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得償所愿
【zn:本章是一場夢,沒別的,就是信息量多了一點。(哇終于能回歸一次從前的篇幅了)】 她的信寫滿了自己。 但主要還是埋怨,“討厭”的篇幅占了大半,以及她對生活的一些疑慮和憂心。這遠比偷看記憶的感覺更直觀地能感受到…… 她的痛苦與迷茫。 所以今夜—— 既然想要,我就給你。 正好也讓你知道,忍耐了叁年的靈魂可不止你一個。備受相思疾苦的人也不止你一個。 …… …… ……… 游…樂…園……? “夫人?” 好久違的稱呼…… “啊,回過神來了?!?/br> 是她。 “不是你說來游樂園,第一個就要去玩過山車的嗎?” “可是我想去游泳池?!?/br> …感覺快走到了。 眼前逐漸出現一棟大型建筑。 “游樂園為什么會有游泳池……” 她在嘀咕。 拉著她進去。 … 由于性別原因被迫去了不同的更衣室。 不行。 我要看著她換衣服。 不能讓她趁機逃走。 …光明正大地走近她的更衣室。 也是空無一人的。 只能勉強看見她的輪廓。 走過去……走過去…… “?!” 被我嚇到了? “夫…夫人?” 這么緊張的樣子真少見呢。 穿著泳褲…… “……” “………” “你在看哪里???” “……” “夫人?” “……” “…還看?” 走過來了…… “跪下?!?/br> 撲通。 雙膝落地。 “爬過去,看到前面的欄桿沒有?” …… 緩慢…前進…… 膝蓋并不痛。 背上忽地一重。 “看我干嘛???” 她的笑容挑釁又邪惡。 … ……直至爬過所有欄桿。 “我準你抬頭了?” 身上好像莫名其妙地沒衣服了。 “有個想帶你去的地方,走?!?/br> 今日的她異常強硬。 ……… 混亂。 漫山遍野。 蔚海流空。 幻彩掠影。 霽月散盡夜初晴,霜濡雩城紅楓華。(雩:yù) 萬仞星辰裂墨池,泠寒暖玉深巷中。 俏若紫霞落凡塵,嬌柔殘花枝易折。 命定此期無歸處,瞳深月霰舞未央。 …? 此處……是……? 好眼熟…… 她人呢? 四周儼然一副古城模樣,人潮如涌。過往路人笑語盈盈,似是碰上什么好日頭了,正值佳節? 香意鋪路,云佩擾擾,店家招呼得火熱,煙火應接不暇。 …… 緩步慢行。 中央河道船只涌涌,青衣痛飲酒瓠(hù)汁,舉杯共醉銷怨仇,談笑賦語留墨痕,一派歡慶。 踱步渡輪邊,夜游護城河。 “姑娘可有銀兩?” “無?!?/br> “金銀玉佩亦可?!?/br> “……” 摩遍全身,只得從衣領處捻出一枚珍珠來。 “船只不夠,姑娘可容與他人同游?” “可?!?/br> “從此處上船?!?/br> 撥云見日,挑開幕簾…船敷之中,竟是傾國(美人)一位。 是位俊朗書生? 竹篙撐離,水波蕩漾,市景變換,游月而去。 “一介無名之輩,幸會娘子?!?/br> 俯首作揖,點頭稱是。 “幸會先生?!?/br> “何以‘先生’相稱?喚我姓名即可?!?/br> “……小女才與先生相見,何德何能得知先生名諱?” “吾曾會汝夢中,汝以賓相待,贈白鐲兩雙、蚌玉數顆?;匾悦谰迫?,金繡紅綾夾襖一件,結為親家,往來時時?!?/br> “……小女愚笨,不解先生語中意?!?/br> “你我已是命定之人?!?/br> “?” 疑惑寫了滿臉,他暗自發笑。 “娘子著實惹人愛憐?!?/br> 在他的笑容之下,明月清風,黯淡無光。 羞意爬上粉腮,平生從未被人如此戲弄。 “可否喚汝作‘卿’?” “…可否名先生為‘郎君’?” 相互試探,交鋒片刻。 “吾何來回絕之意?”他笑道,“然,吾實為女身,若卿愿如此喚我,幸甚至哉?!?/br> 女身…? “jiejie為何著男裝?” “為與卿結下婚約?!?/br> “?!” 雙頰羞紅,不予置信。 “何…何故?” “卿,吾之甚愛矣。朝思暮想,夜不能寐,茶飯不思,相思成疾。心誠之至,今幸得與卿再見?!?/br> “……同為女子,jiejie為何——” “噤聲?!?