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夢中的婚禮
見自己沒說話,她露出了疑惑。 “那…那個……咳。今夜有些冷,可以陪我一起睡嗎?” “?嗯?!?/br> 這就答應了? 她無聲鉆入寢被。 …… “你…沒什么想說的嗎?” 翻身看著她。 “我?” “嗯?!?/br> “沒有?!?/br> 啊啊啊。 “先前說幾句就跑…現在又為什么愿意在我身邊了?” “……不知道?!?/br> 看來這次這個角色話挺少的,還是個面癱。 不過角色歸角色,你呢……? “我應該怎么向你求婚???” “誠心即可?!?/br> “那現在呢…?你看我誠不誠心?” “……” 她重新審視自己。 昏暗燈下,瞳孔逐漸擴張…最終變成一片黑洞。 感覺有點像貓……這雙眼睛…… 就是現在變得圓圓的,確實比先前豎瞳的威迫感要低不少。 “……我看不透?!?/br> “可您之前還說我心不誠…?” “不要‘您’?!?/br> 這個稱謂你都嫌棄過叁回了。 看來只能施“殺手锏”—— “夫…君……?” “?!” 為什么會有種…她的美瞳下一秒就會掉出來的感覺……雖說在夢境里,這應該就是她“原本”的眼睛。 她怔住了。 “我們之間,地位如今尚不平等…一直那么喊,小女驚恐……” “……” 她好像開始臉黑了。 是我又有哪里做錯……? “可是您不要走!” 趕緊抱住當事“惡魔”以防反悔。 “………” “嗚?!?/br> “究竟何事?!?/br> 她似乎在無奈地嘆氣。 “求求您…和我結婚吧……” 蹭蹭。 “…??!” “夫君……夫君……?…” 我這樣會露餡嗎? 肯定吧…… 希望這不會讓你太傷心吧…不清楚在你的計劃里有沒有算上我醒了這一環。 “你——” “請和我結婚吧… “……K?!?/br> 此刻,她的美瞳總算徹底地碎了…… 啊其實沒有,這只是個比喻而已。 … 就是她如今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翻云覆雨。倒讓自己想起第一次對她撒嬌時的場景了…… “………”氣流沉淪而急促,猩紅即將吞噬所有。 “唔——!” 有魂強吻。 … “唔…唔唔……” 毒素發作,瞬息湮滅?;ㄎ侵?,欲壑縱橫…掠城銷魂,寸斷窒息。 …… “唔……嗚嗚……” ……… ……… “哈啊…哈啊……!” 盈著淚,筋骨散亂。 “呼……嗯……哈啊……” 她氣喘不止地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 “你…來見我了……親愛的……” 好像下一秒就要哭的樣子。 “本來我還在想…今夜應當怎么辦呢……噗嗚——” “不準哭!笑!” “…好好好……不哭不哭?!?/br> 她趕緊刮走臉邊的狼狽。 “——” 可隨即而至的,又是一吻。 … 靈魂都被玫瑰花海狠狠浸潤、侵蝕。 水霧氤氳,在與世隔絕之處沉淪。 “……?” “別這么誘惑我啊…笨蛋?!保ā鸎) 瞳孔震動,微弱躲閃。 “今晚是來和你結婚的,不是來干這種事的。 “所以……收起你的表情?!?/br> 她笑著捏自己的臉。 “唔唔——” “汝既誠心,即刻啟程?!?/br> ? 看來你是打算繼續演下去了。 “去哪?” “先去教堂?!?/br> “???” “不是你說…想要一個驚世駭俗的婚禮的?我本來還想著能不能給夫人一個驚喜呢……結果夫人居然清醒了?!?