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周，學生自然還是得乖乖去上學。

    俞書懿觀察了叁天，在下課時分悄悄問莊凌：“你和姜呈吵架了嗎？”

    莊凌笑著搖頭，“沒有，不過是他做錯了事，讓他反省一下?！?/br>
    俞書懿沒有問緣由，直接相信了她的話，安心地拍拍胸脯，“那就好?！?/br>
    作為眾所周知的校園情侶，莊凌和姜呈的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

    這幾天已經有人注意到了莊凌有意無意避開姜呈親密舉動的行為——要知道他倆之所以引人注目，一大半是因為姜呈肆無忌憚的親昵。

    最近明顯可以看到兩個人走路也是一前一后，坐在一起吃飯都保持了禮貌距離，甚至連偶爾會見到的親吻場景都沒了。

    學校論壇里因此暗流涌動，有人開始蠢蠢欲動。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們總是心思活躍，如果不是礙于姜呈的威懾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都已經問到莊凌頭上來了。

    莊凌也會上校園論壇，自然也知道這些，不過她并不在意。

    過好自己的生活更加重要。

    周末也是只出去吃了一頓飯外加逛博物館。

    親是親了，但是姜呈被一通電話叫去了公司開跨國會議。

    莊凌戳著他的臉，笑得很幸災樂禍：“哥哥，這回可不是我不要的?！?/br>
    姜呈臉色漆黑地出了門。

    莊凌在家里的小型圖書館里看書，想著姜呈的表情還是覺得很好笑。

    桌前忽而落下一片陰影，莊凌抬頭一看，是李明宥端著茶盤坐了下來。想看更多好書就到：p o18cb. 

    “喝茶嗎？”他看到她的目光，從容微笑。

    “你有事要跟我說？”莊凌沒接話，直接問道。

    雖然同住在一個屋檐下，但是作息時間不同，他們遇見的可能也很小。

    “其實也沒什么重要的事?！彼性屏魉嘏莶?，在淡雅的香氣之中，平和地問道，“你和小叔叔，有些小矛盾？”

    薄胎白瓷的茶盞盛了清澈淺棕的茶水，放到她的書前，莊凌順著他的手指往上看，看到他眼瞼微垂的雙目。

    姜家和李家的遺傳基因很好，李明宥這番行動，自有一股沉靜瀟灑的氣派。

    “還好?！鼻f凌合上書，溫和地笑了笑，“只是不太適合你知道?！?/br>
    李明宥的手指微頓，看到莊凌抬手捋起自己的頭發，脖頸上有一個如紅梅般的痕跡。

    他垂眸，的確不適合他知道。

    某種不可明說的遺憾在他心頭劃過。

    他開口道：“你有時太過于聰明了?！?/br>
    莊凌輕啜一口清茶，笑道：“我覺得這是好事?！?/br>
    “的確是好事?！崩蠲麇顿澩?，將茶盤里的綠豆糕也推到了她面前，“曹家人被搶劫了?！?/br>
    他抬眸看著她波瀾不驚的眼眸，“真是太倒霉了?！?/br>
    “稚子抱金于市?！鼻f凌托著自己的下巴，“豈能不為人知?！?/br>
    李明宥再次斟茶，“結果從一開始就注定了。那么，你呢？”

    他看著她微瞇的雙眼，“如果你是曹悠悠，又會如何？”

    莊凌的眼睫微動：“我當然會放棄?！?/br>
    她低垂的眼角似有幽幽冷意，“對我而言，所有的一切都比不過自己的前途更重要。如果我是她，在知道對方心有所屬的時候，就不會強求。我做自己該做的事，過自己該過的人生。何必為難別人，給自己也找不痛快?！?/br>
    李明宥安靜片刻，又說道：“感情畢竟不能保一輩子?！?/br>
    “也不能不保一輩子?！鼻f凌反唇相譏。

    她抬眼看著李明宥幽暗的眼眸，眼中已有淡淡的涼意，“倒是你，我做了什么讓你誤會的事？”

    她又不是傻子，李明宥忽然跑來說一堆有的沒的，她猜都能猜到。只是她并不明白，他們倆前陣子還差點吵起來，怎么他忽然就轉了性？

    李明宥倒是笑了，“我喜歡聰明的人，你只是恰好足夠聰明?！?/br>
    過于珍貴的寶物總會被覬覦，而他，不過是凡人之中的一個罷了。

    莊凌冷下臉，站起身，不想再跟他說話。

    李明宥卻仰頭看著她，笑道：“你居然一點也不開心?！?/br>
    “我為什么要開心？”莊凌一點也不想搭理他，“這只會讓我感到煩惱?！?/br>
    她轉身就走，完全不再理會他。

    李明宥坐在原地，片刻的之后，捻起她沒碰過的綠豆糕，放到了自己嘴里。

    綠豆綿密的甜在口腔之中融化，他長舒一口氣。

    倒是也沒什么被拒絕的難過。

    或者早就猜到，他只是一廂情愿。

    這種想法最好是埋藏下去，就像時家那個不成器的一樣。

    只不過，他和姜呈同源的惡劣讓他就這么說了出來。

    在鄉野之中肆意生長，被愛意澆灌得更加茁壯的野桃花，他為什么不能再靠近一點呢？

    晚上姜呈回來時，莊凌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姜呈不解，“發生什么事了？”

