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春天[先婚后愛] 第36節
溫恂之面上流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驚訝,全然是?一副毫不知情的樣子:“他?生氣了?” 還裝呢。 虞幼真也?挑眉:“你說呢?你覺得呢?” 溫恂之眉梢微抬,說:“沒有不重要的人在一旁,挺舒服的?!?/br> 虞幼真:“……” 這話她是?沒法接了。 她頗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調轉視線看向了別處。會場內到處是?衣香鬢影,她將話題岔開?,一會兒說這個夫人的衣服很襯她,一會兒又說另一位小姐的耳飾頗為精巧。 溫恂之笑?笑?,不緊不慢地說:“你想要嗎?買給你啊?!?/br> 他?的聲音清越,在嘈雜的人聲中顯得格外拔俗出眾,就好像柔軟的羽毛在她的耳廓輕輕搔過。 虞幼真突然頓住,不說話了。 溫恂之低下頭,見到她藏在發絲里?的耳朵尖兒有一點?點?紅。他?凝視著那一點?點?難耐的紅,伸手輕輕地勾了勾她耳鬢亂了的頭發,他?的手指無意間擦過她的下頜角和耳垂。 虞幼真渾身都是?癢癢點?,被?這么一碰,她一下子捂住臉側,轉頭看過去,一雙水潤潤的大眼睛瞪得溜圓。 “你在干什么?很癢哎!” 她的聲音本?就輕而軟,此刻明明在嗔怪人,可只是?聲調高了些?許,聽起來還是?軟軟的,不像發難責怪人,更像嬌嗔。 溫恂之眨眨眼,很無辜地抬起手,說:“你的頭發亂了,我只是?幫你挽到耳后?!?/br> 虞幼真摸摸自己?耳鬢的頭發,好像是?有些?亂了,她撥弄了兩下,想把?它順好,只是?她心里?有點?亂,反倒把?原本?就亂了的形狀又弄散了些?。 溫恂之看了一會兒,看不下去了,他?擋了一下她的手,說:“你越弄越亂了,我來吧?!?/br> 他?傾過身來,伸出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柔軟的指腹輕輕地觸到她的額角,勾起她的發絲,一點?點?整理好。他?的動作輕而慢,像是?在對待最精巧易碎的收藏品,又或者是?最嬌嫩的鮮花那樣小心仔細。 他?深色的瞳仁在滿室璀璨的燈光的映照下,干凈而剔透,能清晰地照見外界。 她在他?瞳仁里?找到了自己?。 就在最中心。 從始至終他?都在注視著她,很認真,很仔細。一直被?人用這溫柔又憐惜的眼神?注視著,恍惚間,她內心生出一種很幽微且意味深長的官感來。 ——他?看她的目光,像在看愛人。 最親密無間的愛人。 這讓她疑心他?們的關系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變了質,又或者只是?她想得太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只有一小會兒,也?可能是?過了很久,她聽到他?說: “好了?!?/br> 虞幼真微微一恍,回過神?來,下意識伸手去碰自己?的頭發,卻沒想到她的手指尖觸碰到了他?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 雖然說兩人時不時會有一些?肢體接觸,牽手摟腰都算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了,但?在此刻,她的手指卻像碰到了被?燒得通紅guntang的鐵器一樣,倏然間蜷縮起來,收了回來。也?是?收手之后,她才反應過來,她剛才的動作太大也?太不自然了,好像在躲他?一樣。 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還停留在她的身上。 她抿了抿唇,沒有側目去看他?,而是?