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5
這套房子比以前的出租屋大了很多,怕紀同出事,紀煥特地把他的臥房放在主臥旁邊,隔了一面墻,兩張貼著的床,隔不隔音紀煥并不知道,阮今也沒說過,但他想當然的以為貴的肯定是最好的,默認了當初裝修隔音做好。 但再好的隔音也會有聲音漏出來,紀同的聽覺又比一般人靈敏,他躺在床上,旁邊堆滿了玩偶,忽然睜開了眼睛,這只是一個無所謂的動作,他睜眼和閉眼也沒什么差別,紀同坐起來,靠在床頭貼著墻,發了會呆。 一開始只是模模糊糊的不成句的調子,等他靜下來主動去聽,才聽清是紀煥的呻吟,紀煥以前并不會說話,現在他做了手術能發出一兩句語調,紀同才發現他們倆連聲音都差不多,只不過紀煥的嗓音低,更有磁性。 一個人長到這么大,紀同也不會傻到以為阮今是在虐待紀煥,抑揚頓挫的喘息毫無保留地向偷聽的人展示其主人的愉悅快活,紀同靠著墻,默默地聽了一會,沒聽到阮今的聲音,有點失落,又覺得紀煥用與自己相似的熟悉的聲音叫喚,聽起來就像自己被阮今壓著做些什么一樣,他的臉慢慢紅了,摸上去那么燙手,只能抱著玩偶埋進去試圖逃避。 過了一會,阮今似乎被紀煥抵到了墻上,因此抽插的啪啪聲也漸漸能聽到一點,越來越急,混合著黏膩水液拍打的交合聲讓紀同情不自禁地側過了身體,耳朵更貼近墻面,低啞的浪叫摻雜著若隱若現的悶哼,這聲音又突然止住了,紀同聽見幾聲急急的喘息后,那道本來清泠泠的女聲變得沙啞干渴:“你哥……叫小一點?!?/br> 紀同吸了口氣,驚出一身冷汗,慢慢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又羞恥得蜷縮起腳趾,握緊了床單,剛剛被他們的yin聲帶起來的躁動的rou欲瞬間平息,他滑了回去,埋在被子里,慢慢縮成了一團。 叁個人的生活很怪異,但阮今都沒說什么,紀煥和紀同更不會提,張開是不會進入阮今包養情人的住所的,對此一無所知。 相處久了紀煥就有點黏阮今,他們兄弟大概因為童年缺失關愛,很沒有安全感,紀煥就算治好了嗓子也不怎么交際,沒課就待在家里,紀同已經不用出去擺攤賣玩偶了,紀煥幫他在網上開了個店,雇了個人發快遞,生意比以前好,兩個人都在家的時候紀同就在沙發上做手工,紀煥坐地上的毯子整理筆記,陽光剛好從落地窗照進來溫暖身體,就像他們被照拂到的后半生。 阮今一般晚上回來,她忙是忙,但也沒到叁天兩頭在公司加班的地步,開了門紀煥就迎上來,像提前嗅到主人氣味跑出來迎接的狗狗,接過她的外套,湊過去親她:“花?”因為紀同看不見,所以很多親密的動作紀煥做起來毫無壓力,他自己沒覺得有什么,他和紀同好的穿一條褲子,從沒避過嫌。 阮今今天回來的時候懷里抱著一束玫瑰,黃的摻著粉的,綠的擠著紫的,五顏六色的,她把花也遞過去,解釋:“回來的路上有家新開的花店,進去看了看?!?/br> 花店的主人是個笑起來很甜的小姑娘,二十出頭的樣子,和mama一起看店,沒有父親,走起路來搖搖晃晃的,右腳有點跛了,聽她說是小時候車禍留下來的殘疾,但她的快樂并沒有因此夭折,小姑娘的辮子扎的很高,幫阮今包花的時候哼著歌,隨著旋律左右跳著,轉身的時候又甩起好看的弧度,她的生機比手里的花還要蓬勃、昂揚,阮今的心情都因此變得更好了。 晚上紀煥纏著阮今做了幾次,自己倒是睡過去了,阮今半夜被渴醒,稍微把圈著小腹的胳膊挪開,紀煥就迷迷糊糊地醒了:“嗯?去哪?” 阮今拍了拍他的胳膊:“我去倒杯水?!?/br> 紀煥松開了手:“快點?!彼藗€身,把阮今睡出來的褶皺壓?。骸暗饶??!?/br> 客廳有感應燈,阮今出來時燈光隨著她的身影移動,到了廚房,只有水花濺起的聲調,這聲音并不足以被感應燈捕捉,沒過一會就陷入黑暗,她喝了兩口水,剛放下杯子,清脆的玻璃相撞聲后,廚房的對角傳來磕碰的聲音,兩邊同時亮起來。 