/br> “……這不在你的計劃內?” “當然不在,畢竟都是偶然事件?!?/br> “哦…” “但我很開心?!?/br> 不得不說,每當這魂打算認真笑的時候總會變得異常迷人… “快去教堂,告訴世人你要和惡魔結婚?!?/br> “…為什么?” 自己和她好像有點搭不上頻道。 “難道是夫人有新想法了?唉……婚禮這種事看來還是得從長議計,不能急于求成…和求婚簡直差遠了……” 她說著說著嘴角就陷下去了。 …怎么好像聞到一股茶味。 ? “我要怎么做?” “去教堂?!?/br> “好?!?/br> 雖然不太懂……但她此前一定排過劇情做足準備,教堂那邊應該有事發生。 “…你不一起過去嗎?” “我可是惡魔。很兇。才不會去?!?/br> 她正瞪著在暗光下變得圓乎乎的眼睛嘗試威脅自己。 …真就哪怕十年過后,我們依然如此幼稚……哈哈?。 你能一直平安喜樂就足夠了。 “可是從這里回去很遠…” “少在我面前撒嬌沒用?!?/br> 她好像幾乎沒用這種語氣說話。 “嗚嗚嗚……沒力了…走不動路……要夫君親親才能好……” “……” “嗚嗚嗚嗚……動不了了…啊啊啊…” “……” “夫君好無情…嗚嗚嗚……我都已經癱瘓了還要精神壓迫我嗎……” “……” “K…K嗚嗚嗚……” 終于,她的心被自己逼真(超爛)的假哭技術打動。 “好了好了你到底想要我干嘛啊…” “夫君今晚好像很嫌棄我……” “我——” “嗚嗚嗚嗚……” “……” 她表情變了。 她慌了。 “對…對不起……夫人……我……” 啊原來是真的慌了? “哈!” “?!” “抓到你了???!” 一下撲過去抱住靈魂縹緲軟糯的身體。 “?。?!別…別這樣啊……” 她想說的應該是“別嚇我”以及“少偷襲因為靈體實在太敏感了”。 “‘少在我面前撒嬌沒用’!” “嗚嗚?!保ā鸎) 好,這次換她嗚。 “我錯了嗚嗚嗚……” “然后?” “夫人饒命啊嗚嗚嗚我再也不想倒立挨〇、陽臺外懸、入住1017號房、潛入深海、沖上瀑布了嗚——” “我不會再做的啦…!當時也真的非常對不起……” ……… “沒事,我原諒夫人?!?/br> “?真的??” “……就是如果還有機會讓你鉆空子〇我的話能留情點就更好了?!?/br> 等等,她說什么? “我們啟程去教堂?!?/br> “…怎么過去?” “我可是惡魔?!?/br> 她似乎很喜歡這個新身份,反復強調。 “嗯嗯,魅魔夫君?!?/br> “?亂說?!?/br> “夫君今晚簡直太帥了,讓我恨不得馬上吃掉你?!?/br> “??” 她眼中堪堪劃過一絲恐慌。 看來多年前的那晚,確實給她留下了深刻而沉抑的心理陰影…… “所以魅魔夫君打算怎么過去?” “是惡魔?!?/br> “魅魔?!?/br> “算了,隨你心意吧?!?/br> “不過…怎么想起留長頭發了?” “啊……這個……更配這身衣服?” 她有些無措地撥弄著及腰墨發。 “超帥??!?/br> “……” 無言以對? 但她瞳眸飄忽,似乎也將眼中的那抹猩紅隱隱約約染上了耳后。 … “走吧?!?/br> “所以到底怎么過去?” 話說剛剛我好像一直在插科打諢耶……?啊哈哈… “我們先去露臺。 “——這次沒有繩子?!?/br> “哈哈哈?…” “別笑了夫人當時可把我害慘了?!?/br> “那夫君懲罰回來?” “…我舍不得啊?!?/br> “嗯……那不如,夫君下輩子再欺負回來?” “……?” 