/br> 指覆唇齒,嫣然一笑。 “卿之魂靈吾神往,與男女身形何干?” “……!” “卿若明月照我心?!?/br> “………jiejie…” “喚‘郎君’?!?/br> “郎…君……” 聞言,她笑得更歡。 (她的)指節流連于自己隨意挽起的發尾。 僅是及笄(jī)之年,尚未出閣會與世間,今夕不過素衣私訪。過往冰清玉潔,自己何時受過這般挑釁? 【zn:及笄指的是成年。(古時是15歲,但此處不糾結)這一段意思大概就是閨中小女剛成年從未見過世面,偷跑出門卻被陌生奇怪“郎君”摸頭發的事情?!?/br> 羞憤難當,退讓邊緣。 “卿卿?” “…非禮未婚女子,先生此行,過矣?!?/br> “確也。吾向娘子致歉,可需賠禮?” “……” …你看著又可疑又奇怪。這個“賠禮”我是不是該狠狠敲你一筆? 還有莫名其妙的婚約啊什么的…… “需?!?/br> “娘子愿求何物?” “……首先,這說話方式太彎彎繞繞了,還是換一下吧?!?/br> “可?!?/br> 她頷首示意。 “其次,你要把你的來歷說清楚?!?/br> “吾不過一介爛鴻儒(書生)?!?/br> “你的品行不像。況且女子如何學術?” “未挑破真相時,卿亦視吾作男子?!?/br> 她取出折扇一展,掩面輕哂。 【哂(shěn):帶有貶義的笑,取笑、壞笑、揶揄等?!?/br> “…聲線沒人發現嗎?” “不妄語,不誆騙,非禮勿言,此乃教誨?!?/br> “……還是怎么看怎么可疑…” “聞卿所言矣,似是世外之人?!?/br> 與扇面相隔,她神色吊詭。 …嗯,也是挺奇怪的,我竟然還能用自己的思維慣性思考……居然沒有被這個背景帶偏? “確有此事?!?/br> 要組織那一大堆不屬于我本身的說話方式的語言…倒不如讓我直接被她非禮一頓呢,太過繁瑣了。 ……這個想法好像有點危險。 “卿從何而來?” “…不知道?!?/br> 乘船至此,已遠離市井,喧囂散去。 “卿卿還渴望歸返?” “…不知?!?/br> “那便要同吾成親了?!?/br> “?流氓?!?/br> “流芒……何物?花鳥樹木?” “………” 算了,她看起來真的不懂。 但她的說話方式好像確實配合著自己變了一點,不至于那么難理解了。 【zn:我也不至于那么難寫了……咳?!?/br> “此有餅點少許,卿可愿品嘗?” 擺弄籃筐,她從內里翻出幾籠花糕。 “玫瑰酥、桂花糕、梔子糖……任卿隨意?!?/br> “任我隨意?” “有何不妥…?” 她雙瞳中掠過僅此一瞬的無措。 “……” 抓來一個嘗嘗,味道還不錯。 “細嚼慢咽,不急?!?/br> “…你是不是在取笑我?!?/br> “何出此言?” “回答我的問題?!?/br> “否?!?/br> “…你不吃嗎?” “見卿歡喜,愿贈予娘子享用?!?/br> “哦,那我就不客氣了?!?/br> “榮幸之至??!?/br> … 奇怪,我為什么總覺得她真的很危險…… 包括這些甜點… 也…很…?!U……… ……… 身體好沉……沒力氣…… 香氣好重…甜膩至極……令人不適…… “姑娘醒了?” …何人? “來來來,先坐下,那位大人吩咐,只要您一醒就要為您梳妝打扮,送去見她?!?/br> …是生面孔。 “什么‘那位大人’?!?/br> “就是……唔……” 這人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個結果。 答不上來?不至于吧… “姑娘還是先換上衣服,如何?時間不等人啊?!?/br> ……好像找不到理由拒絕。 就讓我會會“那位大人”好了,看祂到底是想把我怎樣。 … 等等,這件衣服…… “這是婚服?” 詭異感瞬間爬滿全身。 該不會是什么冥婚吧…所以她剛剛粘糊了很久都想不到應如何形容“那位大人”。 …我得逃。 反正只要能逃出去就是百利無一害。 意識到這件事時,身上衣裝已如骨rou相連一般,無法剝除。