盡量忽視掉心底的異樣,裝作若無其事般,重新用手理了理耳鬢的鬈發,然后把?手規規矩矩地搭在膝頭上。 溫恂之以手支頤,一轉不轉地盯著她。她的膚色冷白,今天?來參加宴會,也?只是?打了很薄的一層底妝,完全蓋不住她一點?一點?變紅的臉頰。 他?笑?了笑?,放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 虞幼真呼吸一窒,身形微微一僵,然后她慢慢地、刻意地放松下來,待到呼吸平穩之后,她這才看向溫恂之,以眼神?詢問他?怎么了。 溫恂之將一份折頁的小冊子推到她的面前,然后若無其事般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她動了動,想要從他?的手心里?掙脫出來,可他?無視她那點?小小的掙扎,更用力?握住她的手。 他?揚了揚下巴,示意了一下那小冊子,說:“這是?今天?的拍品,你看看有什么想要的?!?/br> 虞幼真掙扎無果,便干脆由他?握著,她用另一只手翻看今晚即將競拍的物品。 今晚拍品的種類眾多,她翻了一遍,并沒看到有什么特別抓眼、特別喜歡的拍品。她看向溫恂之,剛想詢問他?有沒有什么喜歡的,卻眼尖地發現他?的目光似乎是?落在其中一件拍品上。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幅畫,名字叫《童年》。 這幅畫是?受資助的孩童畫的,筆觸很稚嫩,畫面也?很簡單,主?體并不多。占據畫面正中間的是?一顆樹冠很大的樹,枝干粗壯,上面系著一個秋千,秋千上坐著一個小孩兒,后面還有一個小孩兒在推秋千。 她愣了愣,這幅畫…… 他?偏頭看她一眼,笑?著說:“是?不是?有點?像?” “是?挺像的?!庇萦渍婊卮鸬?。 他?捏了捏她的指尖,“我們拍下來吧?!?/br> 虞幼真看著他?,點?一點?頭,說:“好?!?/br> 溫恂之對這幅畫是?勢在必得,但?他?們拍這幅畫的過程卻曲折。 輪到拍賣這幅畫的時候,溫恂之舉了牌,其他?有意向要拍這幅畫的人見他?舉牌,大多數都很快便放棄了,就算是?有強烈想法想要買下的人,在多喊過幾次價格,見溫恂之還是?沒有放棄,也?都紛紛收手了。一幅畫而已?,不必要和這位大人物對上。 上面的拍賣官敲拍賣槌,敲到第二下時,他?的眼睛忽然一亮,他?揚手示意了一下后方,道:“有先生再次出價了——58萬!” 虞幼真扭頭看去,恰巧看見鄭晉英收起手上的牌,是?鄭晉英在和他?們競價。鄭晉英見她回頭,他?還對她笑?了一笑?,笑?容得體,完全看不出來他?剛才被?氣得內傷的樣子。 場內嘈雜起來,眾人紛紛低聲交談。剛才這幅畫馬上就要塵埃落定了,偏偏在拍賣官要敲下第三錘的時候,這位鄭家的小公子跑出來競價,說不是?拆臺,都沒人會相信。 而被?拆臺的當事人,溫恂之卻面色平靜,他?再次舉起牌。 這幅畫本?就是?兒童的畫作,并不是?有名畫家的作品,因此起拍價僅僅定了一萬元,按“二五八式”競價階梯加價,本?以為競價至五十多萬已?經算高,但?此刻他?這次卻直接“跳一口”,一口氣加了一百萬。 現在這幅畫作的競拍價已?經是?遠超預期能拍出的價格。 場內安靜了片刻。 拍賣官高聲道:“158萬,一次!” 鄭晉英咬牙,再次舉牌。 拍賣官高舉手中的拍賣槌:“160萬!” 溫恂之面不改色,繼續舉牌,價格再次跳高,這次又是?加價一百萬。 鄭晉英的咬肌抽動,兩百來萬是?不多,他?可以拿出來,但?是?他?確實也?沒有必要為了爭一口氣,為這幅拙劣簡單的畫作付出兩百多萬。 “260萬!”臺上拍賣官目光逡巡全場,舉起拍賣槌。 “260萬,兩次!” “260萬,三次!” 一錘定音。 “恭喜溫先生拍下這幅《童年》,非常感謝您!” 掌聲雷動中,溫恂之側過頭,用余光冷冷地瞥了一眼面色鐵青的鄭晉英。 后續的拍品倒是?