她有些疑惑。 “可以嗎…?” “呵?!?/br> 陰幽淺笑。 “好啊,我會向你索要每月工資全部上交給我且你不能支配任何零花錢的權利?!?/br> …希望我下輩子不會太在意零花錢。 恍神之刻,已移步至露臺。 深夜皓月當空,星辰碎落。 “現在做什么?” 好奇。 “帶你見識一下惡魔的真面目——” ??! 雙翼撐開,血色融天。漆黑羽翼在紅危下滟著銀鎏,微風若水,輕柔托起她的尾羽…浮華依依。 背靠銀河,殷紅鑲嵌,雙目與血月共鳴,緊縮成束。 顱側生出犄角,下擺溢出蜷尾…… ?。。?! “怎么?很驚訝嗎?” 但她還是她,笑著向自己伸出手…像是即將共赴一場來自深淵的幽夢。 啊啊啊啊這真的是魅魔吧?????! “過來,slave?!?/br> 自己竟也鬼使神差地輕捻起衣裙,朝她走去。 直至搭上掌心,身體忽然浮空。 …… “告訴世人,你要與惡魔成婚?!?/br> 輕狂而戲,風羽緊裹全身,承月扶搖直上。 她抱著自己,在寂夜深空鋒芒畢露,往遠方城鎮飛去。 ?! “——” 好高! …幸虧是夢……否則我現今大致已經腿軟了。 “夫人?” 她正在驕矜地打趣自己。 “好厲害……” “嗯?” 你是不是想要那種崇拜的夸夸…? 但我好像不太會…… “夫君…超厲害!” “嗯??!?/br> “這么看感覺城邦很小啊…” “嗯,對啊。靈魂也是這樣,世間萬千,想準確遇見某個人真的很難?!?/br> “……” “所以,聯想起我黯淡的人生,或許我是犧牲了將近一世的運氣用于遇見你吧……嗯?” “…我也一樣??!?/br> …… 她盯了自己一會,隨即彎唇。 “不趁此機會看看風景嗎?” “夫君比萬水千山都好看?!?/br> “…不要對著惡魔調情。我們今天有正事?!?/br> 是不是我隔了好一段時間沒做過清醒夢跟她當面說情話…所以這魂對此的抵抗力已經下降了? “夫君的角可以摸嗎?” “不可以。摸了就墜機?!?/br> “……嗚…” “……” 她淡淡地瞥了眼自己。 “如果辦完婚禮后還有時間再說?!?/br> “沒事的我已經把鬧鐘關了!queen這周末跑別人家去玩了也吩咐過ST不用叫醒我的!” “……準備的挺周全啊。明天周末好像也不用擔心裝修的吵醒你?!?/br> “嗯?!” “我怎么感覺我好像又進了狼窩呢…” 她悶悶地嘀咕著。 “哪里……” “噗…呵呵……” “夫君終于笑啦??!?/br> “嗯,真是拿你沒辦法?!?/br> 她穿梭于市井之上,風月之間。 “怎么能說沒辦法,只是夫君不想做而已?!?/br> “……?挑釁?” “唔?” “夫人的挑釁我收到了,你等著?!?/br> ?? ????! 啊嗚嗚嗚—— “呵呵呵呵?……” 嗚嗚嗚嗚嗚—— 自作孽不可活的道理我是永遠都記不住嗎?????! …… 很快,她把自己放在了教堂之外。 “進去?!?/br> “可現在是深夜???” “難道你們教堂深夜就無人值守嗎?” 不屑地誠摯發問。 “…所以你……又要消失了?” “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啊,怎么能叫消失?呵呵??!?/br> 她狡黠莞爾。 “敲門吧?!?/br> 在耳邊下達完最后的指令,她再一次氣息全無。 … 咚咚咚—— 叩響門扉。 “誰?!??!是您?!您不應該是被森林吃掉了嗎?” 