發頂金釵未嵌,一手甩開這人向房外奔去。 “——!” 后方是呼嘯風吟與叫喊,以及壓迫漸進的急促腳步聲。 …得再快點!沖出去…… 為什么這棟樓內部這么大???!怎么跑都找不到出口的感覺……而且看這陳設和氣氛很像是風月場所??? 啊啊啊別看風景了—— 跑……繼續跑……不能停! “唔??!” 直至撞上一人。 我明明剛才繞開了,為何又會撞上? “何故如此慌張?” 這聲音,這語氣…… 她同樣身著婚服,一雙眼透露著數不盡的茫然。 ! 婚服…??? “是你干的?!” “……何意?吾做錯何事?適才見娘子慌張逃竄,方駐足詢問。若要躲藏,請隨吾來?!?/br> 她不緊不慢地牽起自己的手走入里室。 ……好像也只能跟著走了,當今在場且見過的人就她一個。 不過這間臥室…怎么看怎么不對勁…… 像極了婚房,又像那些嬌花招待客人的場所…… “卿碰到何事?” “……” 嘴不受控制地將自己剛才所有的經歷盡數告知于她。 “原來如此,如同有人計劃強行與卿成婚?!?/br> “所以你為什么穿著婚服?” “…此乃——” 咚咚咚??! 迅疾而毫無準備的敲門聲。 啊啊啊竟然追上門了?! 這么快就被發現了嗎…? …當務之急是先找地方躲起來,雖說從這里跳窗出去也不是不行,但難說他們在外面是否還有接應。 目前身前這位,還算是我勉強能夠求助的對象……大概吧? “……” 她也被這不和諧的聲音吸去了注意。 “抱歉打擾到您,大人。只是…姑娘似乎逃走了?!?/br> 門外聲響,正屬于剛剛為自己換裝的侍女。 大人…? 不會真的是她干的吧? 但她為什么要裝不知道? …感覺我的處境更危險了……已經被拐到人家房間里來了……… “哪位姑娘? “卿卿,蓋上被子?!?/br> 她一邊應著門外人,一邊對自己輕聲道,似乎有意隱藏。 “……” 茫然。 “吾…我護你周全?!?/br> 略微勾唇,她幫忙蓋上被子,蒙住臉。 這是在改說話方式嗎…?自稱變了。 “是那位——” “進來說吧?!?/br> 侍女的話語硬生生被她打斷。 … “大人……請您問責,是我們疏于管理敗事?!?/br> “……無妨?!?/br> “哦,哦…也是,那我便不擾大人雅興了?!?/br> ??? 一句話就打發走了?? ??? 還有這樣的事???? “卿卿,出來吧?!?/br> “你兩個字就能讓她走?” 掀開被子探出腦袋。 我到底是惹上了個什么東西啊…… “…我向她暗示,床上有人?!?/br> 她剛才那個瞬間改口的行為肯定是又想自稱“吾”。 “就這樣??” “嗯……就…這樣?!?/br> 她在費勁適應著自己的說話方式。 “那,你能送我出去嗎?我覺得這里很詭異……” “為何?” “…說不上來,但就是有股沒來由的危險,像陷阱……” “卿在憂慮何事?于我身畔,不會有危險?!?/br> 你就是最大的危險好不好。 所以我最怕的是什么…? 怕得不到幸福? 怕沒有自由? 怕被強暴? 怕死? “…… “我不知道?!?/br> “…既如此,那便好好睡一覺先,奔波許久,應休息了?!?/br> 她摸了摸自己的頭。 “……真的沒問題嗎?” “卿卿依舊不愿信我?”笑。 “……你知道啊?!?/br> “嗯。 “那這樣,吾與卿共眠?” 她作勢要躺進來。 “不不不不不用了??!” “睡吧。我守著你?!?/br> 這般笑意……是真的嗎? … 迷霧之中…身軀漂浮。 怎么……回事……? “?……??……” 各類感官都還未回歸,耳邊卻能傳來凌亂碎裂的yin音…到底是什么? 一拜天地—— ……暈。 二拜高堂—— “…呵呵,明明我們兩個的‘高堂’都沒了?!?/br> ……暈… 夫妻對拜—— ……暈…? 飲合巹酒—— ……被纏起來了……嘴里…東西… 送入洞房—— ……哪里? … “我要掀開你的蓋頭了,娘子—— “不,‘夫人’?!?/br> …… “唔?……啾?…嗯……” 黏膩貪婪,冰冷濕濡。 ……? “…這禮節真是繁瑣?!?