進展得異常順利,宴會散去后,好巧不巧,他?們兩撥人又在門口相遇了。 當時,虞幼真和溫恂之正在門口等司機開?車過來。 時值深秋,雖然港城靠近熱帶,全年高溫,秋日晴和,但?在深秋的夜晚,起了風,還是?有些?許涼意。 虞幼真今晚穿著頗為莊重的無袖禮服,肩膀手臂都是?裸`露在外面的,溫恂之觸見她的臂膀微冷,便將他?的西裝外套的扣子解開?,打算給她披上擋風。 便是?在這時,鄭晉英從里?面走了出來。他?走得飛快,他?的女伴穿著高跟鞋跟在他?身后,險些?摔跤崴腳。走到門口,鄭晉英看到虞幼真和溫恂之兩人,他?的腳步一頓,原本?陰郁的臉一僵,硬生生擠出個微笑?。 “溫總?!?/br> 溫恂之目光在他?臉上淡淡滑過,只微一點?頭,并沒有出聲回應。他?脫下西服外套,披到虞幼真的肩上。 這是?徹頭徹尾的無視。 鄭晉英咬緊后槽牙,面上露出一個皮笑?rou不笑?的笑?容來:“哦,我還沒恭喜溫總今天?競拍成功?!?/br> 聞言,虞幼真眉頭輕輕一皺。 “現在也?不遲?!睖剽?,眼也?不抬一下。 他?正專注而細致地給虞幼真整理衣服,他?外套太大,她穿著其實不合身,整理完之后,他?低眼望她,聲音語調都放輕放柔了,問道:“現在還冷嗎?” 虞幼真對他?笑?笑?,說:“不冷了?!?/br> 鄭晉英:“……” 看到他?沒追求到的人肩上披著情敵的外套,還在他?面前大秀恩愛,真是?看得人心肝脾肺都難受不已?。 鄭晉英的視線在虞幼真身上停留了兩秒,忽然出聲道:“可惜了,我也?很喜歡那幅畫的。倘若我說,我現在愿意出高價收購,請問溫總是?否能割愛?” 聞言,溫恂之終于抬起眼,分?給鄭晉英一個眼神?,他?望著他?笑?了笑?,像是?聽到什么滑稽的笑?話似的。 “鄭少,我像是?缺錢的人?” 鄭晉英一窒,說:“我不是?這個意思?!?/br> 溫恂之眉梢微挑,面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來,“那鄭氏是?覺得溫氏現金流吃緊,想要慷慨解囊,襄助一二?” 這話更不能接了,鄭晉英額頭上出了汗,連忙擺手道:“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溫恂之收斂住面上的笑?意,望向鄭晉英的眼神?變得清冷且淡漠,他?不笑?時,有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鋒利的冷感,亦像極了某種危險的猛獸。 鄭晉英被?他?用這樣的眼神?盯視著,剛才那鼓脹的勇氣像被?針扎了的氣球一樣,全泄光了。他?后知后覺地感到了一些?害怕,漸漸起了一身冷汗。 可溫恂之卻忽然又笑?了,溫聲道:“我開?個玩笑?,鄭少怎么還當真了?” 鄭晉英擦擦額角的汗,連聲喏喏,不敢再多說幾句。 溫恂之嘴角噙著笑?,向鄭晉英走近,親熱地伸手拂去他?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塵,他?偏了偏頭,附在他?的耳邊,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收起你的小心思?!?/br> “我的,就只能是?我的?!?/br> 說罷,溫恂之拉開?與他?的距離,鄭晉英心跳一頓,抬起眼看向面前這被?稱為“活閻王”的男人。 他?分?明是?笑?著,但?眼底卻極冷極沉。 鄭晉英感覺如墜深淵,在瑟瑟的秋風里?打了一個寒顫。 第35章 那日的慈善晚會是深秋時分?舉行的, 這幅畫送到他們手里來的時候,已經將近初冬時節。溫恂之和虞幼真商量過,打算將這幅畫掛在他自己的辦公室,為此他還將辦公室內原本?掛著的蒙德里安的藏品取了下來, 將這幅《童年》掛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