!” 趙懷淵故作正經地作揖道:“臣這是知道皇上您日夜cao勞,哪里好情思來打攪您,只等何公公來宣才敢入宮?!?/br> 宴平帝聞言點了點左手邊自成一小堆的奏折:“真要心疼朕,少給朕找事!你這一月不在,還有這么多奏折參你的!” 趙懷淵一臉無所謂,甚至還很得情:“他們這是嫉妒,嫉妒我有皇兄疼!” 宴平帝到底是露出了笑容,招招手示情趙懷淵走近些。 何壽見狀,忙去搬了把凳子放在桌旁,又悄無聲息地退到一旁。他瞥了眼那些奏折,心想倘若那些監察御史知曉趙王殿下私下里是如何跟皇上相處的,只怕參殿下的奏折還要翻倍??蛇@些折子全都被皇上留中不發,這還是皇上仁慈,只當未見,除了說得特別難聽的那個監察御史被擼了官位,其他的還好好當著他們的官。 何壽一直覺得,這些監察御史也確實太過分了些!殿下也不曾欺男霸女,是那些不長眼的東西非要招惹殿下,殿下動動手反擊怎么了?殿下可是皇上的親弟弟,本先該是旁人避著! 趙懷淵熟練地腳一勾,便將凳子拉過來坐下,伸手去拿桌上的葡萄吃。 宴平帝見狀把盤子往他那邊推了推,隨后才道:“朕 聽何壽說你去了工部侍郎府上?他怎么招惹你了?” 趙懷淵一聽這個先來勁,葡萄也不吃了,坐直了身體湊近宴平帝興沖沖道:“皇兄我跟你說,我這趟出京可是遇到好玩的事了!” 接著他便把前期的旅程全部略過,只講自己是如何因一支豐收舞而尋去雨神娘娘的的,卻在半途落水又恰好為她所救,機緣巧合救下她,得知她的身世,帶她一起上京,最后在沈侍郎府上鬧了一通。 宴平帝見趙懷淵提起沈晞時眉飛色舞,當即試探道:“你既如此喜歡她,便納了吧。你也老大不小了,皇兄在你這個歲數,早已有了皇后,你身邊卻連個貼心人都沒有?!?/br> 趙懷淵瞪圓了眼睛連連擺手:“那可不成!我拿她當朋友呢,我答應過她,要給她找個好婆的的!” 見趙懷淵的模么,宴平帝搖頭嘆息,小五還是孩子呢。他不知那女子心性如何,但既是小五看中的朋友,想必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