/br> 沉落…… “……?” “醒了??夜安,夫人?!?/br> 她露著邪氣的笑容,略顯甜痹的尾調將自己拉回現……實? 她靜靜地盯著。 “她”。 還是“她”。 但此時,她們的身影似乎在重迭。 模糊…交錯…斑斕…匯聚…… “……!” 對啊……我為什么…… 一直都沒有認出她…? “如何?現在,想起我的名字了嗎?” 言語不再繁縟頓感,那個隔著時間與無數思念的笑容,重鑿于心。你是我永恒之中的救贖… 我怎么可能會忘? 就當那枚字印即將脫口而出時—— “……???!?/br> 沒有……聲音……? ? ?! 怎么回事??! “!” 她的表情也有些不對勁。像是強烈的震驚,又似如臨大敵。 身形一晃,虛無立刻將她吞噬大半。 “!不要??!” 你不能消失!不能?。?! 努力伸出手想抓她,卻只摸到一片云霞…剛剛還實體存在著的那人,已然渙散成煙。 “啊…啊啊啊……親愛的……啊……” 空闊的虛無中忽然傳來一陣顫音… 這是第叁者的聲音。 明明應當厭惡。 …可是—— 心緒…… 好混亂…… “唔……咳嗚!嗚嗚嗚??!” 她在痛苦地叫喊。 “嗚!嗚嗚…!別……別來了……我不要了……我都已經快碎了…求求你放過我吧……” 直至此刻,這股從四面八方傳來的脆弱聲音才最終收束成一條…緩緩匯聚在眼前,幻化成一位小小的少女。 “!小甜餅?!怎么了!” 趕緊上前去抱住她。 這幾乎是本能。 “嗚……嗚嗚……我剛剛…好奇怪…感覺要被撕裂了……嗚嗚嗚嗚……” 她蜷縮在自己懷里哭個不停。 身體溫熱,卻透著難以言喻的冰冷。這不僅是虛弱的緣故,還有自己與她相隔的距離……實在是太遠了。 回不了頭了。 前世,今生。 我既已過了今生的永不回頭,還要參與前世的絕不辜負嗎? … “親愛的……親愛的……” 她恍惚地念著自己的愛稱,神志似乎被某種東西影響,使她不復當初的清明。 “我在,別怕………” 當下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抱緊她而已。 “等一下…我能感受到,那個人又要來了……祂就在我身邊!在和我搶奪!這應該不是屬于你自己的夢境吧…和以前的感覺都不一樣!” 她很慌亂。 而提供的信息又太龐大。 ……不屬于我的夢境…?搶奪? 我這是攤上什么怨靈了…… “我!我好像搶不過祂…祂力量比我強得多!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消失之前的最后,是她聲嘶力竭的囑托。 …… 仿佛有關她(小甜餅)的一切都是一場幻影,如今…虛無散盡、重歸夜房。 “……K?!?/br> 她依然撐在自己身上,婚服凌亂,眷戀地笑著。 “嗯哼?!?/br> 一如往常,用簡單的語氣詞與笑容回應。 “…你知道剛剛究竟是發生了什么嗎?” “……” 她好像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問這種問題。 “有些不穩定因素,我去除了??!?/br> “?!” 所以,是她干的。 是她在和小甜餅搶奪…夢境? 為什么? “還是說……你認為那個可愛的小家伙,比我重要?” ??? 這不對…這很不對……到底是發生了什么?為什么她會知道小甜餅的存在?是看到了? 所以說,我這個“不屬于自己的夢”,其實是她——我眼前這個人的? 可是為什么? “你好像已經醒了呢,夫人……這事我倒沒料到,我是不是打擾到你們的重逢了?” 醒了……? 重逢… 小甜餅…沉睡著也好……剛剛看她出現好像挺勉強的樣子,還有什么“快碎了”……不如就讓她休息會……? 而且我好像在前世與今生已得過的幸福面前…沒什么猶豫地就選擇了今生。 …… 大概是因為,前塵舊事無處可尋,但眼前這人…曾確確實實地讓我幸福吧? “……” 摸摸她的臉。 實心的。 …終于不是云霞了。 “她似乎有些累,已經睡下了?!?/br> “……” 那就好。 “夫人?!?