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人類的壽命是很短暫的?！甭辶掷^續用誘惑的語氣說，“您的壽命長達千年萬年，可人類活不了幾十年就會死。老人類死去后，年輕的人類又會來購買您的寫真集和周邊！等于是可持續性地竭澤而漁！”

    烈雷愣了愣。是啊，他怎么沒想到呢？只要他還活著一天，人類就會膜拜他一天，人類還會生下新的小人類，成為他的新崇拜者。他從人類那兒得到的金錢可謂無窮無盡，源源不斷！

    “當然了，如果您有顧慮，我也很理解?！甭辶趾鋈淮舐晣@息，轉向路易斯，“烈雷閣下有他自己的想法，我們不能強迫他。你就回去這么告訴你們主編吧。你讓他不必擔心。雖然烈雷閣下不同意出寫真集，但是焚烽閣下同意了，所以我們的出版計劃并不算完全的失敗……”

    “等等！”烈雷跳起來，“你說焚烽同意了？”

    “是啊?！甭辶忠荒槦o辜，“他聽說能賺錢，就一口答應了呢。他連出版契約都已經簽過了?！?/br>
    路易斯驚恐地看著洛林。這家伙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他們何時跟焚烽簽過契約？今天明明是洛林說，他想勸服烈雷，所以才把路易斯叫過來的嗎？

    “他不僅簽了契約，還答應印一千份爪印?！甭辶掷^續說，每一句話都讓路易斯心肌梗塞。

    “爪??？那有什么用？”烈雷問。

    “那是給最先購買寫真集的人類贈送一些小禮品。為了得到這件珍貴的禮物，人類一定會趨之若鶩。而得到爪印的人類，其地位就如其他人不同了。他們會對巨龍更加忠誠。而那些沒有得到爪印的人類當然非常不甘心，為了博得巨龍的賞賜，下次他們會更加積極地購買……”

    烈雷想了想，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兒！他聽說有的巨龍會豢養一些低級魔物作為眷屬。它們會刻意提升其中一些魔物的地位，或是賞賜寶物給他們，讓這些魔物代表巨龍去統治其他魔物。這樣不僅省心省力，被提升的魔物還會更加忠心。

    見烈雷不說話，洛林又用關切卻jian邪的口吻道：“聽說，最近人類巨龍粉絲出現了分化，一部分更支持焚烽閣下，另一部分更支持烈雷閣下。為了證明他們對巨龍的愛，他們一個勁兒地往外花錢，畢竟數字是不會騙人的，哪一方付出更多，哪一方的愛就更多。如果一條龍的周邊賣不過另外一條龍，哎呀呀，那豈不是說明粉絲的愛不夠嗎？這可真是太丟臉啦！”

    烈雷氣得差點跳起來。說是粉絲的愛不夠，言下之意不就是一條龍比不過另外一條嗎？那丟的是粉絲的臉嗎？丟的明明是他的臉！

    難道洛林·地城以為他不肯出周邊，是害怕輸給焚烽？那頭紅色蠢蜥蜴能比得過他？！

    “好吧，洛林·地城，我同意就是了?！绷依桌淅湔f，“焚烽給你一千個爪印，我就給你兩千個。不過我有個要求?！?/br>
    他金色的眸子轉向路易斯，后者瞬間僵硬，宛如被猛獸盯住的小白鼠。

    “你是攝影師對吧？你得把我拍得比焚烽更威武，更優雅才行！”

    “我……我……”路易斯的聲音卡在嗓子眼里，說不出話。

    洛林按住可憐的攝影師的肩膀，緩解了他的恐懼。

    “他當然會的。路易斯可是《首都每日通訊》的王牌攝影師！技術有口皆碑！”洛林的笑容越來越jian詐。

    他和烈雷用魔法簽訂了契約，約好了去攝影工作室拍照的日子，然后將小龍歡送出店外。

    目送那個少年化作巨龍消失在天際后，路易斯雙腿一軟，一屁股癱坐在地上。

    “洛林先生，您剛才都在說什么??！”他哭喪著臉說，“我們什么時候跟焚烽閣下簽過契約？”