所以笨蛋夫君當時到底給外面的人灌輸了什么信息…… “我還活著,森林將我送回來了?!?/br>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事件調查得如何?” “我已經知道真相了,不過還有一件事?!?/br> “什么?” “——我要和惡魔成婚?!?/br> 此言一出,眼前那人滯在了原地。 “無需為我擔憂,此事吾心神往?!?/br> “……好…好?!?/br> …… 一晃眼,就到了婚禮當天。 ? 跳時間不是這么跳的吧? 雨霜青梔曦,霓露絳梅靄。 春香映浮雪,蘭澤染郁黛。 純白婚紗、泊銀發冠…唇綴胭脂、眉眼描情……中不中西不西,或許這般裝飾該叫“中西合璧”? 這就是你給我的驚喜? 哈哈?…鏡子里的這人真是我么? 時間仿佛倒退回曾經。 “slave!好了沒?要過去了?!?/br> 負責婚禮的人員正在呼喚自己。 “來了!” 披上頭紗,拿起捧花,走出化妝間。 捧花是九朵玫瑰,黑紅相隔。 當自己踩上教堂紅毯的瞬間,樂團也開始演奏起她挑選的婚禮進行曲。 竟然請了這么多人…? 客朋滿座,座無虛席。 教堂里最年長的修女執起自己藏于白色綢緞下的手,引著路往雕像處前行。 數米開外,間隔紗?!卜路鹉芸匆娫凇妒ソ洝放择v守著的那人,綻出了她此生以來最幸福最溫柔的笑容,以等待新娘……… … 靴跟踏著音點,踱步而至。 要耐著性子走完這段路而不沖到你身邊倒還有點難…… 轟隆—— 屋外雷雨交加、昏天黑地,室內卻通明若晝,祥和神圣。 …可話說起來,我記得……你的葬禮好像是晴空萬里的來著,而如今…你的婚禮卻雷霆轟頂……?這,是不是,有點…不太對? …… 就因為…這是“惡魔”的婚禮? 哈哈?…… 少時,自己的手就換她來牽了。 然而走到臺前時,卻并未執行跪拜天父的流程。 “我將愛你,忠于你,娶你,不論任何?!?/br> 誓詞真簡約呢。 和悼詞一樣簡約。 不不不這種時候應該嚴肅的我不能再亂聯想??! “我將愛你,忠于你,嫁你,不論任何?!?/br> 既然是一對的誓詞那我就照搬吧。 該不會你說得這么簡短就是方便我記? “——” 牧師在說什么聽不清。 難道是你沒想好神職人員的祝詞? 哈哈哈哈??…… 啊啊啊要嚴肅了不能笑啊?。。?! “現在,請新郎為新娘戴上戒指?!?/br> 面紗之外,一身正裝的她從盒子里拿出那枚紅寶石玫瑰銀戒…輕輕套在自己左手無名指上。 好像她從未這么輕柔過。 “請新娘為新郎戴上戒指?!?/br> 輪到自己。 捏起她的左手,將荊棘叢華推入。 “現在,新郎…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br> 這婚禮怎么就和你的葬禮一樣都是開倍速的…… 啊啊啊啊我不該這么想的我錯了我錯了咳咳咳好了快收心啊嚴肅點?。?! 只見她輕輕挑開用作遮羞的幕簾,仿佛在對待一件易碎品…將其掀起微微攏住發冠后,才逐步掛上一個霧般的笑……緩緩削減著自己與她之間的距離。 一寸… 兩寸… 叁寸…… 氣氛在最后的慢動作中升溫。 臉龐被捧起… 繼續……繼續…… 還在湊近…… 呼吸纏吻間,聽見她沉重的心音。 還有自己的… 熾烈愛意。 還差一點…… 再近些……不夠…… 不夠……… 合攏雙眼,唇齒微啟,靜待著… 那一枚命定的印痕。 哐啷——?。。?! 什?什么聲音??!窗戶碎了?!