廚房很大,兩個對角有幾米的距離,在感應燈亮起的瞬間阮今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她走過去,腳步聲漸行漸近,對方肯定聽到了,微微側過頭,神情迷茫,沒有焦點的眼睛不知如何安放,隨著頭顱微微晃動。 因為看不見,不知道來的是誰,紀同輕輕開口:“誰?” 阮今停下來,離他稍微有點距離,也不回他的問題:“怎么這么晚自己出來了?” 紀同的臉紅了一點,大概因為對面不是他相依為命的弟弟而是和弟弟有男女關系的女人,他總是避免和阮今交涉,也不敢單獨兩個人相處,一緊張說話就結結巴巴:“我、我有點渴了,想出來倒杯水喝?!?/br> 阮今看了他摸在手里的東西,全是莫名其妙的調味料,周圍沒有杯子,應該還沒被他倒進嘴里:“紀煥沒帶你熟悉飲水機在哪么?” 她伸出手握住紀同的胳膊,帶了點力氣往自己身前拉,示意他跟自己走,把他帶到剛剛站的位置,又拿了個玻璃杯倒了水遞給他,紀煥很小聲地說了謝謝,雙手抱著杯子一口一口地抿,小鳥喝水一樣,他和紀煥雖然是一樣的長相,但眼角眉梢展露出來的風情卻完全不同,紀煥全是十八九歲少年的躁動,他卻有點怯生生的,像是對這個世界十分抵觸,筑起一道殼將自己圍在里面。 挺惹人憐愛的。 喝完了水,紀同說自己可以走回去,走到一半就被黑暗里不知名的東西絆了一跤,雖然摔的不響,但看起來痛極了,紀同一邊說沒事,一邊帶著顫音深吸氣,阮今走過,捏了捏他可能碰到的地方,紀同哭出了聲。 他似乎很怕疼,哭起來雖然啞著嗓子,但音色本就很清亮,絲毫不損嬌嬌的脆弱感,走是走不了了,阮今干脆把他抱起來,發現他也不算輕,紀同的臉不可避免貼到了她胸口的皮膚,掙扎著往外挪了挪,被她顛了顛:“別動?!?/br> 阮今出來的時候只披了層輕柔的布,里面穿著吊帶,天氣還沒太涼,屋里也開著空調,兩個人穿的都不多,紀同手搭著阮今的上臂和肩膀借力,好讓阮今能省點力,赤裸的皮膚相觸,一些大汗淋漓的,此起披伏的喘息不合時宜地在他腦子里連環播放起來,先熱起來的是腦子,然后蔓延到身上,再往下。 阮今開了門,把他放到床上,他的手還捏著她的臂膀,相握的力氣并不重,只是緊緊往下壓,松開的時候有幾個紅色的橢圓的指印,沒一會就能消掉了。 就像今晚偶然的接觸,除了在他心里留下了印記,表面誰能看出來什么? 他的房間大部分地方放著娃娃,完成的半成品一團團毛線,阮今掃了一眼:“你做的玩偶很漂亮?!?/br> 紀同輕輕笑了:“是么……這里還有一部分是你以前買的,放在我這里總覺得不太好,也容易和賣給別人的弄混,你要不要把它們拿走?” 阮今:“還留著么?” 紀同垂下了睫毛,他的眼睛里沒有情緒,但突然變得脆弱極了:“畢竟賣給你了,如果你不想要的話……我也不會再賣給別人?!?/br> 這種表情從來不會在紀煥臉上出現,他連高潮的時候都是咬著牙憋過去,死倔,眉毛皺緊,眼神兇狠,看起來想要咬死阮今,他們兩長得實在太像了,阮今難得晃了神,也只是一瞬,然后在門口道別:“睡吧?!?/br> 她回了主臥,紀煥迷迷糊糊地察覺到她回來了,往旁邊滾了滾,等她躺回去又巴巴地貼上來,輕輕吸了兩口氣:“你身上什么味道?” 阮今捋了把他的頭發:“沒什么?!?/br> 紀煥嘟嘟囔囔地把頭埋進了她的胸口,于是她拍了拍他的后背:“睡吧?!?/br> 紀煥大一的下半年,被學生會拉去做志愿者,給算是知名校友的大攝影師的展會維持秩序。 雖然他還跟同學們不怎么熟悉,但已經有了幾個說得上話的人,被他們帶著參加這個那個賺學分,展會舉辦的地方很偏僻,去的時候學校包了大巴,因為紀煥看起來木訥訥的,領隊的把他安排去了最里面,一般逛展會的人走不到最后,來看這種展會的一半是想跟展會主人搭上關系的投機者,一半是故作高雅的有錢人,很少有只為作品而來的行家,畢竟這位校友的攝影技術并不頂尖,他有名是因為他有錢。 