    “馬上就要簽了，攝影師先生?！甭辶职阉饋?，“振作一點，我們還要迎接焚烽閣下的。待會兒看我眼色行事?！?/br>
    路易斯：“？？？”

    ***

    翌日一早。

    童趣樂旗下的報紙《晨曦報》用了好幾個版面，刊登出了大量焚烽和烈雷的獨家照片。一大清早，首都街頭的報童們便舉著《晨曦報》，用他們最大的嗓門吆喝起宣傳語來。

    攝影助理剛用賺來的錢找了個漂亮姑娘去旅館共度良宵。清晨，他打著呵欠，搖搖晃晃地走在回家路上。

    迎面走來一個滿臉雀斑的小報童。攝影助理朝他招招手，小報童立刻屁顛屁顛地跑到他面前。

    “先生，要報紙嗎？”

    攝影助理問：“你這兒有《晨曦報》嗎？”

    小報童說：“當然有！今天的《晨曦報》可有不得了的大消息呢！”

    攝影助理像是自己得到了夸獎一樣，美滋滋地仰起頭。他從兜里掏出一個銅幣，丟到小報童腳下。

    “這個銅子兒是賞你的，今天好好替《晨曦報》吆喝！”

    小報童撿起銅幣，用衣角將它擦干凈，沖攝影助理用力點頭?！澳退悴徽f我也會賣力吆喝的！”

    他舉起一份《晨曦報》，用最大的嗓門喊起來：“新鮮出爐的《晨曦報》！獨家勁爆消息！先生女士們瞧一瞧看一看啦！焚烽烈雷的超清美照！”

    他的吆喝引來了一群顧客。攝影助理望著被團團包圍的小報童，心里樂得像是開了花。今后他還會拍更多照片，從小哈登先生那兒賺到更多錢，沒準哪天他能和《荒野奇緣》的女主角共度良宵呢……

    街邊的一家書店打開了門。

    店老板將一張海報貼在門口，叉著腰喊道：“新書！新書！焚烽烈雷首本寫真集今天開始預定！著名攝影師路易斯·肯特親自cao刀！超過一百張超清美照，帶給您視覺的饕餮盛宴！”

    攝影助理愣住了。

    書店老板繼續喊：“在本店預定還能獲得獨家店頭特典！前一百名贈送巨龍親按爪印明信片！前五百名贈送四開巨龍海報！前一千名贈送著名畫家盧卡·麥斯韋爾繪制的巨龍人形書簽！數量有限，先到先得，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包圍小報童的顧客們齊齊將腦袋轉向書店老板。

    “焚烽和烈雷的寫真集！一百多張照片！那不比報紙劃算多了？”

    “還有那么多贈品！老板，給我留一份！”

    “大攝影師路易斯·肯特親自拍攝耶！現在《首都每日通訊》的攝影師就是他！”

    “還有盧卡·麥斯韋爾的畫！他就是《勇者傳說2》的官方畫師之一，我超喜歡他畫的瑞德！他居然來畫龍了，簡直是雙倍的快樂！”

    人群立刻涌向書店，小小的書店被擠得水泄不通。剛剛還被眾星拱月的小報童，轉眼間成了無人問津的可憐棄兒。

    他無力地喊了幾聲“晨曦報”，卻沒人搭理他。他東看看，西看看，然后跑到攝影助理面前。

    “先生，要不我把這個銅子兒還給您吧?！彼磾z影助理的眼神中飽含同情，“今天怕是生意不好了。我勸您也去買本寫真集，即使自己不看，將來還能高價賣出去?，F在可多人求這個呢。我要是有錢，我也買一本?！?/br>
    攝影助理握著冰冷的銅幣，望著報童揚長而去的背影。