啊——???????。?! 一股強大的力量從自己腰間傳來,繃帶緊纏,身體被往后猛地拽起—— “啊啊????。?!” 怎么回事?????? 她的面孔在眼前飛速遠離,穿過禮堂,奪窗而出。她滿臉驚恐,伸出手朝自己追來…卻只抓到一片埃雨。 “搶婚啦!惡魔劫持新娘了??!快去找官兵?。?!” 人群喧鬧,混亂成堆。 惡魔…? 負責挾持的那位手還箍在腰腹處。而自己就如此被祂抱著拖出了教堂,奔入天地間無窮無盡的雨煙中。 傾盆如洗,顆顆水滴重砸在婚紗上,暈灰裙服大半。唯后背干爽如初,只因祂緊貼著那里。 準備回頭看看到底是誰…… 祂就忽然放開了自己。 ?????! 啊啊啊啊要掉了要掉了?。。。。?! 嘭——! 又瞬間砸進一個冰冷溫熱的懷抱。 “……呵?!?/br> “??!” 惡魔好像搶到了她想要的。 縱雨若海掀,她依舊笑得如臨晴霞。 “啊啊……” 有些驚魂未定。 自己搶自己的婚…? 下方人流蟻行,他們還在費力找尋“官兵”以救回失蹤的新娘。 “跟我走?!?/br> 她并未理會各種自相矛盾的地方,只是在用著那雙妖眼,蠱惑自己跟她走。 “……嗯?!?/br> 應許過后,她抱著自己飛向天空。 瓢潑滂沱…暴雨如注…點點滴滴在她的羽翼上錘出痕印,長衫盡濡,婚紗也在所難免。厚冷濕氣墜沉全身,重力撕下rou體拖向地面,她卻帶著自己直奔云海。 迎著世人的鄙夷、冰雨阻隔、陰霾亂瞳……沖上凌霄。 裂空刃天,撥云見日。 整塊黑海被她強行割出一道口子,晨曦燦爛、暖光乍漏,如熬盡黎明后最終迎來的彩霞……風雨后凝出的霓虹……耀眼灼目,心神馳往。 那仿佛是來自天堂的圣光。 她緊緊擁起自己,從深潭澗底抵著水壓刺進蒼穹,突破云顱,遨游于凡塵之外。 ??! 惡魔的翅膀在金陽春光下渙出幽紫,隨即立刻瓦解…漆黝崩淪,蛻骨換新,純白柔羽覆上原初之地。發鬢齊斷、犄角湮燼、截尾而棄、映服成瑰,目中卷起沙暴……奪去猩紅,噬盡血性。 只余一雙無比熟悉…又無比令人懷念的…獨屬于她的…… 寂夜深空。 但那其中有了自己,也有了她此生的幸福。 …… 緩緩于云巔著陸。足底虛無而柔軟,像踩在她的心尖。 我的天使與惡魔……光明與黑暗。 啊竟然腿軟了… “過來,上車?!?/br> “?” 她拽著自己登上一架鸞車。金烏作騎,踏云為履,駛向遠方。 … 連我都快忘了當初跟你說過什么了…你竟然就一句不差地記下來了么……? 身處高空,車外是云蒸霞蔚、斕珊世間。燦金傾瀉而下,輕輕擁抱著一切,也擁抱著她。 只惜絢爛燃景,自己現今并無心思一一流連。 畢竟在身邊的,才是這世上最美、最珍貴、最值得貪享的事物…… “…你看我做什么?” 感受到視線,她回過頭來。以手支頤,翹起腿打量自己。 “——噓。不用說原因,我知道你要講什么?!?/br> 可在開口前,就已被她打斷言語。 “看看風景吧,我準備了好久的?!?/br> “嗯?!?/br> 悄悄挪過去貼著她一起往外看。 “喜歡嗎?” 她終于不再如回憶中那般,嫌厭自己的碰觸。熟悉的行為,不熟悉的場景,再一次…緩緩激起過往記憶。 “喜歡??!?/br> “這便是你給予我的人間?!?/br> ——山巒青翠,秋花熾焰,華光溢彩,濼海碧天。一時之內,看遍四季,看遍世間繁華如璃,看遍人間極盡輕狂的日月。 因為有你在,這世界才變得如此令人神往。 因為有你在,它終于披上了擾魄弄魂的彩霞。 因為有你在,它分明不可久據,卻又如此惹人沉醉。 …… ……… ………… “到了?!?/br> 到哪……? 還沒等自己問出聲。 神魂就都仿佛被定住了… 眼前是一座宮殿,或海市蜃景,或暇影樓閣。邊界連接著天光,無垠無盡。位座云端之巔,玉粉色沁渲了整片仙境……若稱此為蓬萊巫山,倒也不覺稀奇。 她先于自己一步,踩著流云而去。 “恭迎天帝回宮——” ? 啊……這大概就叫,中西合璧? 她夜瀑(長發)已斷,就這么頂著一頭短發、穿著最閑散衣服、睜著叁日未眠的眼睛,毫無架子地走了進去。 …甚至沒等自己。 “夫君……!” “何人在此處放肆!竟敢對天帝不敬???” ……被攔住了。 但為什么總感覺…她要真是天帝的話,這“天”也差不多完了呢……? 或許你更適合自由自在的生活吧??v使知道…你喜歡將身軀禁囿于過往,可心性依舊向往蔚穹。 “她是內人,退下?!?/br> “是!” … “…過來?!?/br> 她正站在天階上對自己勾手。 如果我不過去呢…… 忽然就動了點歪心思。 …隨即開始往后退去。 “過來,夫人。 “迎親的隊伍還在路上,要再等一會?!?/br> ……? 這婚禮流程怎么亂七八糟的。 雖說我也不記得準確的流程……但好像從剛開始她的禮式就沒一步是對的。 哈哈?~ “你剛剛似乎在心里罵我?!?/br> 走近后,她有些不滿。 “沒有沒有?!?/br> “沒·有……?” “沒有!” “別以為你裝得真心點我就會信?!?/br> “嗚嗚……” “等儀式結束后,再一則一則地算你的罪?!?/br> “嗚嗚嗚……” 移步進主殿,登上長梯,落座當中。 很快,迎親隊伍便來了。 …… 明明是十里紅妝,萬千人潮如涌、鳶鸞齊鳴,可在她這里,整片天際卻又仿佛空無一人……一切皆為塵霧,只有她是此間唯一的真實。 看著他人為自己祝賀,確實不如…同她一起共赴未來。 對你的心意從不需他人托詞,或許……如今這副場景更像是——惡魔也渴望得到世間的祝福吧。 …… …… …… 陪她看盡這場仙景,就被她拐入臥房了。 “適才的景象你不喜歡嗎?有些興致缺缺的樣子?!?/br> “喜歡是喜歡……但,他們皆不及夫君分毫?!?/br> “……” 她淡淡睨著自己。 “不過,你是不是從某些影視作品里抄的布景啊,還把它們混起來了…?” “?” 她不高興了。 “當然,我很喜歡啦??!?/br> “第一罪,嫌棄我辛苦準備的驚喜?!?/br> “??!” 眼睛忽然就瞪大了。 她正在逼近自己… “第二罪,潑魂冷水還騙魂?!?/br> “啊…啊……?我……對不起——” “你以為你說句對不起就有用了?” 砰—— 是身體被她相迫至床笫間的聲響。 “你欠我的那些…應如何彌補?” “我……我………嗚……” “躺下?!?/br> “!” 她欺身而上,將自己拖回正位。 “我記得,最開始見你的那晚,你也是這樣。瑟縮、恐懼,明明想逃卻又無可奈何?!?/br> “………” 但我早就不想走了啊… “而我只需輕輕捏住你的雙手,你便只能在我懷里沉醉?!?/br> 可你如今的目光是眷戀,并非冰冷。 “我命你寬衣解帶、胴體相對,然后再像這樣……把手一點一點伸進…你的噩夢根源?!?/br> 她臉上現出饜足的神色。 “把你養得一身反骨,確實有我的失職。 “所以如今,我應當代替天道…… “——管、教、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