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有春天[先婚后愛] 第16節
“不回去睡覺嗎?” 虞幼真沒回答,她看到他的手一直按在他的小腹上部,眉毛又擰了起來,看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她猶豫了兩秒,走下樓梯,走到他旁邊,她聞到他身上有酒味,和他身上烏木沉香的氣味混雜在一起。 她輕聲問他:“你是不是肚子難受?” 他有些訝異地抬眼,點了點頭,說:“喝了酒,胃不舒服?!?/br> “要緊嗎?”虞幼真憂慮地看著他,準備拿手機給家庭醫生打電話,“你稍等,我去找陳醫生?!?/br> 剛轉過身,她的手就被他攥住了,他的手很大,可以毫不費力地圈住她的腕骨。 他笑著說,“不礙事,老毛病了?!彼牧伺纳韨鹊纳嘲l,“來,陪我聊聊,分散一下注意力就沒那么難受了?!?/br> 虞幼真猶豫了片刻,挨著他坐下來。 他順勢松開她的手腕,虛虛握住她的手,低著眼,隨意聊天一般問她:“搬進來還習慣嗎?” “還行?!庇萦渍嬉呀浟晳T了這點接觸,很自然地說,“大家都很照顧我?!?/br> “真的嗎?”他笑了一下,抬起眼,平靜而深邃的眼睛望著她,突然發問道:“那你今天怎么哭了?” 虞幼真訝然回望,“管家是不是和你說了?” 溫恂之懶懶地“嗯”了一聲,算是給管家先生說了句好話,“他擔心你會不適應這兒?!?/br> 他仰著頭,半闔著眼,說話時,那枚喉結上下滾動。他的腔調懶憊且散漫,眉梢眼尾都是疲色,往日被扣得緊實的領口被解開了一個扣子,微微敞開,方才扯松的領結壓在上面。 也是這時,虞幼真才發覺,他的鎖骨正中有一顆紅痣。 極小,極紅。 這顆惹眼的紅痣平時都被扣到頂的衣領蓋住了,只有在晚上,只有解開嚴嚴實實的領口,才能看到它。 她手指蜷了蜷,忽然感覺有些不自然,她錯開眼,說,“沒有,我挺習慣的……而且來之前我就做好心理準備了?!?/br> 說著,她抽回手,想退開些,卻沒料到溫恂之再次拉住她。他的手順著她的指尖摸到她無名指的指根,那兒本該戴著他們的婚戒,現在卻還是空空蕩蕩的。 “準備好什么了?”他問。 她愣了愣,回憶著他們之前說好的事宜,遲疑著說:“我們之前說的,我應該都準備好了吧……” 他望著她,瞳孔在燈下呈現出一種剔透的色澤,但他的眼神卻暗且沉,似乎翻涌著復雜而微妙的情緒。然后,他忽地笑了,慢條斯理地捻著她的手指,說: “也包括在婚禮上的吻嗎?” 第16章 也包括在婚禮上的吻嗎? 這句話?像一粒迸發的火星, 飛濺入她如亂麻一樣的思緒,一把火燒了個精光。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往上移,從那顆紅痣起,經過起伏的喉結, 胡茬刮得干干凈凈的下巴, 最?后落在他的唇上。 即便是此刻她的腦子就像轉動不起來的生銹的齒輪,還是能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 他的嘴唇形狀很漂亮。 輪廓清晰, 唇弓流暢, 下唇略厚于上唇,上唇的正?中還有?一粒微微突起的唇珠。 看起來……很適合接吻。 虞幼真被腦子里突然冒出?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偏偏溫恂之還在注視著她。見她的面頰和耳朵都燒起來后,他的眼睛微微一彎, 眉梢眼尾都柔和了下來。 她挪開視線, 哪兒都瞅瞅,就是不看他。然后, 她就聽到他輕輕笑了一聲。 她既羞又惱地嘟囔:“你笑什么?” 溫恂之以手?支頤,含笑看著她,語調是慢而?從容的。 他說:“你臉紅了?!?/br> 虞幼真:…… 聽到這話?,她實在是沒忍住抬起眼,瞪了他一眼。 可她生得太好, 又有?種不諳世事的天真和幼鈍的感覺,這一眼實在是沒什么威懾力。所以溫恂之被她用眼風不輕不重地刮了一道,卻?不在意, 仍然笑著。 他看起來總是這樣游刃有?余,面紅耳赤的人?只有?她, 她倉皇抽出?手?,只想起身躲回房間。他手?上只微微一用力, 她被定在原地,抽了幾次手?都沒能抽出?來。 “你做什么啊?!彼植粷M地甩了甩手?。 “不鬧了?!彼竽笏氖?指,說,“……胃難受?!?/br> 一聽他這么說,虞幼真還真就不敢動了,她慢慢坐回他旁邊,小心地觀察著他的神色。他的臉更?白了,擰著眉,額角隱隱有?汗。 看起來確實是難受得緊。 “要不我還是去叫陳醫生吧?”她說。 溫恂之說:“叫他也沒用?!?/br> 讓陳醫生來,無非是讓他吃藥,該吃什么藥,他早爛熟于心。 她皺起眉頭:“那你就這么難受著?” “太晚了,不打擾陳醫生休息了?!睖剽仙涎?,嘆息道,“過一會兒就好了。今天情況不算嚴重?!?/br> 虞幼真抿抿唇,雖然他說情況不嚴重,但他的狀態看起來顯然不是很好。她想起以前父親回家晚了,母親都會給他熬一小盅粥,或是煮一碗爛熟的軟面條,再給他端一杯蜂蜜水或是牛奶。 虞幼真握著他的手?,很輕易就發覺他的手?指都有?點發冷,可能是疼得厲害。 她主動說:“那我去給你弄點吃的吧?!?/br> 聞言,溫恂之有?些意外地抬了抬眉梢。 