    越來越多的人涌向書店，半條街都被占據了。

    攝影助理開始認真地思考，該怎么向弗萊迪·哈登先生解釋，對方才不會把自己綁上石頭沉進海里。

    ***

    “哎呀呀，洛林先生，喜報！喜報！寫真集的預定已經超過三萬冊了，這才三天，還只是首都的預定量，其他城市我們還沒開始宣傳呢！依照這個速度，預定量沖上十萬冊是完全沒問題的！再加上國外的鋪貨，我想這本書最終肯定能有百萬級的銷量！”

    這天一大清早，《首都每日通訊》的主編便來到店里向洛林報喜。他的臉頰紅撲撲的，陽光甚至能在他的皮膚上反光，這一半是因為喜悅，另一半是因為他一大早就喝多了慶功酒。他居然還能直挺挺地站在店里，洛林深感敬佩。

    魔力游戲專賣店為了配合寫真集的宣傳，也做了一番裝飾。門口擺放著焚烽和烈雷的人形等身立牌，墻上貼了超大幅的新書預定宣傳海報。

    此外，新書和魔力游戲將會舉辦聯動活動，焚烽和烈雷將作為特殊限定卡，出現在下一期的《勇者傳說2》卡池當中。賣書又騙氪，簡直是雙倍的快樂！

    唯一讓洛林深感困擾的是，擺在門口的立牌總是在夜間不翼而飛。沃爾夫主張留下來值夜，將小偷抓起來暴打一頓。但洛林認為這種讀書人的事不能叫“偷”，因為每次立牌的位置都會留下一卷鈔票，數額遠高于立牌的成本。

    “我也沒想到寫真集能賣得這么好?！甭辶种t虛地說。

    本以為賣個幾萬冊就不得了了，畢竟寫真集價格昂貴，這個時代的印刷技術和攝影技術也沒有藍星那么高超，寫真集的清晰度自然也不可與藍星相提并論。

    可沒料到人們高漲的熱情比起藍星人民有過之而無不及。

    主編的臉越發緋紅，仿佛有一盞紅燈在皮膚下跳躍?！澳绬?，焚烽和烈雷的粉絲為了搶特典都快打破頭了！在城市中心書店，就有兩個粉絲為了最后一份特典當街決斗呢！幸好警察及時趕到，否則就釀成悲劇了！”

    洛林：“……首都的女士們這么武德充沛嗎？”

    主編：“不不不，那兩位都是男士呢！”

    洛林覺得自己又受到了一次文化沖擊。異界人民就這么喜歡龍嗎？這里人人都是正太控不成？還是說，這個世界潛藏著為數眾多的龍性戀？

    天吶，不能細想不能細想。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主編眼珠一轉，詭秘地問：“洛林先生，您到底是怎么想到用特典來刺激銷量這個辦法的？還有什么妙招，您早點兒告訴我行嗎？”

    洛林越發謙虛：“哪里哪里，在我老家這些都是基本cao作了。我不過是開辟了營收的新路徑，重新錨定并行業務，探索出一套多行業、多領域、多層次的三位一體組合拳……”

    主編：“？？？”

    他抓了抓頭發，覺得自己委實喝多了，否則怎么聽不懂人家說話呢？

    “您說得……太有道理了，您要是出書，那銷量絕不比龍的寫真集差……”他干笑了兩聲。

    洛林嘆了口氣。在藍星這種商法都是司空見慣了的。他還沒推出“買書送ssr”“買書送巨龍見面會握手券”“買書送演唱會門票抽獎券”之類的活動呢。等他什么時候有空了，再給異世界人民帶來一點小小的藍星震撼。

    不過，那也是以后的事了。圖書出版這種事，《首都每日通訊》比他更熟悉，就把這件事交給專業的人來做好了。他們也有舉辦簽售會之類大型活動的經驗。

    至于配套的官方周邊，洛林原本打算找矮人族制作，但現在火錘全族都投入到了魔力石板的生產當中。因此產品還是找首都的工廠代工好了。這個世界怎么說也是經過了工業革命，流水線化生產模式已經很嫻熟了。