紀煥也看不懂那些照片,都是風景,漂亮是漂亮,聚在一起讓人眼花繚亂,看久了色彩系統好像過載了沒法再識別一樣,他往里面走,人的確越來越少,在最后的墻壁停下時,周圍已經空無一人。 這面墻上掛了一幅人像,不是正臉,穿著泳裝,外面套了層防曬衣,露出潔白纖細的手臂,躺在沙灘椅上低頭,注意力被腿上的什么東西吸引住,沒發現鏡頭,被展會的主人拍下了側臉。 雖然戴著墨鏡,但下巴和嘴唇給紀煥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他正盯著試圖辨認,身后突然傳來一道男聲:“很漂亮吧?” 紀煥被嚇了一跳,往旁邊退了兩步,來人趁機走上前,占了這幅相片的正前方,目不轉睛地盯著,一點余光也沒給紀煥。他穿著紫色的西裝,粉色的褲子,腰被衣服的形式顯出十二分的纖細,臀部就因此顯得挺翹,明明是十分刺眼的高飽和度色彩,卻被他穿的并不顯浪蕩,反而別有一番妖艷的魅力。 紀煥只覺得他sao,心想還好阮今不在這里。 他敷衍地回答:“嗯?!币膊淮蛩阍偻A?,轉身要走,那人終于轉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出來他盡量掩飾自己的輕蔑了,但仍舊讓紀煥感到十分不爽。 “不漂亮嗎?”他一邊問他,一邊取下了墨鏡,他有一雙濃墨般的劍眉,眼睛略微橢圓,瞪大了一定和小狗一樣可愛,高挺的鼻子,薄唇,一張面若桃花的臉,看起來多情又無情:“我以為你天天和她住在一起,應該看上癮了?” 紀煥的腦子閃過一道光弧,總算想起來那個下巴熟悉在哪了,他看了眼這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壓低了語氣:“關你屁事?!?/br> 男人笑了兩聲:“怎么不關我事了?她都沒跟你談談自己的前任嗎?我叫謝槐,去年年初她還在我家過的年?!?/br> “我們從小玩到大,我父母她也認識,本來兩家人打算今年就辦婚禮的,唉……”他嘆了口氣:“她太花心啦,為了個小明星就把我拋棄了,現在看來那個人也成了過去式?!?/br> 謝槐挑了挑眉:“你跟她多久了?有六個月了嗎?她對情……戀人的新鮮感一般只會有這么久,她有跟你說分手嗎?” 他叨叨叨說了一大串,紀煥根本來不及讓他住口,這些他不曾知悉的消息像洪水一樣沖垮了他的心防,雖然他并不會傻到看不出來這是挑撥離間,但仍然感到難受。 紀煥頭也不回地離開了,謝槐還在叮囑,像一個好心的經驗老道的過來人:“你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跟了這么久,你從來沒上網查過她嗎?” 最后一句,紀煥已經快要離開這片獨立的走廊,謝槐終于露出了溫和的獠牙,噴灑毒液:“你覺得自己配的上她嗎?” 展會結束的時候整個團隊像把紀煥忘記了,帶隊的學姐沒點人數直接讓司機開了車,等紀煥從展館里出來,門口已經空了。 天也很晚了,正值春夏交界,晚風還是涼習習的,幸好紀煥穿的多,手機也在身邊,他知道可能是謝槐搞得鬼,思來想去給阮今打了電話。 他有什么生活需求一般聯系張助理,但手里也有阮今的電話,私人的,只接聽他的來電的號碼,嘟嘟了幾聲后對面接通,阮今冷淡的女聲傳來:“怎么了?” 紀煥吸了吸鼻子,把情況簡要說了一下,沒提謝槐,只說自己被落下了,阮今安慰他:“別慌,我現在過去接你?!?/br> 紀煥在嗚咽出聲前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