    他說話從來就不僅僅是說話，伸手就去摟她。

    莊凌被圈著后腰，輕易就拉到了他的懷里。

    他身上還有一種極淡的花香——他剛剛帶了一盒人魚姬玫瑰回來。

    莊凌仰頭，唇角微微下撇，“李明宥下午說喜歡我?！?/br>
    姜呈微微一怔，眼眸之中飛快閃過一抹陰沉，卻非常溫和地問道：“你不喜歡他？”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鼻f凌搖搖頭，眼眸里是奇怪的困惑，“我覺得我壓根就和他不熟，根本不明白為什么他會這么莫名其妙的喜歡我?！?/br>
    姜呈摟著她坐在了沙發上，讓她跨坐在自己膝上，微微沉吟后說道：“也不能算莫名其妙?！?/br>
    莊凌更加不解，雙手摟著他的脖頸，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我對你是一見鐘情?！苯蕩е男σ?，捉著她的手掌親吻一口，“細想之下，你的聰慧、活潑、以及生機都是吸引我的理由?！?/br>
    他抬起她的下巴，溫柔地注視著她的眼眸，“聽說人很容易被相差太大的人所吸引，我想這是對的?！?/br>
    猝不及防聽到了他的心意剖析，莊凌的心怦怦跳著，連拒絕他親密舉動的心意都淡了許多。

    “李明宥和我是同樣的環境長大的?！?/br>
    他的拇指腹磨蹭著她的唇瓣，緩下語氣繼續說道：“就算他外表再陽光開朗，也改不了內心的偽善和算計。和我并沒有什么差別，所以，喜歡上你也再正常不過?！?/br>
    他捏著她的下巴，垂下頭，貼著她的唇，輕輕說道：“寶寶，現在的你，已經能與任何人并肩前行，你完美得吸引所有人的目光?！?/br>
    他認真的語氣，并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能夠解釋的。

    她從來缺少的只是一點機會，而他只是提前給了她這個機會。

    他的手撫摸著她已經長到背脊的長發，如綢緞一般纏繞著他的指尖，將他的心緊緊裹住。

    在他即將親吻下去的時候，莊凌倏然往后一仰，避開了他的唇。

    她的眼眸里閃著淘氣的狡黠：“用夸獎來迷惑我，也是你的算計嗎？”

    姜呈的手落個空，他嘆氣：“寶寶，你這個時候可以不用那么聰明?！?/br>
    “我一直很聰明?！鼻f凌像是個驕傲的小孔雀，絲滑地從他身上離開，笑著揮手，“我去睡覺了，哥哥，晚安?！?/br>
    姜呈一直以來都為她的聰明而驕傲，此刻，卻難得有了些無奈。

    她這么聰明，拿捏他也太過于容易了。

    當然，他甘之如飴。

    李明宥洗完澡看到姜呈出現在他房間的時候，基本沒什么意外。

    只是心中劃過淡淡的失落。

    ——他們的感情未免太過堅不可摧。

    半年的時間就能好到如此地步？

    他的確很疑惑。

    “阿凌不喜歡你去打擾她?！?/br>
    姜呈靠著沙發背，眸色沉沉，倒是沒什么怒意。

    “我還以為你會揍我一頓?！崩蠲麇斗畔虏令^發的毛巾，笑著說道。

    “我的確很想揍你?！苯薀o所可否，“不過，你的眼光能讓我暫時放你一馬?！?/br>
    李明宥大馬金刀地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感嘆道：“你是真的不怕我搶人?！?/br>
    “就憑你？”姜呈連冷笑都欠奉，“瞻前顧后，思慮過多，她不會看上你?！?/br>
    “所以你過來就只是讓我不打擾她？”李明宥沒想到姜呈居然如此直白。

    “她不喜歡你?！苯蚀鬼?，“我只會讓她喜歡的人留在她身邊?！?/br>
    某種意義上，他的確不是個正常人。

    他之前所有的憤怒都只是一個原因，有人試圖把她從他身邊帶走。

    除此之外，他其實并沒有太多的在意。

    李明宥臉上的神情飛快地變換，隨后謹慎地刺探：“如果有一天，她喜歡我了呢？”

    姜呈察覺到了他的試探，咧唇微笑，像是一只盯著垂死掙扎獵物的孤狼。

    “那她，也不會離開我的身邊?！?/br>
    姜呈離開之后，李明宥依舊坐在原位，反復咀嚼著兩人的對話。

    隨后，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出現在他的腦海。

    讓他有一瞬間認為姜呈的的確確是瘋了。

    他……對于莊凌的容忍度，居然能高到如此地步。

    連世人都推崇的忠貞都可以完全不在乎？

    就為了能夠讓她長久地留在他的身邊？

    他到底是從小到大都這么瘋的，還是在遇到她之后更瘋了？

    無數的疑問塞滿了李明宥的腦海，比起下午對莊凌時的輕描淡寫，他終于有了些許觸動。

    ——愛情，真的這么重要嗎？——

    說了呈哥無道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