    處理完首都這些工作，他就得返回諾雷利亞了。那邊還有游戲等著他開發呢。梅耶的五月工作室也在開發《小魔女養成計劃》的dlc了。沒有他監督，不知道梅耶的五月工作室會不會偷懶？

    可別變成某瑞典蠢驢公司那樣，一個dlc拖上一年才出??！

    ***

    法師塔。

    今天又是大法師們開會的日子。當眾位法師一走進奧秘廳堂，就敏銳地覺察到氣氛有些不對勁。

    “基蔑洛夫，你讀過今天的報紙了嗎？”至尊大法師沉著一張臉問。

    “還沒有，閣下……”基蔑洛夫脖子上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當至尊大法師用這種語氣說話，就代表他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

    一張報紙憑空出現在基蔑洛夫的位置上。他顫抖著拿起報紙，在眾位同儕玩味、同情、戲謔的目光中閱讀起來。

    越是往下讀，他的臉色就越是鐵青。

    這是一篇對洛林·地城收服巨龍為己所用的報道。文章中用夸張而諂媚的口吻，把洛林·地城夸得天上有地下無，甚至稱他為“偉大的現代勇者”！

    【眾所周知，只有經過教會冊封的人才能被正式稱為勇者。但是試問古往今來，誰能有洛林·地城先生的功績？筆者認為，其功業足以與歷史上的勇者比肩！】

    “簡直荒謬！”基蔑洛夫破口大罵，“那小子才不可能是什么勇者！區區一個民間魔法藝人……”

    “就是這個區區藝人，不僅拐跑了你的學生，還讓你的計劃功虧一簣，甚至拉來巨龍當盟友！真是丟人現眼，基蔑洛夫！”

    經常與基蔑洛夫作對的魔女——“嬗變之魔女”冷笑道。

    基蔑洛夫臉色越發難看。他明明用魔力干擾洛林·地城的傳送門了，他以為一定能給那小子一個重大打擊?？伤睦锵氲玫?，那小子居然能收服龍！

    他想破了腦袋都沒想明白洛林·地城是怎么做到的！

    之前大家頂多覺得基蔑洛夫倒霉，學徒跑路了，可現在，他成了眾人眼中徹頭徹尾的傻瓜！

    現在連至尊大法師都生氣了?；锫宸蛎靼?，他在法師塔的晉升之路恐怕到此為止了。他甚至有可能遭到懲罰……

    “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魔法界流傳的一種理論?！敝磷鸫蠓◣熒裆?，“魔王與勇者的力量是相滅相生的。每當地下城誕生強大的魔王，就一定會有偉大的勇者降世。每當世間出現出類拔萃的勇者，地下城也必會崛起非同凡響的魔王。過去很多魔法師認為，之所以在近一個半世紀當中不再誕生勇者，就是因為末代勇者消滅了大多數魔王，因此世間也不再需要勇者?！?/br>
    鷹眼之魔女倒抽冷氣：“您的意思是，幽暗地宮的魔王回來了？”

    “而世間也相應地降生了一名勇者?！敝磷鸫蠓◣熡酶墒莸氖种盖么蛑罄硎烂?，“或許正因為洛林·地城的崛起，才導致幽暗地宮復蘇。也有可能恰恰相反：因為魔王復蘇，神明和命運才召喚新的勇者來到這世間?！?/br>
    嬗變之魔女臉上浮現出極為厭惡的表情：“那我們豈不是非但不能教訓那個叫洛林·地城的小子，反而還得看他的臉色嗎？”

    法師塔除了是研究魔法的殿堂之外，還肩負著輔佐勇者、對抗黑暗的責任。在勇者時代，法師塔幾乎每一代都會出現追隨、引導勇者的大賢者。

    可隨著勇者的沒落，法師塔也不再向外界開放，魔法師們從實戰轉向的理論研究，都快忘記還有勇者這茬了。

    如果洛林·地城當真被封為勇者，那么法師塔就有協助他的義務。但是眾位大法師，尤其是基蔑洛夫，怎么可能咽得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