/br> “……”摸摸。 “我臉上有東西么?” “……有?!?/br> 忽然起了捉弄的心思。 讓我想想… 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在夢里見你了,但能半清醒地與你交談確實是第一回。 我是該問些問題……還是…趁機占有? 看當下這樣子,騙我過來結婚的也是你??上Щ槎Y期間我沒什么意識…要是能真的與你辦一次婚禮就好了。 “有什么東西?” 她怔然。 “你好像……摸起來更軟?” …我在瞎說些啥啊。 “嗯?”她饒有興趣地笑著,“不過,怎么不叫夫君了?” “到底是誰遞的離婚協議書?” “我錯了嘛……嗚嗚……” 表情立刻委屈下去,不太像她平時的模樣。 道歉得這么主動? “該怎么做才能讓夫人原諒我……?” 脖頸被她湊近蹭了蹭。 “你倒是一口一個‘夫人’叫得熟練…我的信收到了嗎?” “?!嗯,收到了?!?/br> 錯愕剎那,轉瞬即逝。 “我們和好…可以么?夫人……我再也不提離婚了,再也不提……” 委屈,懇求。 “你剛剛不是拉著我又結了一次婚?” “啊…我本來想……和你一起的,但你好像認為我很危險?!?/br> ? 所以那人其實一直都是她? 那些繁復的言語也是她想的?故意? “就你在那‘吾吾卿卿’???還給我亂吃東西,拐帶黃花閨女,強行結婚?” 【P.S.黃花大閨女一般指處女?!?/br> “……夫人今夜怨氣好重…” 她往回縮了縮。 明明是一副要強的性子,如今卻…… 不對,她其實只是變得更坦然了而已。如同拋下一切重擔后,選擇將最清澈的真實剝露給自己。 “你早點說你是誰不就好了?” 我也不至于費那么大勁認出你。 “不…不行……這是規矩……我說不出口?!?/br> “規矩?” “…有些事情我確實不能告訴你。這是不可抗力,對不起……” 和小甜餅一樣,她和我也有些不能談論的東西? “那你給我穿婚服又是要干嘛呢?” “想找個借口跟你上床………” 她縮在墻角撇過臉,細細弱弱地說著。 ? ??? 講個笑話:自家笨蛋夫君為了和自己上床特意結了一次婚。 和脫衣服喝水、開燈曬太陽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估計是因為我先前沒意識到她是誰還在防范,所以只能用這種方法把我騙走。 可… “為什么?” “不是夫人說的…想……嗯……” “想做春夢…?” “……你已經發現了?!?/br> 她看起來有些震驚。 但托夢是這么用的嗎?傳說都是用來囑托什么關鍵信息…怎么到她這就變成—— 啊算了不糾結! “你見到我就沒話想說嗎?” “我……我很想你…然后……” 她躲閃著自己的目光,已經快要陷入床角。 湊近。 “然后?” 捏起她的下頜,追問。 “我…希望你能過得好點……但我不清楚該怎么做?!?/br> “……” “對不起,夫人………那些事我沒有早點告訴你?!?/br> “……” 隱約有些生氣。 不辭而別、隱瞞、欺騙、枷鎖、詛咒、還有強加于自己的“愿望”……這叁年來——包括未來——所受的苦楚絕對少不了她出的這份力。 … “夫人……” 她還在瑟瑟發抖。 不行…好不容易見到她…得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或者至少問些更有意義的問題。用于爭執就太不劃算了。 “我還有幾個問題。明明之前做夢很少,為什么我近期卻經常能在夢中見到你?以及…你,為什么能收到我的信?” “……啊…這些…是規矩范圍內的,我說不出來?!?/br> “既然我能寄信給你,那你是不是也有什么辦法回信?” “……應該,不能。但如果可以,我會盡力通過夢境告知你?!?/br> 她痛苦地拒絕著自己。 …… 確實是她給我的夢啊… 復雜。 “好吧,看來有關你的事我是基本沒法知道了?!?/br> “… “那個…夫人……愿意和好嗎……?” “你怎么還在糾結這個事?” “???