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九誤入虛妄(三)
書迷正在閱讀:月亮和城堡(先婚后愛,1V1)、佳心的幻覺(1v1)(妓女和嫖客)、梔子花 (父女1v1)、影子、徒亂人意、梅香雪夜(父子丼 古言1V2)、被困賽博世界之后[NPH]、開學第一天全校穿越、誰教你這么做反派的[快穿]、穿書耽美龍傲天(NP)
急促的敲門聲響起。 戲中被稱為“周婆婆”的老婦聞聲健步趕至門前,她理了理衣衫,褪下了方才精神筆挺的模樣,微微彎起了背,扮作了一副老態。 門外,小滿收落下油紙傘。她神色凝重早已卸下了戲中偽面。 老婦的余光掃視著小滿的身后,確定只有她一人來此后,故態笑盈盈的將她請進了屋內。 “我要一輛馬車?!?/br> 待屋門關掩,小滿直抒其意道。 老婦雖有猶豫,但還是施禮道:“是,陛下?!?/br> “還有?!?/br> 少女的臉上漫溢出了老婦從未所見過的肅意: “暫時不要告訴師央,這里發生的一切?!?/br> … 細雨紛飛,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絨絨的雨落在人身上只會織成薄薄的一層水紗,裹得衣衫潮潤卻又稱不得浸濕。 停滯的馬匹被雨水洗刷得渾身水光油亮,牽著韁繩的馬夫著了一身斗笠,寬大的帽檐將他的相貌都遮去了大半。 茅草屋院門開啟。 聞得聲響,馬夫立即躍身跳下了馬車,手腳麻利的敞開了車簾,落下了木階。 小滿挽著江譽清來到了馬車前。 心中的踟躕讓她愣在原地不敢向前,挽著男人手臂的雙手無意識的越束越緊。 直至那透著涼意的掌心覆在了她的手背,他應是察覺了她的不安。 她仰首望向他。 空洞無神的瞳眸空無一物,唯有她的倒影最為明晰。 他的淺笑似是在給予她力所能及的安撫。 “江譽清,你相信我嗎?!?/br> “相信?!?/br> 他毫無猶豫,堅定不移。 “好。我們走?!?/br> 小滿謀劃好了接下來的一切。 既能慢慢從江譽清口中挖出江家的條條罪證,又能給江家罪加一等。 還能在降罪江家時保得江譽清安然無恙。 這絕對稱得上是一個萬全之策。 只是。 這是一場以謊言與虛假塑造而成的黃粱之夢。 江譽清那短暫的下半生將一直活在這“萬全之策”中。 無法逃離,也不能逃離。 馬夫依照小滿的吩咐,在馬車駛出皇都城后繞著城外郊野不停歇的反復繞圈。 幾天幾夜停停走走。 直至雨停風止的那個夜晚,在江譽清熟睡之時,馬車再度駛入了皇都城門。 馬蹄聲錯落在寂靜無聲的夜,顯得格外顯耳。 高聳威嚴的宮門。 堅守的宮衛注意到了徑直朝著王宮駛來的馬車。 他們隨即端起了一身肅厲,大步向前想要阻攔這越靠越近的膽大妄為之徒。 還未走近的馬車忽然停滯了下來。 從中走下了一名衣著素簡的少女。 在借燈火看清少女的面目時,一眾宮衛惶恐之下齊刷刷的跪落在地。 剛要啟聲尊呼時,只見少女抬起一指,抵在了唇間。 深解圣意的宮衛不敢發出聲響,眾人躬身退撤兩旁,恭迎著那輛與王宮格格不入的馬車駛入了宮門。 馬車穿過諾大的王宮前朝,直入了后宮內地殿的方向。 直至停在了宮苑邊郊,一座靜謐的荒山之下。 這里—— 是臨崖臺。 少時,小滿曾被徐家公子騙著上了這座被封禁的后山。 她知道臨崖臺半山腰上有一座荒廢的房屋。 這就是她的計劃。 她要把江譽清藏在臨崖臺。 晨光才方方染透天際。 鳥啼聲清脆悅耳。 江譽清撐坐著起身時,小滿隨之將外袍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們到了?!毙M說。 “好?!?/br> 他的聲音輕若浮羽,還充盈著濃重的沙啞。 接連幾日的“趕路”對于抱病之人著實不易。 