虞幼真其實不太會煮飯,準確說,她仿佛天生就沒有?點烹飪這個技能點。她本科是在英國?讀的,按理說留學生或多或少都會一兩道拿手?的硬菜,但她只會弄點簡單到不能再簡單的菜式。 她本就是虞氏千嬌萬寵的小千金,虞修賢和趙瑞心等了好久才等來她這一個寶貝女兒,他們根本不要求她會這些瑣碎的事物。所以,從小到大,她都是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有?記憶以來,她就沒做過家務。 今天主動請纓給溫恂之煮點東西墊墊肚子,虞幼真心里是真的很沒底。進廚房前還跟溫恂之打了好多次預防針,反復強調說她煮飯味道不怎么樣,希望他不要嫌棄。 溫恂之倚在門邊,眼里漾著笑意,“我怎么可能嫌棄?!?/br> “這可是你說的啊?!?/br> 虞幼真打開廚房的冰箱門,她先?拿了蜂蜜,兌了一杯溫蜂蜜水遞給他。 “先?喝這個解解酒?!?/br> 溫恂之接過蜂蜜水,碰到她的指尖,玻璃杯壁是暖的,她的手?指尖也是溫熱的,他握緊那杯蜂蜜水,眼睛微彎。 “謝謝幼真?!?/br> “恂之哥你也太客氣了?!庇萦渍骖^也不抬地說。 冰箱里食材很多。她一邊在冰箱里找食材,一邊回憶著母親給父親弄過的養胃的粥,山藥粥、白米粥、南瓜粥……她把這些食材一一挑出?來,擺在臺上,問他要哪種,這幾樣任君挑選。 溫恂之下巴微揚,說:“南瓜?!?/br> 于是虞幼真拿起南瓜準備洗凈外皮。沒料到開水龍頭時,她力道太大,水“嘩啦”一下淌了下來,直直打在南瓜上,水飛濺起來,潑了她一身水,就連她臉上都掛著水珠子。 她一下子懵了,趕緊手?忙腳亂地關掉水龍頭。 見狀,溫恂之連忙將手?里捧著的蜂蜜水放到桌面上,走到她身后查看情況。他身量極高,往她身后一站,陰影便像雪山一樣將她籠罩住,她直起身,后背碰到他緊實的胸腹,鼻尖也充斥著他身上好聞的,烏木沉香的味道。 她的身形猛然僵住了。 “還好嗎?”他垂眸問她。 她不自在地說:“不太好?!?/br> 水潑得她這一身都濕透了,睡裙被打濕,濕漉漉地貼在她身上。 他的目光深了點,他先?摘掉手?上的玉扳指,然后抬手?抹掉她下巴上綴著的水珠,拇指像是不經意似的擦過她的嘴唇。 她偏了偏頭,不禁屏住了呼吸。 男人?的拇指粗糲,擦過皮膚時,會有?很分?明的觸感。 溫恂之低下眼,慢條斯理地解開挽起襯衫的紐扣,挽起袖子。 他沉聲說:“全濕了,去換身衣服吧?!?/br> 空氣中似乎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氛圍在蔓延,很微妙,很幽微,很新奇,刺激得人?腎上腺激素分?泌,心跳加快。 她很不習慣這種陌生的感覺。 她捏緊手?指,小聲抗議地說:“可是,你堵住路了哎?!?/br> 聞言,他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身子偏了偏,給她讓開路,示意她回房。他一退開,那如山一般的、明顯的壓迫感便驟然減輕。虞幼真也暗自長?長?地舒了口氣,重新自在地呼吸。 “那這個怎么辦?”她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她手?里的南瓜。 “我來?!?/br> 溫恂之憑借著身高手?長?的優勢,很輕巧地從她手?中拿過那個貝貝南瓜,然后他扳著她的肩頭,將她往旁邊沒有?水的地方帶。 “行了,這兒交給我,你快去換衣服?!?/br> 虞幼真“哦”了一聲,但是還沒走,她在原地看了會兒。溫恂之把她趕到一邊后,就開始熟練地清洗南瓜。他的手?骨節分?明,手?指白皙而?修長?,那個深色貝貝南瓜小小的,被他攏在手?里反復翻動搓洗,兩者形成了鮮明的顏色對比。 在清洗的時候,他結實修長?的手?臂上落了幾滴水珠,不偏不倚,正?好掛在他手?腕上的微微凸起的紫色的筋絡上,晃動間,那滴水珠慢慢地往下落,在他腕上留下一條綿長?的、蜿蜒的水痕。 她突然別過頭,不再看了,上樓回房間換衣服。 等站在浴室的鏡子前,虞幼真才發現自己真是濕了個徹底。她皮膚嬌嫩,又正?值夏天,睡衣很輕很薄,被水浸濕后,全貼在皮膚上,她身體的一點兒起伏的曲線都被布料盡職盡責地勾勒出?來。 她剛才……她剛才就是這副摸樣出?現在他面前的?! 虞幼真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個徹底。她迅速換完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睡衣,再想起剛才的事情,還是沒忍住抬手?梆梆敲了自己好幾記,崩潰地蹲下。 社?死。 真正?的社?死,不是大張旗鼓。 她沒臉了,不想下去了,不想再面對他了。 溫恂之清洗完食材后,見她還沒下來。換個衣服需要這么久嗎?他上樓,敲了敲她的房門。 虞幼真還在崩潰,在里面問:“誰呀?” “我?!?/br>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低沉悅耳,許是夜深了,還帶著些微顆粒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