因,因為——” “因為是自己率先主動簽了離婚協議書所以心虛了?” 開始調戲她。 “畢竟……我當時…希望……你的未來不要被我束縛嘛……” “難道說你給我下的‘詛咒’就不是束縛了?” “嗚嗚嗚嗚……” 她開始抱腿哭泣。 …應該是假哭吧? “畢竟你確實讓我日夜不寧了呢?!?/br> “我…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你不愿意就——” “其實能夢見你……我就已經很開心了。還能跟你交流這種事,更從未想過…雖說最近確實過得不太好…… “可是現在,我感覺很幸福。 “明明幻夢是不應沉迷的,但只要是你,我好像都會無法控制地陷進去?!?/br> “……” 她呆住了。 “我也很想你…想得快發瘋了……甚至于即將失去自我…… “…夫君真是個笨蛋呢??!?/br> “…!” …… 此刻,兩個孤寂的靈魂,在夢中緊緊相擁。 終于。 能夠與你跨越生死界線,真正重逢。 終于… 縱使皆為虛偽,仍愿意沉淪這危險的良夜。因為只要有你在,我便不再恐懼迷惘,也心甘情愿陪你一同…墮落深淵。 這個世界,虛假得太真實。 夢幻泡影…也絕不違那句“甘之如飴,永不反悔”。 你可是我一切的一切啊。 ……… ……… “本人倒是有些懷念曾經那個嬌軟又聽話的夫人?!?/br> 似乎是確認到安全感獲取足夠了,她再度笑起來,捏捏自己的臉。 “還不是因為夫君到現在一點威嚴都沒有了只會哭唧唧,還要求我必須成為家中的頂梁柱?!?/br> “…你也是時候該自己做主啦?!?/br> 捏捏。 “你好像在把我當孩子?!?/br> “本來就是……哈哈?…夫人現在也知道我的年齡了?” 居然真的可以這么正常地和她說話…給她寄信訴苦…在深夜頻頻相會…… 看來我今后的人生也不能完全算……毫無希望吧? “我實在不懂你的年紀有什么隱瞞的價值……” “這個嘛…一是怕你會嫌棄,二是…我也不是很想承認?!?/br> “唔……?” “說什么都四五十歲了還對夫人糾纏不清日夜荒yin啊啊啊之類,傳出去很丟人的……” 她的視線往窗邊閃了一下。 “你不是都被他們藏起來了嗎?消息傳不出去的?!?/br> “…反正我跟我自己過不去?!?/br> 她擺爛了。 不想解釋了。 “很丟人?” “丟……” “可丟的是你又不是丟你的夫人?!?/br> “…哦,對哦?!?/br> 她顯然是被自己這句歪理說服了。 眼睛瞬間重新亮起來。 “我好像還有不少問題想問?!?/br> 與她交談的機會就這一次,春夢倒不急于一時,平日里隨意幻想一下都可以。 “嗯,有關生前的經歷我可以說?!?/br> 死后不能說? …那我就算問她為什么還存在在這個世上也不行吧…… 先不糾結了,死后的事情不論再細究都沒結果,畢竟去一次就回不來了。 “你從二十歲往后經歷了什么?” “我不想提…我的人生太破爛了……又沒碰見夫人,每天不是在圍剿敵人就是在軍營里禁欲,煩死了?!?/br> “……” 面對她的撒潑自己竟然一時想不到應該如何回應。 “…在軍營禁欲是什么感覺?” 我為什么要問這種問題…… “因為我在二十四…二十五那會嘗過一點滋味,所以……明白了那種感覺后,實際上挺難熬的,除非那段時間任務緊可以忘掉這些。但一般情況下我都不是這種狀態?!?/br> “嗯……然后呢?”捏捏。 “然后…唔……?后來搬家住森林那邊嘛,就瘋了好一段時間,身體都差點被我弄壞了?!?/br> “……?” 這么恐怖? 我記得她搬家住進去應該也就叁十幾…這人遇見自己時精力都那么旺盛了那當時到底是有多么—— “我怎么感覺夫人隱隱約約有些期待被我〇死的感覺呢……” 她心虛地說著這句話,覺得不對勁又忽然改口:“…是被〇到神志不清?” “……這么嚇人?” 試探著問。 “嗯……可能是只要你一休息好,我就會纏上的那種程度吧。說不定還會在夫人的生理期因為沒辦法開心而大發雷霆?!?