他的強撐偽裝的并不拙劣,只是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虛弱讓小滿心中一緊。 “你全程都不問我,我要帶你去哪兒?” 從他跟她走的那一刻起,他對他們的所行,只字未詢。 他似乎并不在意。 與其說不在意,不如說是對她深信不疑。 他面向她,目光是散落的,可其中滿含的溫流游染過她遍身,讓她為之沉溺。 “只要有你,哪里都好?!?/br> 她握過他的手,輕輕摩挲著。 對于曾前游刃有余的出口成慌,此時她的編造顯得有些心虛: “這里是國界邊沿的一座鮮有人知的村莊。我在這里的一座山上,置辦了一處房產。不是什么大院大戶,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半山腰的小屋子,你會不會不習慣?!?/br> 他淺笑著搖了搖頭。 封禁多年的荒山,山路并不好走。 比人還高的野草早已將唯一的道路深深掩埋了起來。 馬夫握著鐮刀在前開路,小滿扶著江譽清一步一步登上了臨崖臺。 少時江還晏將她背下了臨崖臺。 如今江譽清被她騙上了臨崖臺。 小滿很難界定,與這臨崖臺有著不解之緣的,到底是自己,還是江家。 終于,他們來到了半山腰的那座陳舊房屋。 這里還是曾時一樣。 雖然在小滿的印象里,這座給她帶來了灰暗記憶的山屋早已不甚清晰,但再見到時,總能勾起腦海深處那殘留的影子。 記憶最深的是屋子外的一片平臺,只要站在那里,就能俯瞰整個王宮。 朝陽普照,飛雁披著一身金燦燦的薄光穿過王宮的上空。 小滿望著天光下的王宮出神。 立在崖邊的那塊齊腰巖石忽而惹得她注意,上面刻著臨崖臺三個大字。她心中一驚,若是江譽清無意摸到了,豈不是就會發現了這里是王宮的真相? “譽清?!?/br> 她第一次這么喚他。 江譽清微微一愣,面上薄紅的對向她。 “平臺前面是懸崖,我還未用柵欄圍起來。你千萬不要走過去,很危險?!?/br> “好?!?/br> 馬夫利索的清斬了大部分的荒草。 小滿領著江譽清進入了這座塵封已久的屋子里。 滿屋舊塵鋪天蓋地,一進屋小滿就捂著嘴咳了起來。 江譽清抽出隨身巾帕覆在了小滿的口鼻上。 “看來,要好好清掃一下?!?/br> 小滿揮散著塵煙,大步著將一旁的窗扇大敞開來。 “山下是不是有一個村莊?!?/br> “對?!?/br> 江譽清從袖中拿出了一錠玄銀: “把這錠玄銀交給馬夫,讓他從村莊里請些人來,幫忙打掃一番?!?/br> 村民…… 小滿垂首間不住思索,去哪里找一群“村民”? 忽然,她似靈機一動。步于江譽清身前拿過了他手中的玄銀: “你在這里等我,我與馬夫一同去請人?!?/br> 江譽清憂心至極,他握住了她的腕,眉心微蹙: “山路崎嶇,你莫要勞身了?!?/br> “沒關系,總要親自去與村民們熟絡熟絡,今后也有個照應?!?/br> 小滿擦凈了木椅上厚厚的灰塵,牽著江譽清讓他落座于此。 見他愁容難消,她溫聲勸慰道: “你不要把我想得太脆弱了,從小到大什么山路水路我都走過。我母親懷我的時候還能下地干活呢?!?/br> 她看得出,他的愁容之下是深深的自責。 自責于自己的無能,自責于自己像個包袱一樣拖累著她。 她很是不愿見他如此。 因為明明所有的錯的歸結于她,他卻總是會露出這副他本不該有的愧意。 溫熱的小手撫在他的臉上。 蜻蜓點水般的吻落得輕然。 小滿今日才發現,清雅持姿的江譽清面皮竟然那么薄。二人都已經做過最親密的事情,如今不過親了個嘴巴,他的耳根子就燒紅了起來。 “你放心。乖乖坐在這里,等我回來?!?/br> 她像哄小人兒一樣的哄著他。 雖有擔憂,他還是依著她的意: “好,我等你?!?/br>