/br> … 無能狂怒? “哈哈……?” “?” 她看不懂自己在笑什么。 “但是我當時沒成年?!?/br> “嗚嗚嗚……” “夫君難不成要冒著風險和我成為共犯嗎?” “你愿意的話?!?/br> 她好像是認真的。 “我想起來之前,你好像還留言說如果能把初夜留給我就好了?” “嗯。畢竟我的初夜過得心情很糟?!?/br> “可是…如果有人直到四十五都還是處的話,會被笑話嗎?” 這句話都快把我自己逗笑了。 “噓噓噓噓!只要不說就沒人知道!” 她慌張地用手指壓上自己的唇瓣。 “哈哈哈?…” “真是的怎么今天全都是我被你欺負的份……” 嘟嘟囔囔,碎碎念碎碎念。 “為什么會覺得初夜很糟啊,是因為她們太主動、太做作了還是什么?” 你的初夜是去青樓買的,并且對那些姑娘似乎怨氣很大…? “我后來又重新想了想,原因應該是我不喜歡她們吧,所以只是填補了悲哀的rou欲而已……心中的空虛,還是空虛?!?/br> “…… “算了,我先不跟你計較婚外出軌的事——” “…你是我的初戀啊……出軌好像只有身體吧,我以前也不知道會遇見你啊…嗚嗚嗚對不起……” 她忽然開始自說自話了。 看來她對于這方面真的很自責。 “有人。直到四十六歲才有初戀。丟人?!?/br> “那你憑什么就不能早點投胎?” 略帶泣音地咆哮著。 “?” “我也不用遭遇那么多破事了!” “……噗?!?/br> “……?” … 沉默,震耳欲聾。 “…你是把和M吵架的話術用在了我身上嗎?” “……哪里有…我跟他都不用吵架?!?/br> 也對,一直都是M單方面挨罵。 既然能忍受K幾近二十年,M肯定是有什么本事在的。 “對了,他們兩個,過得還好嗎?” 她忽然開口問道。 “M近叁年都很忙,他說可能以后也是這樣,但應該過得挺好的。至于ST…他最近有些怪怪的,不過狀態還行?!?/br> “那家伙就是喜歡你,都快到明面上了,就差要和我搶老婆了?!?/br> 她有些不滿地抱起臂。 “誰?” 什么喜歡?? “ST啊?!?/br> “?????” 那個家伙?喜歡我??明明我還是他家“大人”的夫人? 先不糾結這個,目前還有個更重要的問題—— “你怎么知道的?” “我……”她擴大雙瞳,“唔…說不出來……總之有些我自己的原因,導致能得知。另外就算是僅根據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他也確實挺喜歡你的?!?/br> “啊………” 腦袋有些嗡鳴。 在說著它不相信,不想信。 不過這樣一來ST的許多怪異行為就能得到解釋了…… “所以夫人如果樂意,和他在一起也可以——嗚嗚嗚痛…” 她的臉頰被自己用力往兩邊狂拽。 如果真這么發展下去就會變成“你們叁個把日子過好比什么都重要”吧……但我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再嫁了。 “再把我從你身邊推開我真要打你了喔?這種玩笑不能開?!?/br> “…對不起……畢竟你們幾個對我來說都是很重要的人,我……” “你現在再狡辯也沒用了?!?/br> “………” 她可憐兮兮地望著自己。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有點懷疑,她最初該不會是想通過死亡來逃避今后照顧自己的各種瑣碎雜事吧?所以才會以“任我自由”為借口將我從她身邊狠狠推走…… 不,倒也不必將她想得這么壞… 她應該只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太多事,自卑別扭又缺愛但因為死亡所以只能無奈放手,覺得有些無言對我?還是不知道該怎么做? “……夫人?” 她好像被自己盯得有些發冷。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